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修羅場
這個後續的調查進程進行得并不快,一來是上頭催得并不緊,負總責的陳哥三天兩頭被上頭叫去開會也沒見對這事兒多麽積極,二來是總共就四個人的情報部門,溫莎莎還經常翹班去相親,等到查清楚金玫的整個通訊錄,已經是一周以後了。
梁三跟孟昶列了一個長表格出來,按照編號、號碼和能查到的信息分門別類,梁三說:“就是這些了,能夠看出來的是,除了這個‘A-1’和‘A-2’以外,所有人都是男的,而且這個‘A-2’還是金玫的室友蕭霞。”
孟昶接着說:“所以顯而易見,‘A-1’就是那個切入點了。”
陳哥問:“這幾天有沒有人打過金玫的電話?”
“沒有,”溫莎莎道,“我這兒都看着呢,連騷擾電話都沒有一個。”
“除了手機,我們還查了金玫其他的交友關系,發現她除了以前住在學校宿舍裏面的幾個舍友,還有樂團的幾個朋友,就沒有別的了,人際網似乎十分簡單。”
溫莎莎打開電腦裏面的一個文件夾:“我查了附近有可能拍到金玫的所有攝像頭,發現她一周的時間裏,意外地出去得非常頻繁,而且出門必定是打車。”
“她僅有的幾個朋友都有社交賬號,而且更新得還算頻繁,證實了那些時間她并沒有跟這些熟人在一起,加上她生活習慣節儉,連智能機都沒有買一部,需要她經常打車去的地方實在是太令人奇怪了。”
“能不能查到那個地方?”陳哥問。
溫莎莎為難地搖頭,“那太勉強了,涉及的地區監控太多,要查的話相當耗時間,而且也沒辦法把監控找全。”
會議到此暫時結束,孟昶和梁三追蹤“A-1”這個人,溫莎莎則繼續查金玫頻繁出門的原因。
在查這些聯系電話的過程中,他們還發現一個值得留意的地方。開始梁三注意到挺多電話號碼都沒有在使用了,打過去都是空號,但是溫莎莎通過認識的朋友查詢之後發現,這些號碼停止使用的時間大多數都是在金玫的跳樓事件之後不久。
而且随着一周的調查時間過去,停止使用的號碼也越來越多了,隐隐催動着他們的調查腳步,仿佛再不快一點,有什麽東西就要随着這些號碼一一消失了。
“如果能知道這些人的身份信息就好了。”梁三擺弄着那支金玫的手機,這手機又厚又重,早就該被時代淘汰了。
溫莎莎一邊塗着指甲油,一邊沒擡頭說:“您想多了,我朋友還要靠工資吃飯呢,能查個時間就夠您感恩戴德了。”
孟昶把電腦關上,道:“能出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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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是扭頭對旁邊的溫莎莎說的,對面的梁三低下頭心裏一咯噔。
溫莎莎本來已經做好了他們出去查,自己塗一塗指甲等着下班的完美打算,沒想到孟昶這麽一問,她有點兒不知所措地看看梁三又看看孟昶,“那個……我這個、指甲還沒幹……”
只有三個人的辦公室空氣又凝固了起來,職場戀愛就是這一點不好,稍一不順就會連帶着其他同事被誤傷,辦公室随時可以因為一句話變成修羅場。
就在此時,門突然被敲響了,陳哥推門進來并且敏感地察覺到空氣中的不對勁,宛如救世主一般将空氣投入這個令人窒息的空間,問:“怎麽了?”
