第38章 懷疑
蘇君蕊看着面前的稅子悅, 很是低落。
稅子悅對于這輩子的蘇君蕊來說, 便是這世上最美好的存在。若是可以, 蘇君蕊只想帶着稅子悅遠遠地離開這些龌龊的争鬥，不讓她沾染了分毫。
這輩子蘇君蕊一心想的便是守着稅子悅在那一方小院子，每日裏面看書、寫字、畫畫, 偶爾出門走走，收收租子。看着稅子悅點着那些銀子雙眼亮晶晶地笑着。
奈何到到了昨日她才發現，她的悅悅，并不是那種能夠被仔細護起來便會開心的人。稅子悅是玲珑剔透的人，也正是因為她的玲珑剔透，所以即便是以保護為名義的隐瞞, 對稅子悅來說，也是一種傷害。
蘇君蕊終于明白，若是當真想要和稅子悅一輩子都這樣安然地守着這一方小院子，如今便應該對稅子悅坦誠相告。她的悅悅雖然向來淡然, 不願意争搶，但卻也從不畏懼這些。比起被保護, 稅子悅更希望的是, 她也能夠去保護別人。
蘇君蕊已經不記得有多久了, 她一向站在強者的角度去看別人, 對于別人的态度, 從來都是只是命令、利用、威脅，而不是求助。
不過，蘇君蕊看着面前的稅子悅, 突然覺得，為了這樣的一個人，即便是放下了自己的位置，為她低下了頭，也沒有什麽。
所以，她看着稅子悅，輕聲說道：“如今我無憑無據，對着這些賬本又毫無辦法，悅悅……你可願意相信我？可願意幫我？”
稅子悅擡頭看着蘇君蕊，只見蘇君蕊雙眼裏面滿是真誠，那語氣裏面竟帶着淡淡的示弱。她突然想起來，當初榮安大旱之前，蘇君蕊也是這般苦惱地對自己述說着自己的困境。
不管是當初的榮安災情，還是此次的貪污軍饷，蘇君蕊告訴她的時候，都是沒有任何的憑據，全部都不過是一些猜測而已。
稅子悅敏銳地發現這其中必有隐情，但是蘇君蕊并沒有告訴她，不過稅子悅從不問。
蘇君蕊可以找很多的由頭欺騙她，可是蘇君蕊從來沒有。她或許會不說，但是每次，蘇君蕊告訴她的，卻都是實情，不管這些實情聽上去有多麽的荒誕，但是卻沒有半分的謊言。
稅子悅第一次不去懷疑，那麽，之後的每一次，她便也不會懷疑。
“也不是完全沒有蛛絲馬跡。”稅子悅看了眼手中的賬本，對蘇君蕊說道：“假的便是假的，既然是假的，便沒有完美無缺，若是仔細查，總是能夠查出些什麽的。”
蘇君蕊睜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稅子悅，而後便笑了，她說：“我便知道，悅悅你會信我。”
稅子悅斜眼看了蘇君蕊一眼，而後有些賭氣般地嗔道：“既然早便知道，那為何現在才告訴我？”
蘇君蕊“嘿嘿”笑了，說道：“我發誓……以後只要悅悅你問，我便不會欺騙你任何事。”
稅子悅挑眉，問道：“當真？”
蘇君蕊認真地點頭，說道：“當真當真！千真萬确！”
稅子悅垂目輕輕一笑，卻是不曾再開口問什麽。對于蘇君蕊，只要事态不嚴重，她向來也不喜歡多問。
“不過……有一件事，我想了想，還是覺得要告訴悅悅。”蘇君蕊蹙眉仔細想了想，還是開口對稅子悅說道：“那個……悅悅……我養了一支私軍。”
稅子悅手中的賬本……掉了。
密室裏面突然安靜了下來。
呼吸聲變得格外清晰。
“什麽？”片刻之後，郡主夫人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蘇君蕊，驚到：“私軍？！君蕊，你養私軍做什麽？！”
蘇君蕊看着面前的稅子悅，在這個時候，我們郡主大人的腦中唯一的想法竟然是：啊！悅悅這吃驚的樣子，眼睛好大！好可愛！真好看！
郡主大人的腦子，可能有點壞掉了。
郡主夫人心中忍不住叫道：她的君蕊，到底都在做什麽？！
看來，有的事情，不得不問問清楚了。
……
……
蘇君蕊坐在稅子悅面前，将自己養私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稅子悅，當然還有孟槐青的事情。
自古以來皇位的争奪總是殘忍不光彩的，稅子悅自然也知道。不過她還不曾想到，原來，事态已經嚴重到如此地步了。
“太子還不曾知道君蕊你養私軍的事情吧？”
蘇君蕊點點頭說道：“私軍的事情非同小可……我還不曾告訴任何人。”
養私軍可不是小事，光是這支私軍的日常開支就是一大筆的銀子，雖然孟槐青在這方面很是有辦法，青龍崗上的那個山莊能自給自足，而且還能夠接江湖中的一些生意，但是這些畢竟也是不夠的……更不要說，若是被人發現了，那根本不需要說什麽，一個造反的名頭瞬間便會落在蘇君蕊的腦袋上。到時候，無論蘇君蕊是什麽動機，是什麽身份，如何解釋，皇帝也會立刻摘掉了她的腦袋。
稅子悅仔細想了想，這麽久以來，蘇君蕊到底是怎麽供養這支私軍的？她分明已經将所有的銀錢都給了自己保管了。難道……
