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經紀人
待在劇組的日子總是快得超乎想象, 喬什一邊安靜拍戲，一邊從喬·佩西和瑪麗莎·托梅兩人身上學習表演的技巧, 倒也不覺得時光難挨。
事實上, 雖然他和米切爾·威特菲爾德在電影中屬于主要角色，但電影真正的靈魂還是喬·佩西和瑪麗莎·托梅，比利和斯坦兩個角色只能算是推動了劇情的發展, 整部電影其實都是圍繞着喬和瑪麗莎兩人展開的。
對于喬什來說，扮演一個驚慌失措的年輕人沒有什麽難度。
其實這很好理解。喬什和米切爾都是好萊塢籍籍無名的新人，喬·佩西雖然少有擔綱主角的機會，但現在絕對是他事業的上升期，馬丁·斯科塞斯的《憤怒的公牛》和《好家夥》讓他的演技得到了諸多認可, 而在《致命武器》、《小鬼當家》等賣座電影中的出演又同時增強了他的觀衆認可度，加上前些天的奧斯卡最佳男配角獎, 毫無疑問, 喬·佩西就是《我的表兄文尼》劇組咖位最大的人物。
如果二十世紀福克斯把一部投資千萬的電影的命運押到一個純新人身上，如果電影以失敗告終的話，這家老牌電影公司一定會受到來自各個方面的質疑。
“好了，夥計們, 收工，今天的拍攝結束。”喬納森·林恩大手一揮, “明天是休息日, 但我希望你們還能保持今天的狀态，假期愉快！”
“沒問題的林恩先生，如果你能請我們吃頓大餐的話, 我們的假期會更愉快的。”米切爾·威特菲爾德怪叫道。
喬納森·林恩輕聲一笑：“米切爾，這得先問問安東尼的意見。”
米切爾·威特菲爾德頓時苦着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安東尼·塞斯曼，劇組的攝影師，一個脾氣溫和的老好人。一開始米切爾和他關系不錯，一點也不怕他，但到了後來的某一天，大概是前一周米切爾出門胡吃海喝毫無節制，上鏡之後硬是比一周之前胖了一圈，特別是那鼓得桃子一樣的臉蛋，拍起鏡頭來格外別扭，老好人終于忍不住了，對着米切爾·威特菲爾德就是一陣發火：“為了替你找到合适的角度，我一天必須多扛幾個小時的攝影機，你這混球！”
在攝影師的暴怒下，米切爾終于慫了，每次休息日都只待在賓館裏看電視打發時間，再也不敢進任何一間酒吧和快餐店了。
喬什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安東尼原諒你之前，你最好還是乖乖的。”
米切爾鼓着他大大的眼睛，模樣委屈到了極致。
對于喬什來說，休息日就是他盡快恢複狀态的時機。大概是因為天越來越熱的緣故，如果中午休息不夠的話，喬什下午就很容易犯困，到了拍戲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的狀态發揮還不夠。
喬什倒是很希望喬納森·林恩指出他的不足讓他重來一遍，但遺憾的是，他的表演在喬納森·林恩看來已經算是合格了，作為劇組裏的新人，喬什也沒有權利再來一次，那是大牌才能擁有的權利。一部電影的成本畢竟有限，劇組必須把錢花在最重要的戲份上，而不是為一場普通的戲份糾結、浪費時間。
第二天上午，喬什足足睡到上午十點多才起床，洗完臉換了一身青春休閑的衣服，喬什很自戀地想，這個世界上比他帥氣的人果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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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喬什往外看了看，走廊裏空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房間裏好像也都沒人。喬什猜大家要麽是回家了，要麽是出去購物消遣去了，他倒是也想回家，不過老湯姆和麗薩最近都在忙，瑟琳娜又回學校了，要是回公寓的話，與其面對貝爾那張冷臉，喬什覺得還不如在酒店裏待得自在，好歹酒店有人定期打掃，回公寓還得自己動手做衛生。
“喬什，你沒有出去玩嗎？”
喬什慢悠悠地往樓下走，迎面撞上拎着一袋子東西的米切爾。
