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1)

第二日衆人按照信上的地址找到了白湛, 雙方見面後沒有眼淚汪汪, 也沒有煽情互動, 而是開打, 更準确的說是墨二單方面毆打白湛。

“好了好了, 二師兄手下留情啊。”墨三在旁邊勸着架, 見白湛不還手,墨二也就停下了, 只是依舊沒有好臉色。

白湛面對他們時也不像平常那樣雲淡風輕了,“二師兄三師兄...”除了喚一聲師兄似乎也不知道說什麽了,時間過得太久,再見面都恍如隔世了。

白湛請他們進屋, 将這些年的事情都講了講, 又說了在秦國的所見所聞。

墨三笑道:“這幾日我們已經将這鹹陽城逛了一遍了, 的确如你信上所說。”見一旁的墨二一直不說話,心中嘆氣。

“你當年為什麽不回師門?你可知師父和師兄弟們找了你多久?對了,弟妹呢?”這話題是避不開的。

白湛沉默了些許, “當年确實是我的錯, 一心想着逃避,後來又無臉再見你們。”又頓了頓, “她已經去了。”

此話一出,屋內一片寂靜,墨三長長嘆了一口氣,當年白湛與一女子相愛,這本來沒什麽, 壞就壞在這女子乃是齊國派來的細作,故意混進墨家想搞清楚墨家行蹤,後來事情敗露,白湛痛苦萬分,但還是決定帶着這女子遠走高飛,這一別就是十幾年。

後來大家都已經原諒了這事,想着找他回來,沒想到這女子已經去了。

白湛見他們沉默,還是說出了口,“當年蕙娘的确是齊國派來的,但是她從來沒有真的出賣過我們,這點我敢保證!後來她病了,也就去了...”

墨二聽到這裏總算開了口,“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回去?難道咱們師門這麽多年的情誼就可以這麽輕易放棄嗎?”這話是指責,但心裏卻早就不怪他了。

見白湛不說話,其實大家也都明白,他是自覺愧疚,不敢回去,墨三出來打圓場,“現在小師弟在秦國做得很好,我們也聽說了,那個棉花和玻璃都有你的一份功勞呢。”

說起了正事,白湛也正色了起來,“二師兄三師兄,墨家如今的境況想必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諸國國君對墨家無一不是排斥,恨不得除之以後快,但秦國不同,若墨家能與秦國交好,那咱們也算是有了後盾了。”

墨二墨三聞言倒沒有第一時間反對,其實他們心裏已經認同了他的說法。

“小師弟,你在工部可有探知秦王的态度?”這是他們最關心的。

白湛點了點頭,“秦國王後對墨家很是推崇,秦王與王後感情甚深,對墨家也不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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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排斥?想必也不怎麽歡迎吧。”墨二一針見血。

白湛無奈笑了笑,“二師兄,秦王倒不是不歡迎,只是有些顧慮...”這顧慮是什麽大家心知肚明。

“我給師父去信一封,看他老人家怎麽想吧。”墨三自己琢磨着,師父很可能答應,秦王所顧慮的無非就是墨家不受拘束,但實際上他們也并非一點不懂人情世故,只是願不願罷了。

就在墨家衆人等着巨子來信時,魏章和芈月的婚禮來臨了。

魏章穿着新郎服,站在府外迎接着賓客。

“左庶長今日可真是春風得意啊!”一人笑着恭賀。

“哈哈哈哈哈,多謝多謝,您請進。”魏章笑得嘴角都沒合上過。

那人正準備進去,突然聽到了一聲,“王上王後到——太子殿下到——”,轉過身一看,果然是嬴驷和魏纾,倆人身邊還站着一個小孩童,正是嬴蕩。

“阿姐!姐夫!”魏章跑了過去,又看了看嬴蕩,“太子殿下。”

嬴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好小子!”,魏纾也在一旁笑意盎然,打趣道:“這新郎官就是不一樣,阿章今日看起來格外英俊,等下指不定把新娘迷成什麽樣呢。”

