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高中時代, 孟青曾遇到過一個男生,酷酷的, 在學校裏屬于很受歡迎的那種類型, 平時不太搭理女孩,卻非常愛和她唱反調。

起初, 孟青以為他讨厭她,才處處看她不順眼。直到高三那年,有天下晚自習, 他忽然把她拉到操場,表白。

她很驚愕,以為他在開玩笑。

少年的臉上卻是前所未有的嚴肅,眼神真誠地看着她,說:“我說真的, 你難道一點都感覺不出來?”

她真沒感覺出來, 搖頭。

他罵了她一句笨蛋, 就氣呼呼走了。

那之後,他依然會跟她唱反調,卻不許別的男孩招惹她, 有點眼色的同學都能看出來他喜歡她。但對方沉浸在學習中,并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高考結束, 他把孟青約出來, 再次表白。

“你感覺出來了嗎?”

她誠實點頭。

他期待看着她:“那你怎麽說?”

她說:“對不起。”

他又很氣:“你會後悔的!”

“……”

過會兒,他平靜了,問:“你有喜歡的人, 是嗎?”

她沒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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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自嘲一笑,靜看她片刻,什麽也沒說,轉身走了。

後來,再沒見過。

聽陸小冬說,他們一家移民走了。

偶爾,孟青會想起他。

相親那天,陸季惟忽然的出現,反常的言行,讓她感覺似曾相識。

但他不明說,她也不會問。

過會兒,要等的人還沒來,她就準備走了。

剛起身,又被他拉回去坐下。

他看着她,清咳:“你要是不介意,我們一起吃頓飯。”

他的手握着她。

她鎮定地:“你自己吃吧。”

她抽手,他握得很緊。

頓了頓,他說:“我的家庭情況你都了解了,關于我個人的情況你還有沒有想要了解的?”

“什麽意思?”

他說:“反正相親,你要不相我試試?”

“你在開玩笑嗎。”

“沒有。”他挺認真。

确定關系沒多久,他們便迎來校園生活最繁忙的階段。她忙着實習,準備畢業答辯,他事兒就更多。前三個月的戀愛黃金期,就在各自的忙碌中匆匆而過。

周簡對這種模式不以為然,對好友說:“情侶之間的相處模式基本就是在戀愛前三個月定型的,是什麽樣就是什麽樣。你倆熱戀期呢,就這樣各忙各的,以後還得了?”

孟青看書,一本正經地回她:“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周簡大笑:“這已經不是我們這個快消時代的愛情信條了好嗎,而且這種境界需要有非常堅實的感情基礎才能達到吧?你倆不是才好上幾個月?還是……”她頓了頓,湊她面前笑,“你喜歡他很久了,所以對自己的感情很有信心?”

孟青:“你論文寫完了嗎?”

周簡哼笑:“看來被我說中了,小樣兒,還挺深情,什麽時候開始的?”

她不說。

周簡切:“不說就算了,不過姐姐勸你一句話:自古深情多被辜負,智者不入愛河。你這麽聰明,千萬別死心眼,一條道走到黑,不行咱就撤。”

她“嗯”一聲。

周簡拍拍她肩:“還有一點,搞對象嘛,愛能做,要戴套,保護好自己別闖禍,”

“……”

“還沒到那步。”她說。

周簡:“這種事可說不準,不定哪天感覺來了,收都收不住。女人,在喜歡的男人面前是沒有抵抗力的,你要小心。”

“嗯。”

她答應得好好的。

後來,去了趟N市,回來就發現懷孕了。

那會兒周簡在外省。

電話裏,她說:“看來我說的話你是一句都沒有聽進去,算了,我不說你了,你男人什麽情況?有沒有為你着想?”

孟青:“用了。”

周簡啧:“真背,這麽小概率也能中。”她接着問,“你打算怎麽辦?”

她說:“我要結婚了。”

婚禮那天,周簡做的伴娘。

當新郎官帶着伴郎團來酒店接新娘時,她仔細觀察了一下對方的反應,笑挺開心,不像為了孩子而勉強結婚的樣子。

一年後。

她來參加孩子滿月宴,無意中撞見孩子爸爸和孩子奶奶吵架。母子倆吵挺兇,話趕話的。而且內容敏感,和他前女友有關。

男人在氣頭上,所言是真是假,周簡不确定,她覺得那話很假,像是為了故意氣人,但又不敢保證裏面是否摻雜真意。

總之不管真假,她一外人聽着都快嘔血,看眼好友,已經走了。

可能覺得太丢臉。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孟青對此事絕口不提。

也不讓她提。

周簡換個方式關心她:“那你現在跟你男人關系怎麽樣?”

她說:“不要提他。”

周簡大概能想象出來有多糟糕。

她清楚原由,但有人不知,并且以為老婆對自己的冷淡,是哺乳期激素分泌失調的正常現象。

……

男女交往,前任是個很敏感的話題。之前她沒問過,他自然不會傻到主動去提。

現在,陸季惟發現這事兒真不能問。越問越好奇,搞得他非常想知道她暗戀的那個家夥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是不是真的和那個男孩哪裏像?

不然,她為什麽用那種眼神看他?

按捺不住好奇心,在孟青去超市買東西的那幾分鐘裏,他就從陸小冬那兒打聽得一清二楚。

确實有這麽一男孩,高中喜歡他媳婦兒三年,她唯一的緋聞對象。

他想看看那人長什麽樣兒,陸小冬就給他發了張照片。

陸小冬:【帥吧!要不是他跟你有點像,我就追他了!】

陸季惟端詳照片,少年五官俊逸,陽光帥氣,确實和他同款。

這不得不讓他多想。

孟青買完東西回來,隐約感覺他有點不高興。

事不關己,她不聞不問。

一路無話到家,孩子睡下了,明惠還在等他們。老太太眼神亮,一眼就看到兒子臉上的紅指印。兒媳上樓後,她把兒子叫住。

“你臉怎麽了?”

男人擡腳就走。

明惠把他拽住:“你媳婦兒打的?”她樂笑,“活該,真是活該,她怎麽不多打幾巴掌呢。”

他不悅:“是不是想吵架?”

明惠:“來,不怕給你兒子做壞榜樣,你只管吵。”

陸季惟惹不起,躲得起。

剛要走,明惠說:“有個你的快件,在客廳,別忘拿。”

說完,她打了個哈欠上樓。

陸季惟走到客廳,拿起快遞,發現包裝已經被拆開。不用想,也知道誰幹的。

他不悅地看着樓梯上的母親:“您怎麽拆我快遞,懂不懂尊重別人隐私?”

這快遞其實不是明惠拆的,是小家夥以為這是爸爸給他買的玩具,擅自拆開的。

明惠不屑解釋,臉沉下:“你都是我生的!拆你個快遞怎麽了!”

她語調拔高,大有一副他敢頂嘴,她就沖下來跟他打一架的架勢。

顧念她身體不好,陸季惟忍了。

老太太上樓後,阿姨過來幫她解釋,說這是小家夥拆的,和孩子奶奶沒有關系。

其實,也不怪陸季惟會誤會。

小的時候,明惠就對他管得很嚴,查看他隐私的事兒也幹過不少,為此,母子倆沒少吵架。

他回想那些事,忽然間,某個問題茅塞頓開。

他快步上樓,孟青拿着衣服正準備去洗澡。

他壓着步速走到她面前,身影高大。

孟青擡頭。

他看着她,似乎有點懊惱。

“兒子滿月宴那天,你是不是聽見我跟媽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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