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探望
任回沒說話,沈庭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匆匆來去的街景,陷入了沉思。
回到邵家的時候時間還早,邵人承還沒回來,沈庭回到卧房碼字,剛打開電腦,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屏幕,接道:“小南哥哥,怎麽了呀?”
電話那頭安南笑罵道:“行了啊,這麽肉麻。”
沈庭也笑道:“開個玩笑,找我什麽事啊?”
“看來你心情不錯。”安南說,“沒什麽大事,我聽說嚴樟出院了,你有空嗎,我們一起去看看他。”
這是之前說好了的,沈庭雖然不樂意,但也沒拒絕,“好啊,明天上午怎麽樣?”
“好,”安南道,“明天早上你先過來我家,買點東西再一起過去。”
邵人承回來的時候,沈庭正在整理衣櫃中自己的物品。他帶來的東西不多,除了電腦、書、必要的生活用品,還有一些衣服。衣服只占了大衣櫃的一小塊地方。此時他正坐在衣櫃前把不打算穿的衣服疊起來。
“衣櫃很大,你可以随便放。”邵人承進門後就坐在輪椅裏看他收拾,這時候說道。
“我沒那麽多東西,”沈庭說,“不需要很多地方。”
邵人承看了一眼他手邊為數不多的幾件衣服,從錢包裏抽出一張信用卡遞給他,“明天讓任回帶你去買幾套衣服,用這個卡刷。”
沈庭沒接,“我明天有事情要辦,沒空去逛街。”
“什麽事?”邵人承下意識問。
“去醫院看個朋友。”
“什麽朋友?”
沈庭沒接話,短暫的沉默後,他放下手裏的衣服,換了個方向,轉身面對着邵人承盤腿坐好,道:“人承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合約上說我不得過問你的私事,但是沒說你是不是可以過問我的事情。我現在想确認一下,你是要打算過問我的私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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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人承眉頭輕輕地抽動了一下,他盯着沈庭,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平靜,表情無波,他卻從他的話裏聽出了一絲怨念。
沒等他回答,沈庭又說道:“明天我要去探望一個老同學,他不久前受傷住院了,最近剛出院,我和別人說好了一起去看看他,他是我的大學同班同學,叫嚴樟,我之前跟你提過他,就是咬了我一口的那個。”
他把居家服衣領拉下來,露出鎖骨上還沒完全消除印記的牙印。
邵人承的臉立刻就黑了下來,“不用了。”
沈庭一愣,“什麽不用了?”
邵人承道:“不用跟我解釋,我不管你去哪,見什麽人,我不過問,只有一點,不準丢邵家的臉。”
沈庭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第二天是周六,一大早吃過早飯後,沈庭就自己開車出門了。因為他要先趕去安南家,再買東西,然後才能去嚴樟家,他想趕在上午探視,因為如果拖到中午飯點,就勢必要和嚴樟一起吃飯,他不想和他吃飯。
出門前,邵人承原本不同意他自己開車出去,但不知道為什麽,後來他又同意了,路上沈庭想,也許是昨晚兩人的交談起到了作用。
讓邵人承不再過問他的事,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沈庭想了一路,開車來到了安南租住于二環邊的單身公寓。
敲門的時候,安南剛起床,正在衛生間裏洗漱,頂着滿嘴的牙膏沫對沈庭抱怨:“你一個已婚人士,怎麽起這麽早?”
“為了早點來見你。”沈庭說着,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他什麽時候出院的?”
“誰?嚴樟啊?”安南一邊漱口,一邊道,“聽說是前天,班裏已經去過兩撥人了,我本來不想去的,但是同學一場,不去又不好,你說是不是?”
“嗯。”沈庭淡淡道,“你快一點,不是說還要買東西嘛,再耽擱下去快到飯點了。”
“知道啦!”安南在衛生間裏喊,“你吃早飯了嗎?我們出去吃好不好?”
“我吃過了!”沈庭也喊道,“你自己吃吧!”
安南在小區門口買了點吃的墊了墊肚子,兩人便一起去了附近的商場。看病人無非就那幾樣,保健品、水果之類的,或者給紅包,但是作為同學,直接給紅包顯得過于生硬,保健品和水果總不會出錯。
買完東西,兩人直奔嚴樟家。
沈庭今天開了車,安南就沒開車。沈庭知道自己車技一般,為了節省時間,他把駕駛位讓給了安南,自己坐在副駕駛。上車後,安南問他:“這車不是你的吧?”