嬴蕩也笑着恭喜,“聽說舅舅今日成婚,蕩兒在這裏祝舅舅舅母百年好合,白頭到老。”

魏章臉上笑意更深了,“多謝殿下”,又反應過來,“快請進吧,別站在這裏了。”

嬴驷牽着魏纾和嬴蕩一起走了進去,裏面賓客已經很多了,見他們一家三口來,個個都站起了身行禮,卻被嬴驷制止了,“哎,今日大喜的日子,諸位就不必多禮了。”說完就坐了下去。

等他們落了座,其他人才敢坐下,這時嬴蕩有點興奮地問魏纾,“阿娘,舅母呢,怎麽還沒到?”

魏纾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吉時還沒到呢,你舅母還在準備呢。”

嬴蕩點了點頭,他年紀雖小,但這些常識還是懂的,“阿娘,舅舅和舅母成了親,是不是很快就要有弟弟來陪蕩兒玩了?”宮中只有他一個小孩,他一直想要個弟弟可以一起玩,當然他才不想要什麽庶弟,舅舅的兒子那就不一樣了。

至于親弟弟,自從嬴蕩知道阿娘生自己難産的事後就按下了這個期待。

魏纾聞言笑了,“蕩兒想要弟弟了?”心中卻在考慮着這件事,只蕩兒一個孩子的确有些孤單,是要考慮起來了,說來她這個月的葵水還沒來呢,會不會...

嬴蕩認真點了點頭,“以後舅母有了孩子,我一定好好和他一起玩,保護他。”

嬴驷聽他這話看了他一眼,不鹹不淡道:“要保護別人首先得自己強大,否則就是說大話。”

嬴蕩也不生氣,反而鄭重點頭,“蕩兒聽從父王教誨,一定好好學習、認真練武!”

嬴驷滿意地點了點頭,嬴蕩是嫡長子,又是太子,未來的秦王,他雖然愛他,但更希望他能成長,因此并不溺愛。

魏纾在一旁默默聽着他們父子二人的談話,臉上帶着恬淡的笑意。

“新娘子來啦!”不知誰喊了一聲,大家都躁動了起來,不一會兒魏纾幾人就見到魏章抱着芈月走了進來,又引得衆人一陣打趣的長籲。

因為魏章的父母趕不過來,所以就由嬴驷和魏纾坐在上面代替,嬴蕩給他們當喜童,大家見了這陣仗感慨不已,這普天之下也就這一對新人有這個待遇了吧。

看着這對新人朝着自己行禮,魏纾笑得臉都僵了,“好好好!你們夫妻二人今後要互相扶持,相互愛重,好好地過日子。”嬴驷也跟着囑咐了幾句。

“多謝姐姐、姐夫!”倆人齊齊稱謝。

拜完了堂,芈月就被送進了喜房,魏纾怕她不适應,就準備進去看看她,“王上,我帶着蕩兒去看看。”

嬴驷點頭,他不好進去,就在外面呆着。

“王後,太子殿下。”見她過來,喜房外的侍女紛紛行禮,魏纾朝她們點了點頭,帶着嬴蕩走了進去。

“姐姐,太子殿下。”芈月聽到了聲音笑吟吟地問好。

“舅母今日好漂亮。”嬴蕩發出了一聲真誠的誇贊。

芈月笑得更甜了,輕輕摸了摸他的小臉“殿下的嘴可真甜~”

魏纾見她狀态還好,放了大半的心,“腹中可饑餓?”剛問完呢,外面就有侍女的聲音傳來,“左庶長讓婢女給夫人送了點心過來,怕夫人餓着。”

魏纾打趣地笑了,“到底是成了親了,這小子都知道心疼夫人了。”又對着外面的侍女道:“快拿進來吧。”

