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兵器

無數電視劇告訴我們一個真理,黑鍋不能背,尤其不能當面背,甩鍋不及時,親人兩行淚。夜玄果斷否認山堯的說法,铿锵有力道:“你不要亂說啊,你亂說話是要負法律責任的我跟你說!魔尊什麽時候跟你做交易了,魔尊什麽時候要你的寶貝了!”

山堯還沒說話,牛皮皮和他的同伴已經一臉懵逼,最近也聽說魔尊出現了,也聽說好像有一批所謂追随魔尊的人成立了一個什麽邪教,也聽說這個邪教裏除了魔還有人鬼妖什麽的,但是沒想到啊沒想到,今天居然就萍水相逢了一個邪教成員!抓,還是不抓,這是個問題!關鍵好像打不過啊!

易北跳起來抽了夜玄的後腦勺一巴掌:“他和魔尊做沒做交易關你什麽事,就為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寶貝跟魔尊起沖突不值得,先管南南!”

夜玄委屈的揉了揉後腦勺,可憐兮兮的看着自己的老婆:“哦。”

牛皮皮:“……”追随魔尊的邪教成員不可能怕老婆!

易北冷冷的看着山堯:“你想好了,現在南南還給我們,雖然你的戀人不能複活,但好歹魂魄還在,如果你的戀人真的用我們家南南的身體複活成功,我保證她的靈魂連渣都不剩,你自己想清楚。”

山堯又驚又怒,可是勢單力薄,技不如人,毫無讨價還價的餘地,只能恨聲道:“那地方十分隐秘,你們不放開結界,我怎麽帶你們去。”

易北對夜玄使了個眼色,夜玄乖乖的撤開結界,看着山堯化作一道灰影蹿出去,拉着易北跟了上去。

牛皮皮和同伴也連忙跟了上去,可是穿過一道雲之後,前面的人影變得模糊,兩個人對方向産生了分歧,在天上互相瞪了兩眼,就徹底把前面的人跟丢了,于是開始在線打架,打不死對方算自己輸的那種。

夜玄拉着易北跟了一路,易北在天上沒有參考物方向感變得很不好,也不知道七扭八拐的去了什麽地方,反正山堯始終沒有跟丢,他也不想去管自己還在不在吳城了。

“老婆,真的不是我鴨!”前面那個跑的遠遠的,後面兩個白癡跟丢了,夜玄趁機在易北面前洗刷自己的冤屈。

易北食指指尖在夜玄手心撓了撓,柔聲道:“我當然知道,我知道你對南南沒有太多的喜愛,但為了我你不會對南南下手的。”

夜玄感動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易北,覺得自己這輩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老婆找對了,人類說的沒錯,一個好的老婆成就一個好的魔尊,本尊有這樣的老婆何愁不能統一三界:“嗚嗚嗚,老婆,你真是和偶像劇裏不一樣!”

易北:“???”

夜玄:“偶像劇裏所有互相誤會的套路,你都沒有中!”

易北:“……”人家演戲演傻了至少磨練了演技,你演戲演傻了就只是傻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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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真的很愁,感覺要禿頭的那種愁。

再遠的路也有到頭的時候,山堯始終沒有甩掉兩魔和包子,也徹底放棄了與之為敵的念頭,老老實實的降落到一片樹林裏。那樹林應當是自然形成,樹幹粗壯,枝桠交錯,互相擠壓,沒有人工修剪的痕跡。十月的天氣,樹葉落了滿地,山堯來到兩棵樹木之間突出地面的大石旁,振臂一揮蕩開落葉,露出黝黑的地面,自己一頭沖了下去。夜玄牽着易北,跟着直入地下,穿過掩人耳目的結界,傳送到一處巨大空曠的洞穴。這洞穴倒也明亮,牆壁四周鑲嵌着自然發光的夜明珠,個個拳頭大小,勉強支撐起了整個洞穴的照明工作,中央放着一張石桌,桌上蓋着一塊天藍色的桌布,擺放着盛滿盛開鮮花的玻璃花瓶,角落放着一張石床,床上鋪着一床粉紅色小豬佩奇的被子。

易南正躺在床上睡得像只小豬,壓根就沒醒過來。一個身着綠色紗裙的女子坐在床邊,面對着睡得正香的易南,背對着進來的兩妖兩魔。

“南南!”包子大喊一聲,沖了上去。

女子微微側首,注意到包子,随手一撥,要把包子撥開。夜玄也随手一撥,卸去女鬼手中發出的肉眼不可見的無形勁力,讓包子順利沖到了易南身邊。

女鬼吃了一驚,站起身,謹慎的觀察夜玄易北。她和畫上長得并不完全一樣,沒了畫筆的潤色,更顯平凡,五官端正,勝在小巧,長發順直,穿着綠色的緊身紗裙,身材便凸顯出有些幹癟了。

山堯向女鬼走了兩步,站在女鬼和夜玄易北雙方之間,對女鬼苦笑一下:“蔓蔓,我對不起你。”

女鬼視線輕飄飄地從山堯身上劃過,落在易南身上頓了幾秒,又回到了夜玄易北身上:“你們,是這孩子的親人?”

