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小舅子
這年頭，妖怪都是很低調的，至少在管理局總部的地盤，不應該有這麽猖狂的妖怪，能猖狂到抓小孩的，肯定都不是一般妖怪。
出了門包子就迷了路，放在南南身上的連接被切斷了。幸好血緣是割不斷的，易北雖然現在是個附身自己肉身的魔頭，可是依然是南南的哥哥，流着和南南同出一脈的血，用他的血為路引，即便妖的屏障再強，也能夠找到大概的方向。
大概的方向指向了山裏。，也許都市人多，妖還是在山裏呆着比較自在。只是現在的山裏也并不是荒無人煙人跡罕至的地方，而是人類刻意留出來的一片可供休息賞玩的地方。夜色已經很濃了，尤其是在重重樹蔭的遮蔽下，普通人伸手不見五指，可夜玄易北和包子都不是普通人，一步一步走得很穩。
但凡有賣點的山，都得有一兩個像模像樣的傳說，大多數都是關于親情或者愛情的傳說，如此才能吸引相應的觀光者。這座山當然也有自己的傳說，而且是個既有親情又有愛情的傳說。傳說很久很久以前，一只山妖和一個人類女子相愛了，這段戀情遭到了這個人類女子家人的反對，女子的家人為了拆散這段不受祝福的戀情，請來了許多道士和法師，将山妖投入了一件法寶之中，準備将山妖煉化成丹藥，進獻給皇帝。女子偷來法寶，想要放出山妖，可這件法寶一旦開啓，便必須有一個靈魂要投入其中，女子欲用自己代替山妖，卻在靈魂即将被吸入法寶的前一刻，被自己的母親一把推開，代替女子進入了法寶。
“根據我這麽多年看網絡小說的經驗，這種山上傳說有妖怪的劇情，一定就是我們遇到的妖怪！”夜玄說的頭頭是道，“所以這個拐走小孩的妖怪，一定就是傳說中的山妖！”
易北：“……那這麽多年，管理局知不知道這種傳說有妖怪的地方有妖怪？如果管理局不知道，他這麽多年，是一直沒拐過小孩還是拐了沒被管理局發現？”
夜玄：“……”
夜玄假裝無事發生，看着空中那個隐隐約約的暗紅色箭頭：“啊，右轉右轉，這是哪裏來的野妖怪，敢拐我小舅子，看我不打死他！”
血箭頭到了一面石牆附近就消失了，那石牆也是一處景點，是一片天然岩石形成的，與地面呈九十度，就像是一座山被人從中間劈開，劈了一半又不願意豎着劈了，橫着往外劈，劈去了四分之一座山，許多攀岩愛好者會來這邊玩，石壁上已經被這些攀岩愛好者探出了許多固定的攀岩點，很好上手，但是并沒有藏人的地方。包子順着牆根飛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麽，灰溜溜地回來，和易北一起望向夜玄。
被魔後和包子小弟寄予厚望的魔尊大人在兩個小的期待崇拜的目光中，深深覺得這個家離了自己不行，完全不行！啊，本尊如此重要，這個家，本尊的寶貝魔後，離了本尊真是不能活啊！幸好本尊牛逼，還沒讓魔後失望過。
魔尊大人放出魔氣，順着整面牆推開。
……
十分鐘過去了……
……
十五分鐘過去了……
易北從站着看夜玄變成了坐着等夜玄，魔尊大人順着牆根已經溜達五個來回了，可是魔氣一放出去就如石沉大海被全數吸收，根本沒有任何反饋，包子已經擴大搜索範圍，沿着石壁飛上去繞山頂一圈又飛下來了，還是什麽也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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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玄的臉已經黑成炭了，易北本來不好意思催他，可是時間緊任務重，易北不得不開口：“那個……”
夜玄大聲道：“別催我！就快發現了！”簡直不能更兇了！
易北：“……那個……或者是魔術出錯了，我再試試。”
夜玄回頭兇巴巴地瞪了易北一眼：“不用！我就快找到了！”
易北：“……”
夜玄溜達了第六遍，擡起巴掌狠狠拍了一把石壁。
霎時如巨斧擊木，自夜玄掌下裂出一道道蛛網般細小卻密集的裂紋，易北楞楞地站起身，還沒反應過來，整片山仿佛活了過來，發出轟隆隆的哀鳴，由泥土粘連的大大小小的山石因泥土崩裂而化整為零，在重力的牽扯下滾落下來，在漆黑的夜色中層層疊疊墜落當頭砸下。百鳥齊鳴，百樹盡折，整座山峰，變成了一片廢墟。易北條件反射的低下頭擡起手臂護住頭臉，卻遲遲沒有等到巨石壓身的重負。他慢慢擡起頭，看到夜玄站在他身邊，石頭和泥土像是被無形之力從兩人身邊分開，半顆灰塵也沒有入眼。夜玄揚着頭，看半片山峰化作碎片滾落，嘩啦啦震起方圓數十裏的巨大塵埃雲，微微一笑：“老子就不信，找不到你！”