被人關心的滋味是很好的,瞧芈月臉上一臉的甜蜜就知道了。

“你吃吧,我們先出去了,有什麽事就問身邊的老人,她們都是信得過的,或者直接遣人告訴我也行,咱們也算是親上加親了,自該随意些。”魏纾臨走前囑咐了一番。

“怎麽去了這麽久?”嬴驷見到她就有些小抱怨。

魏纾笑了笑,“新娘子嘛,稍微多說了些。”話頭一轉,“我有些餓了。”

嬴驷顧不上再說,連忙給她夾菜,魏纾笑眯眯地受用了。

一旁的嬴蕩默默扒着自己碗裏的飯,他已經是個大孩子了,要學會自己吃飯...

這時魏章前來敬酒,臉上的笑就沒落下過,“阿姐、姐夫,弟弟的這被喜酒你們可得賞臉。”

嬴驷聞言遙遙點了點他,給面子地端起了酒,魏纾有些猶疑,有些事還沒确定,以防萬一還是不喝了。

“就讓你姐夫幫我代喝吧。”魏纾淺笑道。

魏章雖然不解,但是還是答應了,他知道魏纾的脾性,不喝肯定是有什麽不方便,于是笑着道:“那姐夫可得多喝幾杯。”

嬴驷有些擔心地看了魏纾一眼,見她面上并無異色才放下心來,端起了酒與魏章對飲了幾杯,“好了好了,你今日大喜,不可多喝。”

魏章點了點頭,“那弟弟先去招呼客人了。”說完就走了。

他一走嬴驷就問了,“纾兒可是有不适?”

魏纾搖了搖頭,“并無不适,王上別擔心,只是有些不方便。”

聽她這麽說嬴驷暫且放下了心,不過還是暗自嘀咕,不方便是怎麽個不方便?葵水也不是這個時間啊...

魏纾心中惦記着事,吃飯就有些心不在焉,結果不知道吃了個什麽,突然惡心了一下,魏纾強壓着這股惡心,喝了口水壓壓,好吧,這下八成是了。

等回了宮,魏纾立刻就請了太醫令,嬴驷更擔心了,“還說沒事,都要請太醫令了還瞞着我?”

魏纾輕輕捏了捏他的手,“王上別着急,不是壞事。”

嬴驷勉強按捺下來,等太醫令一過來馬上就吩咐,“快給王後看看,是不是有不妥?”

太醫令有些惶惶不安,這王後的事可是大事啊,可不能有一點閃失,連忙打開了自己的随身醫箱,給魏纾把起了脈。

細細感受着手指下的脈搏,太醫令舒展了眉頭,“王上王後不必擔心,這是大喜事啊,王後有喜了。”這的确是喜事,不過太醫令又想到了幾年前王後也是有了孕,生下了太子,只是差點人就沒了。

嬴驷聽到這個消息先是一喜,不過緊接着臉色也變得沉重了下來,他也想到了當初的事情。

“王後身體可還好?”這點最重要。

太醫令拱手,“王後身體十分健康,王上不必多慮。”

嬴驷點了點頭,眉頭還是沒舒展,當初太醫令也是這麽說的,但還是出了問題。

“多謝太醫令,您老下去歇着吧。”見嬴驷一直發着呆,魏纾先出聲了,“喜妹,送太醫令出去。”

等他們都走了,魏纾才拉着嬴驷的手,輕輕摩挲着,“王上是不是擔心?別怕,上次是個意外,這次不會的。”這次都有了空間了,魏纾有底氣了。

嬴驷還是緊皺着眉頭,“你如何能保證,寡人是真的怕了...”蕩兒都三歲了,本以為是纾兒不宜有孕,他也就放松了警惕,沒成想又有了,他也不是個狠心的父親,孩子沒有就算了,有了自然舍不得不要,可是纾兒的身體又确實讓人擔心。