他打了個哈欠，水汽在眼底氤氲：“沒有，我剛睡醒。”
“要不要來點兒？”米切爾扭頭，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周：“安東尼不在吧？”
喬什搖搖頭，控制不住想打哈欠的欲望：“不在，他好像出去了。”
“那就好。”
米切爾從袋子裏分出一半零食，不由分說塞到喬什手裏：“如果我一個人吃的話，我會覺得很羞愧，不如分你一點，我的良心能夠少受一點煎熬。”
喬什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頓住了：“如果你不說這番話的話，我一定會非常感謝你的，米切爾。”
“你現在感謝我也不介意。夥計，你下午打算做些什麽呢？這附近的确沒有什麽好玩的地方，除了超市和兒童游樂場之外，連點像樣的娛樂場所都沒有。”
喬什似笑非笑：“不是還有酒吧麽？”
“然後喝得醉醺醺的被趕出劇組？”米切爾嘆了口氣，“對我這種迷戀酒精的人來說，不能進酒吧無疑是種殘酷的折磨。”
喬什聳了聳肩：“堅持一下，拍攝很快就結束了。”
現在已經是4月初，按照他當初和劇組簽訂的合同，電影最遲最遲4月中旬也必須全部拍完。其實《我的表兄文尼》劇組的拍攝進度已經屬于比較快的了，除了喬·佩西因為奧斯卡頒獎典禮中途請假之外，其他演員都嚴格按照劇組的要求準時開始拍攝，只不過法律類的電影本來就需要強大的知識支撐，演員在表演的時候也必須展現得更專業，所以拍攝中途也會出現NG的情況。
喬什和米切爾·威特菲爾德雖然都屬于性格活潑的年輕人，但相比較米切爾對酒精的熱愛，喬什卻對酒精避之唯恐不及，他還記得大半年前因為喝了點酒差點錯過《法律與秩序》試鏡的烏龍事件，而且對演員來說，酒精對于自制力的削弱是可怕的，酒精對演員事業的破壞力甚至不亞于毒品。
下樓吃了一點東西，喬什就繞着街随意走了幾圈。酒店所在的這條街算不上長，卻很安靜，一路走着，喬什只覺得內心都被風吹得平靜了。他伸手卷起了帽子，戴在頭上，剛剛走到街的拐角，喬什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阿諾德？”
阿諾德·凱恩斯摘下墨鏡，沖着喬什微微一笑：“真巧，又遇到你了，喬什。”
在街附近的長椅上坐下，喬什仔細觀察着自己的新經紀人：“我會以為你是在堵我。”
“這也沒錯，我是來告知你一個消息的。”阿諾德·凱恩斯表情很平靜，除了淡淡的微笑以外，喬什幾乎很難在他臉上看到別的情緒。
對于經紀人來說，這是專業的顯示。
為某件事情狂喜或憤怒，那不是一個合格的經紀人應該擁有的情緒，沉穩冷靜是經紀人最重要的必修課之一，就像此刻，阿諾德·凱恩斯雖然告知了喬什一個不太好的消息，但他臉上卻沒有出現一絲驚慌：“你參演的《不羁的天空》到現在都沒找到發行渠道，事情有些麻煩。”
“而且因為它被曝光是一部同性戀電影，所以有些媒體已經提前表達出抵制的想法，還得到了許多讀者的支持。”
“抵制？”喬什眨了眨眼，“據我所知，這幾年好萊塢并不缺少同性戀電影吧，很多人都演過。”
“這和演員無關。”阿諾德·凱恩斯湊近喬什，聲音壓低，棕色的眼睛閃着深邃的光，“誰讓它的投資人是卡洛斯·羅斯呢！”
“和卡洛斯·羅斯有關系？”
“嗯。”阿諾德點了點頭，“華納的那位史蒂夫·羅斯的身體已經惡化了，羅斯家族為了他在時代華納的股份開始了争鬥。卡洛斯·羅斯雖然屬于中間派，但他在娛樂業很有天賦，屬于老羅斯比較看好的繼承人之一，所以在這段時間，卡洛斯·羅斯名下的産業和他投資的未上映的電影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擊，《不羁的天空》也在列。”
喬什呼了口氣，表情無奈：“《不羁的天空》只是一部投資300萬的電影而已，以羅斯家族的財富，他們有必要盯着一部300萬美元的電影不放嗎？這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喬什。”阿諾德·凱恩斯忽然頓住，雙目專注地看着喬什，他并沒有其他人藍色剔透的眼眸，眸色偏棕，但當他認真地看着別人的時候，雙眸中的專注卻讓人不自覺地忘記其他事情，只專注地聽着他說話。
