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觸動
孟昶和梁三還沒下高鐵,收到的就是董松柏住院的消息。
經過隧道的時候信號不好,隐約只聽見董大嫂說受傷了,孟昶心裏一驚,“誰受傷了?怎麽回事?”
旁邊的梁三也湊過來聽電話。
“……松柏……”線路裏傳出來的董大嫂的聲音有點顫抖,也不知道是因為信號不好還是因為害怕,“現在還在做手術……”
不明身份的人襲擊了這個酒吧小老板,肚子上的一刀雖然不深,但是頭頂上被花瓶砸的一下險些致命,現在仍然在觀察中。
兩個人下了高鐵就帶着行李先去了醫院,趕到的時候正好遇見董大嫂下樓交費,她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情,整個人都慌了手腳,眼睛通紅,昨夜估計是徹夜難眠。
“我沒敢告訴父母,怕他們擔心,”看見熟人,董大嫂眼淚一下子就落下來了,“我還是不懂,他招惹誰了要下這麽狠的手……”
“報警了嗎?”梁三問。
董大嫂點頭,“昨晚立刻就報警了,警察說還要調查,現在還不知道具體情況,說是有可能是搶劫,我們那個小店,哪裏有什麽值得搶的……”
孟昶看見她甚是疲憊,心裏也跟着難受,輕聲安慰道:“不要太着急,我們都會幫忙的。”
心裏卻很是奇怪,按照說董松柏那個體能,一般人對他來說根本不是對手,居然受傷這麽嚴重,如果是一般的小偷或者是沖動傷人,會做得這麽過分嗎?捅了一刀還不夠,還要拿花瓶砸一下,如果後來沒有人發現,董松柏很可能就會死亡了。
還是對對方是有備而來,而董松柏警戒心沒有那麽高才着了道?
看望完還在昏迷的董松柏,兩個人回家放了行李,立刻就又趕往事務所。金玫的事情或許馬上就要拉下帷幕撥雲見日了,一分鐘都不能耽擱。
沒想到兩個人推開門卻發現唯二的兩個員工,一個溫莎莎在抱着手機打消消樂,一個陳哥仰面坐在椅子上睡覺,嘴還張得老大。
“你們這是……幹什麽呢?”梁三問,有點錯愕。
他以為昨天肖一茜一坦白,這裏應該已經進入白熱化調查階段,他跟孟昶馬不停蹄從豐州趕過來,這兩個人居然在消極怠工?
Advertisement
溫莎莎打了個哈欠,她雙目無神,一副沒睡好的樣子十分沒有精神,“大老板發話了,讓我們不用查了。”
“啊?”梁三一瞬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孟昶直接過去把陳哥搖醒,問:“怎麽回事?”
明明他們可以讓任易和肖一茜聯合作證揭示出曾越販毒的事情,然後調查一下那個顯然也有貓膩的金玫的室友蕭霞,一定能夠順利重新立案提起公訴,說不定一舉就能推翻自殺找出金玫死亡的真相,引出背後的邪教集團,再次來一個一網打盡。
都查到這裏了,你說讓我們回家歇着別查了?
“嗯,”陳哥把眼鏡推上去,揉着自己的眼睛說,“就是這麽回事。”
他們不是國家機關政府機構,也不是非要幫人讨回公道證明清白的正義使者,只是一個私人機構而已,上頭老板讓不查了,那就不查了。
陳哥沒有把收到照片的事情告訴他們,理智告訴他把這件事情藏住,這個案子就這樣停止是最好的,背後的牽連他們無需觸及,也不是單憑他們這幾個人能夠解決得了的。
孟昶把手裏一堆資料放在了桌上,整個人像是卸下重擔一樣,慢慢坐到了椅子上,陷入了思考。
平常脾氣最大的梁三、反而很鎮定,給孟昶倒了一杯水放在他桌上,說:“任務還沒完成,老板那邊沒關系嗎?”
“那就是大老板該操心的事了,馬上會有新的事情下來,等一等再說吧。”陳哥道,并沒有給出什麽有價值的回答。
孟昶感覺到自己右肩不知道為什麽有點疼,于是伸手給自己慢慢揉着,沒再說話了。
陳哥看看梁三又看看孟昶,溫莎莎趴在桌上玩手機,大家都很沮喪,士氣低迷,于是站起來拿起刷把小黑板上關于金玫案子的線索整理都擦了,算是結束儀式,然後拍拍手說:“別這麽喪氣嘛,說點新鮮事,我們這裏要來新人了,晚上一起出去慶祝慶祝。”
這個時候來新人?