魏纾給他撫平了眉頭,“太醫令不是說了嗎,我身體好着呢,再說女子有了第一次生産,以後都會輕松很多,王上放心吧。”見他還是沉默不語,魏纾加了一把火,“總之我是決計不會不要孩子的。”

見她這麽堅定,嬴驷也無可奈何,說來他們膝下确實單薄,若是能添個孩子自然很好,可是孩子再重要也比不上纾兒。

“也罷,這次一定要好生照料,一定不能再...”再什麽嬴驷說不下去了,一把将她摟在懷裏,“你知道的,寡人不能沒有你。”

魏纾輕輕撫着他的背,“放心吧,不會有事的。”靈泉的事是不能說的,她只能這麽安慰他了。

第二日大家都知道了王後又有身孕了,說來還是在左庶長成親當晚查出來的,一時間大家都在誇贊這是雙喜臨門啊,那些去過喜宴的也心中暗暗期待,說不定他們也可以沾點喜氣呢?

“阿娘,我要有弟弟了嗎?”嬴蕩揚起笑臉興奮問道,自從他知道自家阿娘有了身孕,整個人就異常激動。

魏纾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是啊,蕩兒不是早就想要弟弟了嗎?不過也有可能是妹妹,蕩兒喜歡妹妹嗎?”

嬴蕩小臉上一臉認真,“妹妹也喜歡,蕩兒會好好愛護妹妹。”不過心裏還是希望是弟弟,弟弟可以一起玩,妹妹就不一樣了。

嬴蕩眼神充滿敬畏和期待地看着魏纾的肚子,“阿娘,弟弟這麽小一點,什麽時候才能出來啊?”

魏纾聞言忍俊不禁,“弟弟要慢慢長大,等蕩兒再長高一些就出來了。”

嬴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我可以摸摸弟弟嗎?”

魏纾拉着他的小手覆在肚子上,“弟弟現在還小,蕩兒給他打打招呼就好。”

一大一小母子兩人享受着這份溫情。

第二日一早,魏章和芈月就進宮來探望魏纾。

“姐姐,這可真是大喜事!”芈月見了魏纾就開心道,“也不知我什麽時候才有這福分。”

魏纾笑道:“你們如今都成親了,孩子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了。”至于另一個孩子,如今還是沒有下落,因此魏纾沒提。

芈月顯然也是想到了那個無緣一見的孩子,壓下心中苦澀,更是羨慕魏纾了。

魏纾的胎還沒有坐穩,嬴驷就收到了張儀的來信。

“什麽?攻打齊國?”魏纾聲音陡然拔高,聽到了這個消息整個人都愣了。

嬴驷環住她的腰身,扶着她坐到了床上,“你別着急,小心身子。”

魏纾胡亂點了點頭,抓住了嬴驷的手不放,繼續了剛剛的話題,“王上,是張儀說要攻打齊國?”

嬴驷輕輕颔首,“不錯,這些年張儀一直在給魏王談連橫之事,只是這魏王嘴上應得好,每每讓他出兵便裝聾作啞,着實是個老狐貍。”

魏纾聽了這話冷靜了下來,“既然魏王不同意,那為何要攻齊?”說句不客氣的話,如今齊國可是關東霸主,秦國雖然強,但與齊國對上,勝負還不好說,更何況她似乎記得,歷史上秦國攻齊是失敗了的。

嬴驷眉頭緊皺,“張儀已經在魏國呆了兩年了,再拖下去也無甚用處,雖然魏王不願出兵,但卻願意借道,既然這橫連不了,那就只有對上齊國一戰。”

魏纾對此并不同意,“王上,不是我長他人威風,咱們如今雖然國力強盛,但是齊國同樣不弱,這一仗打贏了還好,若是不幸敗了,那咱們可就暴露在天下人的眼中了,到時若是被他國群起而攻之,秦國又該如何自處呢?”