溫莎莎轉頭大口呼氣。
“沒什麽,”孟昶拿起桌上的車鑰匙,“我先出去調查了。”
“诶……”陳哥一看表,“這、下班時間都到了,今天就先下班吧,明天再說。”
又看看幾個人的臉色,“這幾天大家也都累了,上頭又給我們分了事情,這個案子先不着急。”
溫莎莎也幫着打圓場,“就是就是,我先下班了!”總之就是先溜為敬。
“我送你回去吧!”孟昶攔住她,“反正順路。”
溫莎莎擡着要往外走的腳一頓,“……好、诶?好的……”
看着他們走了,陳哥走過來拍了拍梁三的肩膀,寬慰道:“老婆鬧脾氣嘛,常有的事,一個原則,就是哄。”
梁三哭笑不得。
孟昶不是女人,也不吃哄,甚至他都不會跟自己吵架,想融化這塊冰都不知道從何處下口。
溫莎莎舉起酒瓶,示意要給孟昶倒一杯,他搖頭拒絕了。
“你還是不喝酒啊。”她說完給自己倒上了滿滿一杯。
他們坐在一家蒼蠅館子裏,面前擺了三盤小菜,這就是晚飯了。
“我跟你說,喝酒還是要在這種飯館裏邊喝,你說說那些高級餐廳裏邊兒的,有什麽意思?吃吃不飽喝喝不痛快,純粹不就是裝x嗎?”溫莎莎一杯還沒下肚話頭就來了,“就說我上次見的那個相親對象,非要去什麽米其林,去了有什麽用?結賬還不是AA了?我也不是說AA就不好,我本人也挺喜歡男女一起付賬的,但是……”
孟昶聽她說了很長一段話,直到溫莎莎面前的酒杯空了兩三次了,都扮演着一個良好的傾聽者角色。
溫莎莎突然之間意識到,面前這個人或許比她自己更需要傾訴。她的極品相親對象們吐槽一下就忘到九霄雲外了,孟昶跟梁三的矛盾看上去還是一場持久戰。
“不好意思啊……都是我在說……”
“沒事,菜有點涼了,再點兩個好了。”孟昶伸手叫來了服務員,“再要一盤鹵鴨脖,一個炒青菜,然後要一瓶牛奶吧。”
鹵鴨脖是溫莎莎的最愛,不過最近她得了口腔潰瘍,所以在勉強自己吃不愛吃的青菜,孟昶估計是怕她喝太醉,就又要了一瓶牛奶。
對面的這個女孩子看着他如此的細心又溫柔,忽然心裏就湧上一陣感慨,“你說梁三那個傻子,他怎麽就不知道珍惜你呢?”
孟昶笑笑,“沒有啊,他很好的,我們吵架……并不都是他的錯。”
“我看就都是他的錯,你為人這麽好,又這麽會照顧人,要不是……要不是是那邊的,我還想努努力争取一把呢,梁三算是撿了一個大便宜了。”溫莎莎後半句是心裏話,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還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孟昶看出來了,所以只是笑。
“這樣好了,既然你不愛他了,幹脆分開好了,反正……”溫莎莎酒上了頭,一拍桌子開始指點江山。
話還沒說完,就被孟昶打斷了,“不,我……很愛他的。”
他是我心裏的戰神。
後面一句他說不出口,但是這的的确确是孟昶真心實意的想法。
戰神。從梁三救了他那一天開始,他心裏就開始把這個人奉上神壇了。
那時候他決定離開特別調查組,但是上面不同意,還是何月漪給他交的心理疾病證明做的擔保。何月漪一邊幫他蓋章,一邊問:“你就真的這麽跟他跑了?”
孟昶微笑着,“不是跑了,我們還住在這個城市,組織上還需要對我進行後續調查呢。”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何月漪把資料整齊訂好了,遞給他。
孟昶接過來,低着頭小聲說:“是,不只是人,心早就跟着跑了。”
他本來不是喜歡說這種話的人,但是何月漪待他如同自己的親弟弟,所以他想把自己的心裏話告訴她。
何月漪聽着這話又好氣又好笑,把他一直放在桌上喝茶的一個杯子用紙盒包了放進箱子裏,“小兔崽子,我見了梁三非打他一頓不可,一個好好的小夥兒……”
“他可不怕打,不過我也不怕打。”孟昶也跟着笑,但是嘴裏說出來的話一句比一句固執。
何月漪更笑開了,但心裏仿佛是跟自家的寶貝女兒被野漢子給騙去了一樣舍不得,“我說不過你,只希望你以後別後悔現在的決定。”
“不會後悔的。”
孟昶抱着雜物箱子出來,梁三的車就在門口停着。一輛舊豐田,車身上還被擦掉了挺長一道漆。天氣有點幹燥,配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