“君蕊。”郡主夫人開口。
“嗯？”
“你是不是……藏了私房？”
私房……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話題。
郡主大人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小娘子，額頭忍不住滑落了一滴冷汗。
她已經發誓不再對自己娘子說一句謊話……但是私房這個問題，到底要不要說要不要說要不要說要不要說……
“我……這個……我……悅悅……”
稅子悅雙眼一眯，笑容溫暖，她說：“算了……看你這副樣子，恐怕即便是有私房，銀子也是不夠的罷？”
郡主大人臉上帶着尴尬的笑容，感覺自己的胸口不知道為什麽，好像被自己的娘子射了一箭。
“還有一些……不過的确是快不夠了……”胸口……好疼！想要吐口血。
“……”稅子悅覺得，自己的未來……責任重大。
不過現在……她低頭看着自己手中的賬本，揉揉有點疼的腦袋，說道：“這些以後再說，現在先看賬本吧。”
要從這些明賬上面查出蛛絲馬跡，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那暗賬……”稅子悅說道：“想來他們應該不會這樣輕易處理。”
蘇君蕊“嗯？”了一聲。
稅子悅說道：“若是當真如君蕊你所說，貪污軍饷還能夠做的這樣不動聲色，單憑着一方的勢力是絕對做不到的。既然不是一方勢力，便需要互相制約。”
蘇君蕊想了想，便點頭說道：“的确，這件事若是被查出來，上面的人必定會立刻找一個替罪羊出來，下面的人若是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必然是要握着一些把柄才可以。這賬本……”
稅子悅說道：“若是我猜測的不錯，昨夜君蕊你潛入偷盜賬本不成功，一方的人必定是要讓另一方的人将賬本銷毀的。可是賬本若是被銷毀了，另一方的人便沒有了把柄，這樣對另一方的人來說，是非常危險的。”稅子悅頓了頓，說道：“倘若是我，我定然不會真的将賬本銷毀……”
“我會制作一個假的賬本，并銷魂，且将真正的賬本暗中轉移，以防萬一。”蘇君蕊接口道。
稅子悅轉頭看着蘇君蕊，輕輕笑了。
“不過如今打草驚蛇，要找到那本暗賬比之之前更是困難。而且以君蕊你這樣的身份去查，必然更加的困難。”稅子悅想了想說道：“所以我們還是要從這明賬上面入手，若是能夠查出問題，便能夠正大光明的去查軍饷一案。”
的确，現在以他們現在這樣暗中調查實在太困難了，何況對方已經有了警惕。但倘若能夠引起朝廷的懷疑，而後正大光明的查，那便簡單多了。
如此一來，首先便要有一個查賬的由頭。
稅子悅拿着賬本，坐在了矮桌前面，開始仔細地看了起來。蘇君蕊坐在旁邊，看着稅子悅。
要從這麽多的賬本之中查出蛛絲馬跡談何容易？蘇君蕊自然心疼稅子悅，可是如今除了稅子悅，蘇君蕊實在找不出有誰能夠勝任這樣的事情，又可以讓自己信任了。
這些賬本，稅子悅一看便是好幾日，為了不引起懷疑，稅子悅還不能時刻呆在那裏，也要适當的出現在平安王府，這便更是多花了一些時間。
而就在稅子悅查賬的這些日子裏面，平安王府收到了一張請帖。
三皇子的次子滿月宴，邀請了京都不少的王孫貴族。
三皇子的次子是三皇子的側妃所生。那側妃是吏部尚書的嫡女，名喚阮茹，甚是擅長交際，與京都衆多官員的夫人、子女交情都甚好。也因此，此次三皇子次子的滿月宴不但邀請了官員和皇親國戚，還将這些官員的子女、夫人也一并邀請了。
之前蘇君蕊混賬的時候，也與這吏部尚書侄女也有些交情。如今人家的兒子滿月，誠心邀請，蘇君蕊很難推脫。
“這請帖，來者不善。”密室裏面，蘇君蕊拿着手中的請帖，蹙眉說道。
“嗯？”稅子悅放下了手中的賬本，看着蘇君蕊，問道：“君蕊為什麽這樣說？”
蘇君蕊道：“我原本就懷疑此次貪污軍饷的人裏面，有三皇子的人，上次我去偷盜暗賬，曾與他們的人交手……雖然當時我不曾露出真面目，不過，每個人的武功路數都有其特點。雖然我一開始刻意隐藏，但後面情況危急，我也不再隐藏，何況一個人的身形也很是難以改變。”
稅子悅說道：“你怕他們懷疑你？”
蘇君蕊點點頭說道：“如今皇位之争分成了三派，明面上的是三皇子和太子，暗地裏面有五皇子。如今有人偷盜賬本，三皇子這邊定然會懷疑太子和五皇子的人，如今三皇子次子的滿月宴如此聲勢浩大，恐怕此次前去的人，大部分都是他們懷疑的對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