沈庭正在系安全帶,聞言回道:“邵人承買給我的。”
車子緩緩開車去,直到開上主幹道,安南道:“說句實話小庭,邵人承他對你好嗎?雖說你倆結合不是因為愛情,但是作為朋友,我還是想知道你在那個家裏過得好不好,有沒有什麽難處。”
沈庭有些感動,笑了笑道:“邵人承他對我挺好的。”
“你們……”安南措了措辭,問道,“你們是睡在一起嗎?”
這個問題有些尴尬,但沈庭還是回道:“是啊,一張床上睡的,不過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沒想哪樣。”安南嘆了口氣,“算了,你保護好自己,有事就說。”
沈庭聞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謝謝。”
車子開了不過十多分鐘就開到了嚴樟家所在的小區,安南根據手機上別人發來的地址找到樓棟,和沈庭一起坐電梯上樓,然後敲開了嚴樟家的門。
嚴樟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家裏還算富裕,他現在住的這套小公寓是在他回國前父母出資買給他的,比安南租的那套公寓稍大一些,裝修也更豪華。
嚴樟一個人在家,看到他們來,尤其是看到沈庭的時候,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顯得很驚喜,“你們怎麽來了?”
“怎麽,不歡迎啊?”安南開玩笑道,“不歡迎我們可走了。”
“沒有沒有,”嚴樟側身把門開到最大,把他們讓進來,“快進來吧。”
沈庭跟在安南後面進了門,他發現嚴樟雖然剛出院,但是氣色還不錯,甚至比上一次見面還胖了一些,看樣子在醫院裏過得還可以。
嚴樟讓他們在沙發裏落座,自己去廚房泡了兩杯茶端出來放到他們面前的茶幾上,然後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問道:“你們怎麽找到我家的?”
安南說:“問了班長,他說昨天他們來過了,然後把地址給我了。”
嚴樟溫和地笑了笑,“謝謝你們啊。”
“客氣,”安南說,“都是老同學,這些話就別說了。”
嚴樟又看向沈庭,“上次喝多了,忘了問你,聽說你結婚了?”
沈庭迎上他的視線,發現他目光溫和,看他和看普通同學沒什麽兩樣,也不知是他醉酒忘了上次在停車場裏發生的事,還是真的已經過去了。不管怎麽樣,他不提那當然是最好的。
沈庭點頭,“是的,就前幾個月。”
嚴樟說道:“那恭喜你了,你看我都不知道,要不然就給你送份大禮了。”
這時安南說:“別說你不知道,連我都是看到新聞才知道的。”
沈庭笑笑,“不想讓你們太破費。”
嚴樟視線下落,看了一下他的手,“怎麽沒見你戴戒指?”
沈庭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婚禮上他們互相為對方戴過戒指,後來覺得反正也只是合約結婚,戒指戴不戴無所謂,就取下來收着了,之後也一直沒戴過。
“不習慣。”他淡淡回了一句。
安南是知道內情的,這時候出來打圓場,“對了嚴樟,你身體怎麽樣,都恢複了嗎?”
嚴樟笑笑,“我挺好的,謝謝你們關心。”
安南作勢板起臉,“再說謝我可要生氣了。”
嚴樟哈哈大笑,拍了拍安南的肩膀。
之後都是安南在和嚴樟聊,沈庭很少插話,安南問嚴樟知不知道那天襲擊他的人是誰,嚴樟說是幾個喝醉酒的混混,已經被警方拘留了,暫時不會出來。安南替他松了口氣,說還以為他得罪了什麽人,嚴樟笑着說沒有的事,他是正經人。
時間很快接近中午,嚴樟提出要請他們去樓下小區門口的飯店吃飯,安南正要答應,沈庭突然說道:“我和安南還有事要先走,飯就不吃了。”
說着他站起身,安南見狀,也站起來,順着他的話道:“是啊,我們還有事,飯先留着,下次我請客。”
嚴樟明顯看出沈庭不想和他多待,但是安南在場,他不好多說什麽,便起身送他們出門。出去的時候,安南走在最前面,沈庭走在中間,嚴樟走在沈庭後面。趁安南換鞋的時候,嚴樟突然拉住沈庭的手臂,臉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你上次踹我那一下可真狠,差點把我給廢了。”
他語氣平靜,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沈庭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面無表情地看了嚴樟一眼,快走兩步到安南身邊,和他一起換鞋離開。
離開嚴樟家後,安南問沈庭:“為什麽不留下吃飯?”
沈庭說:“小南,我不喜歡他。”
安南:“為什麽?”
沈庭不知道要怎麽跟安南解釋,他覺得有些話說出來勢必會再想起某段回憶,而那些回憶是他覺得不該留在記憶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