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三周忌那天, 沒有買到香燭紙錢。

受金毛啓發,孟青買了包母親生前常抽的香煙。

從商店出來後, 她打算找個沒人的巷子, 把煙給母親燒過去,卻無意撞見了一幫青少年打群架。

本來這跟她沒什麽關系。

但是裏面有她認識的人, 而且他寡不敵衆,明顯落于下風。

她就站在巷口喊了句:“報警了,警察馬上來。”

一群人被這突兀的喊聲叫停, 不約而同朝她看過來。

“誰的妞兒?”

把金毛摁在地上摩擦的魁梧男孩問。

“不是我們的,老大。”

他笑着拍拍金毛的臉:“那就是你的喽?”

金毛費力轉頭看了眼,撇清:“不認識,她路見不平。”

這下魁梧男孩更加确定就是他的。

他叫小弟去把人抓過來。

金毛仗義:“欺負女孩兒算個屁的本事,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聞言, 魁梧男孩立馬朝他臉上揮了一拳, 成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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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毛慘叫一聲。

宛若沖鋒的號角。

黑發少年率先發出攻擊, 一腳踹翻魁梧男孩,将金毛從地上拽起來,哥倆兒一塊兒往巷口的方向跑。經過孟青身邊時, 把小姑娘也拉上了。

身後一幫追兵。

跑了八百米,孟青到極限, 掙開腕上的手, 停下來大口喘氣休息。

眼看着就要被追上,金毛急了,“別停啊, 他們追上來了。”

孟青心跳劇烈,呼吸困難。

“我跑不動了,你們先走吧。”

金毛硬拉她。

孟青腿軟,摔倒。

金毛正要去扶她,有人更快一步把小姑娘從地上騰空抱起。

腳不沾地,孟青沒概念跑了多遠,等到呼吸時氣管沒那麽疼了,她對抱着她的少年說。

“我能行了,放我下來。”

他估計也到極限了,呼吸粗重,胸膛起伏劇烈,汗水順着臉頰流下來,把她放下地後,他平複氣息,雙手掐腰慢走。

金毛直接累癱在地。

不見追兵。

孟青摸摸兜裏的煙盒,還在。

她惦記着給母親燒過去,就此與他們分別。

“唉,你叫什麽名字?”金毛問她。

小姑娘又恢複聾啞模式,頭也不回走掉了。

好高冷。

金毛暗自評價。

覺得不能讓她這麽走了,他追過來。

“我叫周欽,一中的,你呢,哪個學校的?”

“我不是本地的。”

“那你是哪裏人?”

孟青還沒回答,他一驚一乍,低頭看她的腿。

“呀,你受傷了,是不是我剛拉你摔的。”

初夏,天已經悶熱起來,孟青出門穿的是背帶牛仔短褲,兩條細腿又白又直,這會兒右膝蓋擦破了點皮。

只是擦破了點皮。

他不說,她都沒有感覺。

“我送你去醫院。”

孟青看他鼻青的臉:“你好像更需要去醫院。”

“那你送我去醫院。”

孟青沒看出來,但是有人看出來他對這姑娘有興趣了,怕他招蜂引蝶再惹事兒,強行拖走。

“我送你去醫院。”

周欽被拖着,邊走邊回頭:“我一中的,叫周欽,記得來找我玩兒啊。”

次日,他又來她出現的地方轉悠,想偶遇。

但是茫茫人海,沒緣分的遇不見。

兩年後,陸季惟出國。

周欽惹事兒,也被他爸打包丢到國外。

哥倆兒相依為命,他仍時不時提起那天的邂逅,說很想和那個女孩再見一面。

陸季惟從沒見他那麽惦記過一個女孩兒,專心盯着電腦屏幕,他打擊道:“你不是說都快忘了她長啥樣,再見你能認出來?”

“我感覺我能。”

“你還記得嗎?”周欽問。

他心不在焉:“沒印象了。”

在國外那些年,陸季惟基本沒怎麽回來過,周欽回的次數比較多。每次回來,他都下意識地去相遇的那個地方轉轉,但一次也沒碰到過。

直到他想不起來她的樣子,他又開始交女朋友,風格都挺相似,高冷不太愛說話。

第五年,陸季惟回國。

周欽比他多待了兩年。

回國後,聽說哥們兒交了新的女朋友,他嚷嚷着要見嫂子。

見面那天,他幾乎一眼就認出來。

狂喜過後,是巨大的失落。

他不确定她是否還記得他,笑道:“嫂子有點眼熟,是不是在哪見過?”

她笑了笑,沒說話。

和他記憶中很像,又有點不一樣。

那天他喝得有點多,話也多,大着舌頭問哥們兒:“才兩年,Joey還在等你,你怎麽這麽快找了新的,認真的嗎你?是認真的嗎你?”

陸季惟沒多想,以為他是為別人打抱不平。

直到那天,聊煙的事兒,他知道自己的媳婦兒就是哥們兒惦記好多年的小仙女,他就有些心煩,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周欽。

這天,兩人在名人會所巧遇。

周欽就說:“又不是我娶你前女友,你躲我幹嘛?”

陸季惟:“誰躲你了,最近事兒多。”

周欽點點頭:“對哦,你現在已經不是CEO。”他笑,“聽說還被領導處分了是吧,女王那麽厲害,你鬥得過嗎?”

遠宏《員工手冊》明文規定:嚴重違紀行為包括但不限于連續曠工三天以上,并未出具病假條或者獲得公司批準的。

因而公司對于某位無故曠工三日的副總下達的處分,在第四天早上準時傳進他的郵箱,公告并存檔。

周欽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消息。

陸季惟笑了笑,心想:還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相請不如偶遇。

他問周欽:“我忙完了,你還有事兒嗎,喝一杯?”

“行啊。”

酒吧。

音樂舒緩悠揚。

兄弟多年,頗有默契。

周欽喝了杯酒,開門見山:“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直說吧,這種氣氛怪別扭的,哥們兒不習慣。”

陸季惟看着他:“我知道了。”

周欽:“知道什麽?”

陸季惟:“誰是小仙女。”

周欽愣了愣,忽然笑了:“這都幾百年前的事兒,你提這幹嘛?”

陸季惟:“我得知道你怎麽想的。”

周欽:“我的想法重要嗎?”

“當然。”他說。

周欽看着他,眼神難辨真假。

“那如果,我說我還沒放下,你打算怎麽辦?”

陸季惟:“那我盡量不帶她在你面前秀恩愛。”

周欽笑罵:“滾!”

笑完,他認真了些:“不跟你開玩笑了。”

他說:“我承認,開始還有想法,不過你們結婚那天,我就只當她是嫂子了,哥們兒這點道德底線還是有的。”

“不過話說回來。”他也好奇,“要是你早知道,會把她讓給我嗎?”

陸季惟:“做什麽白日夢,你當演電視劇呢。”

周欽嘁:“算什麽哥們兒。我都能笑着祝福你,你為我退讓一次不行?”

陸季惟:“你除了祝福還有別的選擇嗎?”

周欽:“操,人艱不拆,我知道她愛的是你行了吧!”

他輕笑:“就你這個傻子不知道。”

他搖頭:“還是太年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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