“新人?”溫莎莎有點兒興趣了,“以前是幹什麽的?男的女的?”
“不知道,這次也不知道大老板從哪裏挖過來的,”陳哥一笑,“不過我見了照片了,是個帥哥啊。”
整個辦公室唯一的女同志溫莎莎表示了肯定,畢竟跟池面的生物在同一個空間心情都會變好的。
“但是不是不查了嗎?還需要新人?”孟昶問。
“老板說不是叫過來幫忙的,以後就在咱們這兒常駐了。”
“哦……”孟昶答應了一聲,不過顯然對這個新同事并沒有什麽興趣。
“我下午就去接他,大家晚上一起出去,辦個歡迎會,這段時間也辛苦了,吃頓好的。”陳哥說。
既然沒有事要做了,孟昶下午就請了假去醫院,董松柏受了傷,董大嫂那裏肯定需要人幫忙,他要過去看看。
董松柏這次莫名的受傷總讓他覺得十分的不安,好像是宣告了什麽開幕一樣,還是背後窺伺的眼睛終于要開始行動了?時間點太過于巧合,讓他心裏有了一個最壞的猜想,只希望是他自己考慮太多了。
打車到了醫院,董松柏還是沒有醒過來,幫忙照看的也只有董大嫂一個人。
孟昶買了容易入口的青粥小菜,想着董大嫂又擔心又要照看病人,肯定沒有空好好吃飯。
“我們倆的父母年紀都大了,也不習慣在城裏生活,就算接過來也幫不了我什麽忙,現在我的工作那邊也請了假,醫院的治療費住院費一天也不便宜,”董大嫂一邊吃粥一邊說給孟昶聽,“現在真不知道怎麽辦了。”
“沒事,還有我們呢,我跟梁三也會幫忙的……”孟昶不太擅長安慰人,說出來的話幹巴巴的,也不知道怎麽樣能讓董大嫂感覺輕松一些。
這無妄之災來得太突然,是個人都會亂。
當初董松柏跟随梁三一起退役的時候,孟昶就曾經勸過他不要一時沖動,待在部隊還算有個保障,等到年紀大了服役年限滿了,官方會給老兵分配養老的工作,比這樣自己出來找工作要安穩得多。
但是董松柏不願意,笑着說:“梁三是為了你出來的,我也是為了一個人出來的,我們自己覺得值得就行了。”
那時候董大嫂的家人覺得他的部隊工作太危險了,不同意他們在一起,董松柏就狠下了心離開了部隊。這樣反倒使得這一對夫妻關系更加親密了,一路走過來這麽多年,董大嫂沒想到還是有這麽無能為力的時候。
孟昶看着她流淚,心裏也有些觸動,如果現在躺在裏面的是梁三,他只能在外面等着,那還不如換個位置,讓他躺在裏面更好。
到了下午,終于傳來了好消息,董松柏總算是醒了過來。醫生說這就算是度過了危險期了,頭部的傷養起來慢,十天半個月是絕對要等的,但是只要好好養,恢複得跟以前一樣活蹦亂跳不成問題。
晚上的時候孟昶讓梁三買了飯送過來,董大嫂又是一頓感謝,等到兩個人從醫院出來趕去給新同事的歡迎會,已經是七點多了,天已經暗下來了。
陳哥定好的地方是一個地方菜館,地兒不大但是味道非常正宗,周圍的公司聚餐常常在那裏辦。
正值飯點,餐館門口沒地方停車,梁三于是讓孟昶先下去,前面不遠有個收費停車場,他過去那邊停。
孟昶于是下來,站在飯館門口不遠的地方等着他過來。
天完全黑下來了,路燈和霓虹燈,還有車流裏的燈光,全都彙合在一起,異常繁華又喧鬧。只有面前的這一小塊地方,還有着片刻的安靜。
孟昶嘆了口氣,心裏有種憋悶感。
這段時間長久以來的事情就這樣草率地被畫下一個句號,加上這兩天的來回奔波,身體和精神一樣勞累,即使是佛系如他也覺得有些難受。
“孟昶?”
恍惚聽見有人在身後叫他,卻不是梁三。
他有些疑惑地回頭,看見那個人笑着跟他打招呼的時候,他愣了一下。
然後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在往頭頂上湧,有幾秒鐘他聽不見周圍任何聲音,眼前模糊,雙腿發軟,呼吸猛地急促起來。
來人笑了笑,“怎麽了孟昶,好久不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