易北看着被平了的山頭，這片山峰本來半腰以上雖然缺了半塊，但好歹還有半塊，這下好了，整個變成了一個平坦的小禿頭，一點棱角都沒有了，作為山估計也很沒面子。
易北楞楞地站在山的小平頭上環顧四周，山下的燈光在随意堆疊的分散石塊中忽閃忽滅，遠處似乎傳來幾聲犬吠，整片山的上空充斥着林鳥的哀鳴，易北拍了夜玄一巴掌：“你是不是瘋了？！半片山！半片山你說毀就毀了，你有沒有想過這山上還有沒有人，有沒有想過山下的人！”
夜玄：“？？？為什麽要想那麽多鴨！”
易北倒被他問懵了：“為什麽？你做事之前不想想後果嗎？你……”
夜玄：“人類怎麽樣，關我們什麽事鴨！”
易北：“……”易北雖然現在是個魔後了，可是內心深處，從沒感覺到自己有什麽大的變化，他還是個人，是個有家人有朋友，從小接受優良教育，遵循人類社會道德體系，內心仍然相信正義善良是人類的本性，沒吃過什麽苦的大少爺，人類和他有什麽關系，可是人類怎麽就和他沒關系了？
夜玄：“我找到那個抓走南南的東西了，我們快去救南南啊！”
易北又看了山下一眼，人間的燈光已經熄滅了，沒有支撐牢固的石塊再次坍塌，這次響起了人間的哭喊聲，整個沉睡中的山下人間清醒了過來，可是這樣的人間，它不是易北身處的人間啊，易北的人間，在這附近，只有易南。
“走，救南南去。”夜玄拉了易北一把。
易北看向一片平坦的山巅，深深吸了一口氣：“走，救南南去。”
夜玄牽着易北的手腕，兩三步踏上半空，易北雙腳離地，在空中全靠夜玄牽着，心裏發慌，一把抱住夜玄的胳膊，被夜玄拖着飛了起來。腳下踩着四方燈火，頭上頂着一輪殘月，身周微風習習，給人錯覺可只手摘星，易北興奮起來，忍不住四處眺望，認出了城市中心的标志性建築物，認出了自己的辦公樓，認出了自己家：“咱們這是去哪啊？不是離山越來越遠了嗎？”
夜玄向前擡了擡下巴：“看，前面逃着呢麽，還帶着咱們南南，跑都跑不快，我看他往哪跑。”
前面只有重重的雲朵，易北根本看不到哪裏有人。夜玄手指在易北掌心撓了撓：“你肉身所限，沒關系，閉上眼，用你的魔軀去看。”
易北閉上眼睛，想象自己脫離了□□，睜開了眼睛。前方雲霧重重，但是繁星如晝，星河盡在眼前，一條灰色的身影在不知多遠的雲霧裏穿梭，忽高忽低時上時下，灰影裏裹着一個四歲的孩子，那孩子睜着眼睛，驚奇的看着身邊的一切，膽子倒是大，也不哭，臉上也看不出害怕。
“這個孩子是不是吓傻了？”易北有些擔憂。
身後一個白色的小影子追了上來：“老大老大，南南就在前面！”
“我看到了，”易北催夜玄，“趕緊的趕緊的，追上去。”
老婆發令，哪敢不從，夜玄本來是想看這妖怪要逃到哪去，現在也不在乎他想去哪了，把包子抓過來塞進易北手裏，松開易北就沖進了雲裏。
易北猛然意識到夜玄離開，吓了一跳，包子更是吓了一跳，倆一塊大叫着掉下去幾十米，包子反應過來，全身猛的一亮，帶着易北的手飛了上去。
“老……老大……”包子努力揮動着小翅膀，白嫩嫩的小包子臉都有點發紅，“你該減肥啦啊啊啊！”
易北：“……閉嘴！”你才減肥！把你包子餡都減掉！
雲層翻滾，黑氣與灰影翻騰，偶爾有亮光閃過，映亮整片天空，易北和包子停的遠遠的在旁邊看着，夜玄好歹是個魔尊，三兩下把灰影套牢，灰影左突右撞，就是撞不破那一層薄薄的黑氣，易南跟着碰了幾回壁，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哇的哭了出來。
夜玄：“……”小舅子不能惹啊！小舅子比魔鬼還可怕！
黑氣做的牢籠砰然化去，灰影抓住時機一溜煙要逃。
夜玄沖進灰影裏，左手抓住灰影的尾巴，右手抓住易南的手腕，試圖把兩者分開。
灰影扭身，于霧蒙蒙中現出一張灰色長毛的狐貍臉，張開大嘴露出兩排鋒利的牙齒向夜玄手腕咬去。
夜玄左手用力，灰影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力道稍松，夜玄趁機把易南搶了回來。
“嫂子你又虐待小動物！”易南奶聲奶氣的咆哮。
夜玄本來想掐死那只“小動物”的手一抖，讓那“小動物”順着風逃走了，他把易南提在手裏，深深覺得小舅子這東西就是上輩子的讨債鬼，簡直要逼死魔尊：“那不是小動物，那是妖怪！”
易南撇了撇嘴：“呸！”
夜玄：“……小兔崽子！把你丢下去信不信？信不信！”
易南：“哼！”
夜玄：“……”他奶奶的，氣得手抖，提不住這小崽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