也不知是洞穴空曠閉合還是她聲音本就如此,女鬼說話的聲音空靈,雖然不大,卻清晰無比。

易南打了個哈欠,眼看要醒,包子坐在易南胸前,張開小翅膀氣勢洶洶地瞪着女鬼的背影,護着易南。易北稍微放心了些,包子雖然油嘴滑舌愛抱大腿,但是對易南似乎是真心的擔憂。

易北看着女鬼的眼睛,以往他是人類,尚且仗着夜玄寵他哪裏都敢去,現在變成了魔後,按照書上所說,和魔尊幾乎一樣,更是絲毫不懼:“對,我是這孩子的哥哥。”

易南揉了揉眼睛,坐起身,還沒睜眼,就喊了一聲“哥哥”。包子随他起身的動作飛起來,落在了易南頭上。

易北臉上的冷意退了七八分,柔聲應道:“南南乖。”

易南睜開眼睛,被眼前的情景驚到了,好半天才掀開被子邁開小短腿往易北身邊跑。易北緊張的看着易南越過了女鬼和山堯,連忙伸手抱起易南,果斷退到了夜玄身後。

夜玄:“……”啊,老婆一定是吓到了,保護老婆!保護老婆!

女鬼面無表情地看着易南,又看向山堯。

山堯苦笑:“讓他們走吧,這次,是我欠你的,對不起。”

女鬼仿佛事不關己,沒什麽起伏:“你不欠我什麽。”

山堯仍是苦笑,不說話。

女鬼繼續道:“不僅是這次,今後,你也不要再抓孩子給我了,我不需要。”

山堯臉上的苦笑終于維持不住了,他灰色的石頭雕刻的眼睛卻像水一樣包容着許多讓人看不懂的情緒,呆呆地看着蔓蔓。

蔓蔓好像才是那個石頭做的一樣,眼中沒有神采,臉上沒有表情,聲音沒有起伏:“我并不想用人類孩子的命來換我自己的命,我早就該死了,這次,總算是能夠自己做主了。”

“蔓蔓!”山堯微微提高聲音,語含警告,又似乎帶着幾分祈求,像是一個主宰一切的王,又像是一條随時會被人抛棄的狗。

可是蔓蔓仍然自顧自道:“你看,這些命好有福的人類孩子之所以命好,都是因為有真心疼愛他們的親人,他們也是別人的心頭肉掌中寶,憑什麽要替我去死呢?你今天放過這一個不是因為你放棄了這件事,而是因為這個孩子的家人你惹不起,你只能先放了這個孩子,再去尋找下一個目标。”

山堯伸手抓住蔓蔓的手腕,厲聲道:“別再說了!”

蔓蔓淡淡的看着他:“我跟你說了無數次了,可你始終不懂,今天當着外人的面,我再跟你說一次,我不恨你,可是我們不能在一起了,因為我也不愛你了。山堯,你放過我,讓我走吧,這麽多年,我這樣也算活着嗎?”

“蔓蔓。”山堯低聲喚她的名字,聲音沙啞,似乎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了。

這麽多年,他的力氣,好像已經終于快要耗盡了。緊緊的抓着她,始終望着她,即使她不在意,甚至不願意多看他一眼,可只要輕輕的一個回眸,淺淺的一個微笑,他就願意為她做所有的事,哪怕是這世間最壞的事,哪怕是魔族也不屑做的龌龊之事,他本就是山野間一只石頭做的狐貍,只不過是雕刻他的人不小心被刻刀所傷,在他心上流了一滴血,又将他放在了香火旺盛的地方冒那狐貍大仙的名受人香火,才能生出靈智化為山妖。可妖就是妖,他始終記得的,是她留給他平和的溫暖。

蔓蔓擡起另一只手,輕輕的搭在了山堯抓住自己的手上,緩緩地把山堯的手推開了:“山堯,我曾經愛過你,可是不管多麽美好的東西,到了該消失的時候就是要讓它消失,強留的後果只會讓這東西腐爛變質,變得惡心醜陋。只有短暫的東西,才是美好的。”

山堯輕輕的搖了搖頭,他垂着頭,誰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他耷拉着腦袋的樣子,卻不需要看到他的表情就能從那個瘦長佝偻的背影,知道他的心情。

“我已經不想留下了,這孩子,下一個孩子,所有和我的命格适配的孩子,他們都有着幸福的生活,比我更值得活下去。山堯,我真的累了,讓我休息吧。”蔓蔓輕輕提起自己的紗裙,像是中世紀的公主,錯腿微微彎腰,對着在場所有人妖魔行了個西式的禮節,終于露出了微笑,這一笑,倒頗像那畫上的神韻,含羞帶怯,似三月将開未開的桃花,還帶着新鮮清涼的露水,“各位,我該謝幕了,沒有安可。”