打仗有勝有敗,總不能指望自己總是勝利吧,魏纾覺得還是得思慮周全再說。

但嬴驷卻并不這麽想,若是早些年的秦國,他自然不會冒這個險,可如今秦國俨然與齊國不相上下,甚至還略勝一籌,那這仗就可以打,更何況秦國已經快兩年沒打過仗了,再這樣下去,只怕士氣就會被消磨光。

想到張儀信上所說的內容,加上種種考慮,嬴驷還是決定打這一仗,只是這些事就不用拿來煩她的心了。

“纾兒不必擔心,你且好好養身子,其他的事有我呢。”以後還是少拿這些事勞累她了,本來就愛操心,這樣下去可于身子不利。

魏纾見他執意如此,也不好再勸,她現在懷着孩子,事情一想多就難受,當然最主要的是即便這次秦國真的敗了,那也不會導致太糟糕的後果,否則她是怎麽都要阻止的,只是心中稍有郁悶,臉上也帶了些出來。

嬴蕩見狀關心問道:“阿娘為何對攻齊如此擔憂?”他雖然年紀小,但因為是太子,所以這些國家大事嬴驷都會與他說。

他問了,魏纾自然要答,“阿娘是想着,這仗不好打,恐怕勝率不大。”

嬴蕩更是疑惑了,“齊國強大不假,可咱們秦國也不差啊?兩國交戰,勝負難料,往往一點小事就能影響整個戰局,兒子倒是覺得這仗咱們不一定會輸。”

魏纾噎住了,她不知道該怎麽跟自家兒子解釋因為歷史上他們就是輸了,不過現在一切都變了,誰又敢保證呢?

魏纾覺得自己有些魔怔了,想通之後心裏的大石頭也放下了,摸了摸自家兒子的小腦袋,“蕩兒,阿娘問你,你以後也會面對這樣的事情,不可能事事順利,若是失敗了,心中可會有芥蒂?”

嬴蕩抿緊了嘴仔細思考這個問題,過了一會兒才回答,“阿娘,蕩兒不能保證若是失敗了會不傷心難過,但蕩兒一定不會一蹶不振,蕩兒是阿爹的兒子,是秦國的太子,不會給阿爹丢臉,更不會給秦國丢臉,若是敗了,那就再來一次,蕩兒有信心!”

“好!不愧是寡人的兒子!”嬴驷這時走了進來,顯然已經将他的話都聽完了,走到了嬴蕩的面前,拍了拍他瘦小的肩膀,“蕩兒,你要記住,一個合格的君王,不能因為一時的失敗就心存退卻,你時常聽越王勾踐的事情,若他就這麽放棄了,那越國也不可能複國。”

嬴蕩聞言猛點頭,眼睛亮晶晶的。

嬴驷不再看他,轉而坐在了魏纾身邊,“如今可是心裏舒坦了?”

魏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突然肚子上覆了一雙溫熱的大手,“好好養胎,你的身體最重要,不然寡人都不放心。”

魏纾看着湊近的側顏,陽光灑進來映着他的眼,看着越發透亮清澈了,長長的睫毛微微扇動,魏纾忍不住伸出手輕輕碰了碰,被眼前的人輕握住手,親昵地笑了,“你啊...”

一旁的嬴蕩默默拿起書本遮住自己的臉,阿爹和阿娘真是太膩歪了...

攻齊之事已定,嬴驷就開始忙活起來了,進攻路線、領兵之人,諸如此類種種事情都需要仔細商量。

魏纾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如今比較清閑,所以她沒事就開始折騰一些小孩的玩具之類的東西,什麽七巧板啊、孔明鎖啊等等,看得嬴蕩心裏有些酸,“阿娘是不是更喜歡弟弟,為何蕩兒當初沒有這些?”