雖然已經年過40，但阿諾德·凱恩斯無疑是個有魅力的男人。
這種魅力與年齡無關，事關閱歷，事關與人相處的風度和自信，即使阿諾德·凱恩斯的外表并不是那麽吸引人，他卻有種讓人着迷的神奇魔力。
“在我們正式開始真正的合作之前，我必須先提醒你一件事情——永遠不要小看這個圈子的肮髒，這個圈子存在許多敗類，不要說300萬美元，即使是3萬美元的生意，也會有人搶得死去活來，即使他擁有千萬身家。”阿諾德·凱恩斯微微笑道，“你還是太幼稚了。不過正如你所說，羅斯家族的人确實沒有必要在意300萬美元，但既然卡洛斯·羅斯卷入了競争，即使他的對手并不在意這300萬美元，也會有許多人願意無條件支持他們，這是一種後續投資。”
“我明白了，阿諾德。”喬什無奈道，“我們只是附帶産品，對嗎？”
“就是這個意思。”
喬什低頭思索了一會兒：“所以現在該怎麽辦，如果電影不能發行的話，即使它的質量不錯，我們也只能等待？”
“劇組打算從海外入手，如果電影能在海外的影展或者下半年的頒獎季上得到肯定的話，形勢一定能夠逆轉，正如你所說，這部《不羁的天空》總投資也只有300萬美元而已，是個很容易回本的數字，但現在的形勢很糟糕，所以我們必須多花費一點心思。”
喬什點點頭：“是個好主意。”
在他的印象中，《不羁的天空》正是依靠着在柏林電影節和威尼斯電影節贏得的聲譽才打開北美市場的，尤其是瑞凡·菲尼克斯最年輕威尼斯影帝的頭銜震撼了整個好萊塢，影響力絲毫不下于他兩年前獲得奧斯卡提名。
雖然好萊塢電影的聲勢已經漸漸勝過了歐洲市場，但歐洲佬的驕傲即使美國人也只能甘拜下風，特別是歐洲三大電影節，即使有美國演員和電影入選，但整個頒獎典禮的節奏和金球獎以及奧斯卡卻是截然不同的。
在電影領域，歐洲市場的開放程度要遠遠高于美國市場，他們對藝術的追求勝過一切，也因此，全球無數找尋不到發行渠道的影片紛紛來歐洲電影節尋找機會，只要能夠獲得獎項，就有可能獲得片商的青睐，發行和後續的成本收回自然不成問題。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美國影片。
未來大名鼎鼎的一線導演史蒂文·索德伯格的《性、謊言和錄像帶》正是獲得金棕榈以後才逐漸打開名氣的。格斯·範·桑特更是歐洲三大電影節的好朋友，出道影片就受到了柏林電影節的青睐，《不羁的天空》則讓瑞凡·菲尼克斯奪得了威尼斯影帝，而後來，格斯·範·桑特更是多次和戛納電影節合作，成為戛納的忠實朋友。
雖然歐洲三大電影節的聲勢和影響力和奧斯卡無法相比，但在藝術審美上，歐洲三大絲毫不遜色于奧斯卡，而三大之所以走向衰落，一方面是好萊塢的沖擊導致各國電影人才凋零，本土培養的出色電影人更樂意到好萊塢闖蕩，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相比較奧斯卡，歐洲三大電影節的藝術性更高，奧斯卡相對更加大衆，久而久之就産生了曲高和寡的效果。
“喬什，當新人的感覺怎麽樣？”阿諾德·凱恩斯笑着問喬什，“是不是已經迫不及待想紅了？”
“還好吧。”喬什思索着，“不好也不壞，至少我的運氣不算差。”
“我也擔心你會着急。因為總有新人為了上位采取各種各樣的手段，觀衆雖然有獵奇心理，但不可能永遠獵奇，你必須得先有好的作品證明自己，然後我可以根據你的表現來進行宣傳拓展，所以小夥子，再耐心等待一段時間，你的春天就要來了。”
“好，我一向很有耐心。”喬什唇角勾起一絲笑意，“但我希望不用等太久。”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
不出意外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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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說一下，周四開始作者要去省會城市培訓3天，到時候盡量更新，如果……
請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