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當晚, 陸季惟睡在了自己的屋裏。

他把莊文拖鞋踢出去,又回來, 掀開被子上床。

孟青眼睛不眨地看着他, 他俯身在她額頭親了一下,道聲晚安, 然後關燈睡覺。

他沾了枕頭就睡,孟青第一次和異性同床共枕,既緊張又不習慣, 遲遲難以入眠,也不敢亂動,怕吵醒他。

第二天,兩人精神天差地別。

他還怪納悶,手臂抱在胸前盯着她的臉瞧:“你黑眼圈怎麽這麽重, 沒睡好?”

怪誰?

孟青捶捶酸痛的肩膀, 沒說話。

他壞笑:“你該不是對我想入非非, 才沒睡好?”

“……”

他揉揉她頭:“乖,等你長大了,咱們再做更進一步的了解。”

“……”

之後, 每晚就理所當然睡一塊兒了。

孟青慢慢習慣後,有時比他睡得還早, 整個人顯得毫不設防, 對他萬分放心。

他也确實規矩,一點出格的舉動都沒有。

同一屋檐下住着,莊文原本還擔心自己每天會被喂狗糧, 觀察幾天,他發現自己想多了,這倆人在人前并不顯親密,各做各的事,互不幹擾,似乎他們手裏的計算機,都比對方來得有吸引力。至于關上房門,他也沒聽到什麽動靜,不太像剛戀愛半年的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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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末尾,他們研發的第一架無人機試飛成功,航拍精度高度比當時國內市場上現有的其他機型都要高出許多,沒兩天就有投資人找上門。

莊文欣喜若狂,就連平時不愛笑的孟青臉上都有了淡淡笑意,有人卻獨自坐到樓下的花壇邊抽煙,路燈壞了,當晚月光微弱淡白,襯得他的身影有些模糊。

孟青下樓尋人吃飯,在門口看了會兒,走到他旁邊坐下,轉頭看着他清俊的側臉。

“成功了,不開心嗎?”

他淡笑,吸完最後一口,把煙掐了。

“當然開心。”

她和他一同看向天空,月亮彎彎,似一道銀鈎懸在衆星之中,光芒暗淡,沒有圓滿的部分似乎是等着誰去填滿。

她看得入神。

他好奇:“在看什麽?”

她說:“我在想,太陽對月球的引力是地球對月球引力的兩倍,為什麽月球沒有被太陽吸走?”

這是什麽突如其來的思考?

男人淡笑:“那我問你,地球質量大概是月球的81倍,那太陽對地球的引力應當是對月球的81倍,月球和地球的引力是相互的,也就是說太陽對地球的引力是月球對地球的162倍,地球為什麽沒有被太陽吸走呢?”

孟青:“為什麽?”

陸季惟:“那只能說他們相互之間的引力不足以使他們在一起呗。”

說了等于沒說。

她不以為然,他看着她:“看不出你對天文學還有興趣,怎麽不當天文學家,女孩子家家整天對着電腦,對皮膚多不好。”

孟青:“你整天對着電腦,皮膚不是挺好?”

他啧一聲:“你還觀察過我的皮膚?”

她說:“不需要觀察。”

陸季惟:“眼見又不一定為實,沒準只是看着幹淨,實際上很粗糙呢。”

話落,臉頰上貼上一只手掌,女孩子的手涼涼的,卻很柔軟,淡淡清香。

她摸了下:“不粗糙。”

他眼神忽然靜下。

莊文擺好碗筷,開了酒,兩人遲遲未回,他走到陽臺,準備喊一聲,卻見花壇邊,兩道模糊的身影抱在一起,正在親吻。

他閉嘴,轉身回屋。

等那兩人回來,他行李都收拾好了。

“我們家老太太又電話我回家一趟,吃完飯我就得走了。”

莊文一走,剩下的兩人反倒沒他回來之前相處那麽自在,氣氛莫名緊張暧昧。

他提議:“去散會兒步?”