魏纾對這兩個孩子是真的沒有偏心的,若說真的有偏心,那也是更喜歡嬴蕩一點,畢竟是第一個孩子,來之不易,聽到他這麽問有些愧疚,當初因為工部還有啓蒙書籍等等一些事情耽擱了,她也一時沒有想起這些東西,畢竟她以前也是一個人,沒怎麽玩過這些小玩具。

但是話不能這麽說,嬴蕩還小,她不希望他會因為這些事情和兄弟産生隔閡。

“阿娘怎麽會更喜歡弟弟呢,蕩兒和弟弟阿娘都一樣喜歡,這些玩具弟弟就算出生了也玩不了,大多數都是給蕩兒做的。”這也是事實。

嬴蕩聞言眉開眼笑,笑過後又很認真地對着魏纾道:“阿娘也不要老是給蕩兒做玩具,也要想着弟弟,不然弟弟會傷心的。”

真是個貼心的小寶貝,魏纾一把将他抱在懷中,狠狠親了幾口,“蕩兒真是個好孩子、好哥哥。”這麽好的孩子是她生的,魏纾頓時覺得自己真是值了。

一連幾月的忙碌結束,秦軍已經集結完畢,出征之日就在眼前。

這次出征嬴驷派了樗裏疾為主帥,魏章為将,出發前魏纾特意将他二人叫來,一家人吃頓踐行飯。

“你們都是我的弟弟,如今前去攻齊萬事要小心,別的我也不懂,只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道理,切記不要賭氣鬥狠。”其實她也不過白囑咐一句罷了,他們都是經年的老将,大大小小的戰争不知道經歷了多少。

“纾兒說得在理,仗打勝最好,但還是命最重要。”嬴驷肯定了魏纾的話。

樗裏疾和魏章應是,“阿嫂/阿姐放心。”

魏纾還是有些擔心,“對了,你們可知齊軍主将是誰?”若她沒記錯的話似乎是姓匡。

樗裏疾想了想,“齊王手下大将無數,前有孫膑、田忌,後有田盼、田章,但依臣弟看來,此戰齊王很可能派田章出戰。”

對了,就是匡章!魏纾終于想起來了,這個田章也就是匡章,他就是這次大敗秦軍的主将。

“田章此人,你們可了解?”魏纾問道,嬴驷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樗裏疾不知道她為什麽問這個,但還是答道:“田章乃孟子之徒,當初徐州相王之時有見過一面,此人心中有乾坤,只是這性子不好說...”怎麽個不好說他也說不出來,畢竟見面不了解不深,而田章在齊國也才嶄露頭角,傳出的事跡也不多。

魏纾有些失望的點了點頭,嬴驷見狀出聲了,“纾兒對這田章似乎有些在意?”他當然不會想歪,而是有些好奇。

魏纾想了想還是得給他們提個醒,“我似乎記得這位田章是魏國人,倒是聽說過他的一些事情,聽說他原是妾室之子,其母因罪被其父斬殺,埋在馬廄不得好葬,後來其父去世後他也一直遵守父親的指令,沒有将其母厚葬。”

衆人聞言陷入了沉思,魏章道:“這田章我倒是聽說過,但他家裏的事卻沒聽過,如此說來,這人竟是如此迂腐?”

魏纾笑道:“你不清楚也正常,我也是無意間聽誰說了一嗓子,此人迂不迂腐不好說,但确是十分盡忠盡孝之人。”也就是十分的死腦筋了,不存在策反和離間的可能。

嬴驷聞言皺緊了眉頭,“能為孟子之徒的必定不是等閑之輩,此人你們還得多注意。”

“諾。”樗裏疾和魏章應到。

秦軍出發後魏纾就呆在宮中養起了胎,芈月也時不時來看她,魏章跟着去出征了,她一個人呆着也是無聊。

“姐姐,你懷這胎倒是順利極了,看得出來小公子是個會疼人的。”說着說着就笑了。

魏纾輕輕撫摸着微凸的小腹,嘴角挂着笑,“這孩子的确乖巧。”又看她一臉豔羨,安慰道:“你不用擔心,等阿章回來,你們的喜事也就不遠了。”說不定不等他回來就有了呢。

聞言芈月低頭羞澀一笑,也有些期待。

芈月又陪了魏纾一會兒便告辭了,魏纾也不留她,等她走後就躺在榻上休息去了。

等一覺醒來,嬴驷正坐在屋裏辦公,見魏纾醒來,笑着走過來扶起她,“纾兒今日可還安穩?這孩子沒鬧你吧?”