她向後退了三步,遠離了山堯,站在洞穴中央,幹淨整潔,臉上挂着輕松的笑意,繼而全身猛然一亮,從發梢到指尖,瑩白透亮,整個人像是從聖光中走來,又像是要向月光中走去,無數光的粒子在她發光的皮膚上漂浮,彙成一道潺潺的光流,綿綿地向上流淌而去。整個山洞中夜明珠的光輝都被這一道直達洞頂的光柱壓制,全世界蒼白一片,只剩下了眼前越來越模糊的身影和越來越清晰的光柱。這位悠悠古國走出來的小家碧玉,穿着綠色的紗裙,行了西式的禮儀,告別自己漫長豐富卻寂寞的一生,最終選擇化光而去,留下最美的離別。

山堯怒吼一聲,伸出雙手,竭力穩住蔓蔓的身形,他并不說話,背對着易北一家,始終沒有在外人面前露出真實的表情,可是手中無形之力牢牢吸附住飄散的光芒,以行動證明絕不放棄的決心。

“求你了,”透過蔓蔓的身體,已經能夠幾乎看清蔓蔓身後的地面,蔓蔓望着易北,一雙透明的眼睛仍然清楚的傳達着懇求和希望,“我留在人世的時間太久了,人有人的生死,鬼也有鬼的盡頭,我已經老到不能僅靠自己就活下去,我活着,就需要孩子,像你弟弟那樣的孩子。”

人皇的造物,俱都短暫而璀璨,鬼也會像人一樣有老死的那一天,否則就只有需求逆轉生死之法。今天是南南,下一個又會是誰的孩子呢?在蔓蔓身上,這件事只有兩個選擇,她死或者一個孩子死,沒有兩全之法。

她已經活得太久了,活着這件事對她而言,似乎已經沒有什麽意義。可是要讓易北出手幫她去死,對易北仍然是一種負擔。他們素未相識,讓易北插手送她去死,這對活着的人來說,是折磨,是沒有理由為你背負的負擔。反正南南已經救出來了,山堯和蔓蔓的這筆爛賬易北不清楚,也可以不管。山堯知道夜玄的厲害,不會再找南南的麻煩,再去抓誰家的孩子,和易北又有什麽關系呢?最多,就是在下次聽說有孩子失蹤時,提醒一下管理局,也算是幫了忙。

無緣無故,誰願意背那麽大的罪啊。易北不是夜玄,夜玄心中除了易北,其他人都可以随意處置,可是易北不是,易北內心深處,仍然覺得自己是個人,仍然覺得殺人,即便是殺鬼,有失人道。

易北推了夜玄一下:“上!”

如果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即便雙方都沒有任何的錯,那麽最合理的解決方案,當然是謀取利益的最大化。每一個孩子,都不應該成為一個一心求死的老鬼的替死鬼。

下一個孩子,有沒有南南的幸運呢?

夜玄反應了一下,明白了易北的意思,走到山堯身邊,擡腳把山堯踹倒了!

易北:“……”過于簡單粗暴了。

失去了聚合之力的光流迅速向四周逃逸,眨眼的功夫就消散了,這個以鬼魂的形态存活了幾千年的女子,這個從遠古走來學習了西式文化的女子,這個活的通透不懼死亡不願害人的女子,終于在無數次的嘗試之後,漂漂亮亮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山堯呆呆的看着蔓蔓最後消失的地方,仰頭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像是狐貍的叫聲,又像是……石頭斷裂的聲音。

嘩啦,一只石頭做的狐貍,碎成了一堆冰冷的石頭,再也不能移動分毫。碎成一片片的狐面上,有濕漉漉的痕跡。

我曾經那麽的愛過你,百年,千年,即便你不再愛我,也要與你在一起。

在那堆冰冷的石頭裏,一只小小的匕首亮了一下。

夜玄撿起那只匕首,上下掂了掂,一臉懵逼地轉臉看向易北。

易北:“咋啦?”

夜玄:“我說呢,怎麽會有能夠在我面前掩藏氣息的法寶,原來,”他随手将匕首向空中一抛,那匕首在空中極速旋轉迎風生長,轉起來呼呼生風,把整片空間割裂出一片巨大的圓環,夜玄伸出手,準确的握住圓環的正中央,掌中現出一杆通體漆黑卻寒光奪目,柄身盤魔紋,槍尖繞雷芒,兩米左右長的□□,“特麽的,這是老子自己的兵器啊,主要是一直也不打架我都快忘了自己還有兵器呢,怎麽落到了這只石頭狐貍手裏!”

易北:“……”鬼活幾千年會死,魔活幾萬年會老年癡呆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晚上十一點多從北京睡卧鋪回家,隔壁卧鋪大叔打呼嚕的聲音巨響亮,壓根沒睡好!同志們,真的,找對象不能找打呼的,睡眠不好會短命的,切記切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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