她點頭說好。

盛夏的夜晚悶熱,蟬鳴不止。

兩人沿着小道慢行,一路都沒怎麽說話。

不知不覺到了大街上,街市人流如潮,沿街商鋪燈火通明,非常熱鬧,再拐個彎就是商城,多部暑期大片正在熱映。

他又問她:“要不要看電影?”

她點頭說好。

到了影院,他讓她挑一部。

孟青選了一部科幻片。

很巧,陸季惟也愛看科幻。

觀影過程中,兩人就開始對影片內容展開讨論,整場電影下來,終于又能和之前聊月亮一樣侃侃而談,随意自在。

然而這份自在沒有持續太久。

當他們看到在電梯口摟在一起親吻的小情侶,兩人下意識對視了一眼,又默契地撇開頭。

孟青敏感地發覺,那個吻過後,他整個人就顯得嚴肅而深沉,和平時散漫不正經的樣子相差甚遠。

重新走上小道,她借月光看着他。

他發覺,笑了笑 :“看什麽?”

她說:“陸季惟,你在害羞嗎?”

他靜了靜,停下腳步。

“你這個問題,讓我感覺有被冒犯。”

依舊是他主動。

不同的是,這個吻比先前那個還要熱烈。

她比他想象中的要膽大,主動回應,生澀卻熱情,絲毫不羞怯掩飾。

成年男女的欲.望在黑夜裏悄然釋放。

回到住處後,一切都發生得非常自然。

他還算溫柔體貼,一直顧及着她的感受,等一切歸于平靜,依然溫存地抱着她。

孟青靠在他懷裏,身體不适,心裏卻奇異地感到安寧。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她的臉在他的胸膛依戀地蹭了一下,随之,他更緊地抱了抱她。

第二天睡醒,床上不見他人。

她走出房間,客廳餐桌被收拾得幹幹淨淨,碗筷洗刷好,整齊地擺在碗櫃裏。男人站在陽臺上,身影清隽,嘴裏叼着煙,正在晾衣服。

他願意做飯,但極讨厭收拾家務。

似乎搞不清女孩的內衣是倒挂、平鋪,還是對折懸挂晾曬比較好,他濃眉微皺,顯得頗為苦惱,最後随便選了個方式晾起來,轉頭,看見她站在門口笑。

她不愛笑,但笑起來臉頰兩邊有一個小酒窩,甜美而不張揚。

他叼着煙,看起來則有些痞。

“笑什麽?”

她不說話,只是笑。

他靠着陽臺靜靜地把煙吸完,走進屋裏将她抱起,丢回床上,俯身壓下來,在她唇上用力咬。

“你繼續笑。”

她咬回去。

糾纏中,雙方氣息都變得急促。

失控前,他把小姑娘的手從脖子上拉下來,摁在枕側,盯着她,眼神痞壞,嘴角勾笑。

“看不出來,你這麽熱情。”

她目光坦蕩,清亮的眼眸迎視他,毫不羞澀。

“你也看不出來。”

他眼眸暗沉:“別頂嘴,收拾你信不信?”

她又笑,像是确定他不會。

陸季惟當然不會在這會兒再動她。

沒恐吓到,他起身把人拉起來。

“過兩天的。”

過了兩天,她說:“我要回去了。”

他當時正在寫程序,目光專注盯着電腦屏幕。

“不是還有一個月,那麽早回去幹嘛?”

她說:“我要回家看我爺爺奶奶。”

“什麽時候走?”

“今天。”

他說:“不行,明天。”

“……”

次日,他送她去車站。

臨別前,倒沒有太親昵的舉動,只輕輕在她臉上撫了一下。

“到了給我電話。”

“嗯。”

之後,聯系也不頻繁,她不粘人,他也不是愛打電話的人,兩人差不多三四天通一次電話。

八月快結束時,他接到她的電話。

她沉默很久,都沒說話。

他心裏有種預感,有大事兒要發生。

果然,她說:“我懷孕了,陸季惟。”

另頭,孟青說完,也在靜靜等待他的反應。

他可能沉默了幾秒鐘,便道:“那生下來,你願不願意?”

他表明态度,又将選擇的權利交到她手裏。

于是那年,他們結婚了。

領證那天,很巧,也是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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