魏纾笑着輕撫小腹,“沒呢,他乖得很”,又看向嬴驷,“今日公務可忙?不知大軍行到哪裏了?”

嬴驷給她掖了掖衣角,“阿疾來信,說是已經到了,目前正在駐紮營地,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要開戰了。”

魏纾點點頭,看向眼前的男人,有些心疼道:“王上又瘦了...”一日日的也不知道心疼自己。

嬴驷輕輕執起她的手,對她的關心很是受用,拿着桌上的一本書,“給咱們孩子念念書,日後又是個聰明的小子。”

伴随着低沉舒緩的男聲,魏纾又慢慢迷糊了過去,睡着了,嬴驷無奈,将她放平,輕輕蓋好了被子,繼續去辦公了。

魏纾第二日一早醒來,嬴驷早已去朝會了,再看向案桌,一根粗粗的蠟燭已經燒沒了,知道他昨日必定又熬夜了,心中無可奈何,只好将靈泉放進水壺中,好歹緩解緩解。

随着魏纾的肚子慢慢變大,秦國與齊國之間的戰事也漸漸白熱化,戰報連連傳來,魏纾雖說一直養着胎,但也很關心這件事,只是嬴驷害怕她思慮過重,不願拿這些擾她。

這天嬴驷來到寝宮,臉上表情看不出喜怒,“纾兒,戰事結束了,秦國勝了。”

魏纾聞言,這麽多天的提着的心徹底放下了,不過又有些奇怪,“這是大好事啊,既然勝了,王上為何不見喜色?”

嬴驷嘆了口氣,“雖說是勝了,但卻是慘勝。”想到這裏嬴驷就覺得後怕,誰能想到齊軍主将田章竟然會混進秦軍內部呢,若不是樗裏疾留了個心眼,最後結果還真不好說。

“慘勝?”慘勝雖然也是勝,卻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好不到哪裏去,不過相比前世的結局又好太多了,前世秦國被齊國大敗,元氣大傷,秦王不得已暫時向齊王示弱。

魏纾輕撫他的背,“等大軍回來後咱們好好安撫戰亡的烈士和他們的家屬。”逝者已逝,只能好好彌補了,在如今這個時代,人命是最不值錢的。

嬴驷點了點頭,順勢躺在了她的腿上,眼睛緊閉,久久無語。

魏纾輕輕給他的按着頭部,給他放松放松。

戰事結束了并不意味着什麽事都沒有了,嬴驷短暫地放松後又埋頭公務上了,甚至比當初還要忙碌。

緊接着,更要命的事來了。

正如當初大家擔心的一樣,秦國意圖東進的動機如今人盡皆知了,這次齊秦兩國大戰幾個月,秦國不僅沒有敗,反而勝了,雖然是慘勝,那也是勝啊,齊國如今可是東方的霸主,可這樣強大的齊國都在秦國面前敗了,大家不得不人人自危。

若再讓它發展下去,其他幾國還有立足之地嗎?不行,一定要遏制住!這時大家又将目光對上了給秦國讓路的魏國身上,于是大家十分有默契地紛紛向魏國發出警告。

魏國大梁

“公孫将軍,這事可怎麽辦是好?”魏王看着手上幾份來自他國國君的國書,有些拿不定主意。

公孫衍卻十分高興,大家終于警惕起來了,“我王,這可是大好事啊,秦國如今已成了衆矢之的,咱們自然要趁機擺脫。”

魏王有些心動了,這次秦國引起衆怒,再和秦國站在一邊那就是找打,更何況秦魏兩國本來就是裝個樣子。

“好!”魏王一拍手,下了決心。

第二日張儀上朝會之時,發現大家看他的眼神很不對勁,似乎有些幸災樂禍,稍一思索後就明白了原因,心中知道今日恐怕來者不善,臉上還是不動聲色。

“相國。”魏王發了聲,“相國來魏也有幾年了,想必也想念秦國的故土了吧。”這話一出,大家都偷偷瞄着張儀,等着看戲。

張儀心知肚明這是魏王要趕他走了,只是好歹還留了個面子,心中暗自嗤笑,看來是時候回去了...

“說來慚愧,張儀的确想念家中老娘和夫人了。”張儀順着坡就下。

魏王點點頭,“既如此,相國不如歸家看一看,不必急着回來,這相國一職本王也會找人另代的。”要說殺掉張儀他也不是沒想過,但迫于秦國還是将這個想法按捺住了,萬一除掉了張儀,秦王發瘋,那他們魏國可就不妙了。

“多謝王上體諒。”張儀拱手。

下了朝會,以往一直圍上來的人也不見了蹤影,一個個離他離得遠遠的,張儀也不在意,正準備走的時候,被人叫住了。

“相國。”張儀回頭一看,是公孫衍,此人雖然還是那副樣子,張儀卻從他眼中看出了一縷得色,“啊,不對,如今不是相國了。”語氣欠扁得很,“如今也不是同僚了。”

張儀不在意地一笑,“張儀在此恭賀公孫将軍了,張儀一走,将軍就要繼任了。”

公孫衍雖然也知道這相國之位十有□□是他的了,但被張儀這麽一說,這高興也打了折,皮笑肉不笑地道:“同喜同喜,想必相國也要重任秦相之位了吧。”這話諷刺中還帶着點酸味。

張儀哈哈一笑,“那就承公孫将軍吉言了,張儀還要收拾東西,先走一步了。”雖說是有些被趕回去的意味,但不得不說他真的是很高興的。

秦國,我張儀又回來了。

與張儀一同出發的還有發往秦國的信,嬴驷手中拿着讀完的信,又是喜又是怒,表情紛雜。

“這魏國,當真是個牆頭草!”魏纾已經看完了信,一邊欣喜于張儀要回來,另一邊又對魏國的行為十分不恥。

嬴驷輕哼,“魏王老匹夫,也只會搞這些左右搖擺之事了,不足為懼,等相國回來,還要好好想想如何應對六國之策。”雖然被魏王的行為搞得有點膈應,但總體來說嬴驷還是很高興的,想想都有三年沒見過相國了。

嬴驷看着身旁腹部微凸的魏纾,大手輕輕摸了摸腹中孩子,心中被喜悅和滿足充盈。

“快五個月了吧。”嬴驷一直記着日子,魏纾現在的肚子比起上次懷着嬴蕩時要小很多,嬴驷的心也漸漸放下了,這次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魏纾眉眼含笑,“是呀,快五個月了。”這胎懷得很輕松,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就是老是犯困,魏纾又睡了過去...

還沒等張儀回來呢,又一個好消息傳來。

“王後,大喜事,芈夫人有喜了!”魏纾正散着步那位,喜妹突然上前笑着将這消息告訴她。

“當真?!”魏纾聞言一把抓住了喜妹,“這可是大喜事啊。”這才多久就有了孩子了,不得不說芈月的子女緣真的比她好太多了。

喜妹怕她太激動,連忙扶住了她,“是呢,國舅爺和夫人都很高興,只是月份還小,因此只遣了人來,說是等胎坐穩了再來宮中拜訪。”

魏纾笑着嘆了口氣,“哪裏用得着他們跑來跑去,就讓阿月在府中好好休養,保重身子才是最要緊的。”

晚上嬴驷回來,見她一臉喜色,“纾兒知道魏章那小子的喜事了?他也是該有後了,他這夫人倒也争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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