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告密者

後廚的雜物間。

東來輕輕的敲響雜房的門,沒一會,屋門從裏面被打開,東來往身後環顧一番,等再三确定沒人之後,他立即閃身走進小屋內。

秋衣從角落裏走出來,看了一眼東來,心道這江凜之可真是夠倒黴的,在江家算是半個廢人,現在連伺候了大半輩子的家仆也倒戈,這今後在江家不說舉步維艱,那也差不多了。

東來幹咳一聲,清了清嗓子,說:“秋衣,我,我今天來找你的事情,你可不許往外傳,這要是被二爺知道了,我可就保不住小命了。”

東來發現秋衣臉上閃過的嘲諷,在心底冷笑一聲,面上卻是一片谄媚的小人樣。

“有老夫人跟大少夫人護着,你還怕一個病秧子?”秋衣不屑道,“快點,你有什麽話就快跟我說,我得趕快回去伺候大少夫人了,再晚了,夫人該怨我了。”

東來答應一聲,腆着臉,谄媚道:“哎哎。”

秋衣眼珠子一轉,不善的看着東來,說:“你說,你以前不是對江凜之很忠心嗎,怎麽現在卻……你這該不會是居心不良吧。”

東來神色慌張的擺手,一臉誠懇道:“秋衣姐姐,這大逆不道的話你可千萬別在大少夫人面前提起,我這不是……想着一直待在東院,估摸着也……”

秋衣冷冷道:“大少夫人是什麽樣的脾性,我信你也是知道的,別用什麽假話騙人,不然下場可由你好受的。”

東來埋着頭,漲紅了臉,憋了半天,他才磕磕巴巴都是:“前些日子,大少夫人院裏的王福不是娶妻了嗎,聽說還是大少夫人親自指婚的,所以我也……”

“行,我會跟大少夫人提起的。”秋衣滿意的點頭,擡起下巴,說:“說,你叫我來要說什麽。”

東來右手放在臉邊,走上前一步,壓低嗓音道:“剛剛我陪着二爺去前院,剛好碰見二少夫人跟三爺都在前院,兩人靠的還挺近的,就是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麽。”

秋衣咽了咽口水,來興致了,但覺得事情并不可能這麽簡單,便故意說:“這有什麽稀奇的?”

東來笑了,故意道,“若是事情真的這麽簡單的話,為什麽二爺連招呼也不跟三爺打,直接就轉身回院子了?”

秋衣好奇的說:“二爺回院子之後,有沒有大發雷霆?”

“然後二爺真的無動于衷的話,你覺得我現在能得空出來見秋衣姐姐嗎。”東來自始至終都挂着讨好的笑。

秋衣點點頭,也不知道信沒信東來的話,好一會後,她幹咳一聲,說:“時候不早了,我得先回去跟大少夫人稟告了。”

東來“哎”的答應一聲,小跑的走到門口,将一扇門打開,親自送秋衣離開之後,沒多久才蹑手蹑腳的離開。

西苑。

秋衣一回西苑就找到了胡夏雲,添油加醋的說完她剛知道的事,說完之後,她又不放心的補充一句,“夫人,我覺得這東來怪怪的,奴婢擔心他并不是真的有心要反叛東院。”

胡夏雲抿着唇,細細的品了品,這才道:“怕什麽。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只要消息是真的,便先不管。”

秋衣咽了咽口水,說:“夫人,若是這裴丞跟三爺之間真的有點什麽的話,你說這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事情豈不會更糟糕?”

話還沒說完,秋衣的話就被胡夏雲打斷,胡夏雲呵斥:“閉嘴。這種還沒證據的話別挂在嘴上,免得傳出去了,最後還成了我們西苑的錯。”

秋衣讪讪的答應一聲。

胡夏雲眯着眼,似笑非笑的說:“此事先不要聲張。記住,不管裴丞跟三爺事情發展到哪一步了,都不要在老夫人面前說漏嘴。明白嗎。”

秋衣擡頭,悄悄的看了一眼胡夏雲,突然就明白胡夏雲打的是什麽小心思,她打了一個寒顫,莫名的覺得胡夏雲的手段實在太高明。

胡夏雲冷臉,“明白嗎!”

秋衣臉色一白,連聲道:“明白,明白,明白。”

“明白就滾出去。”從花燈節那晚之後,胡夏雲對秋衣的态度就跟以前不大一樣了,反倒是另一位侍女春意,最近在胡夏雲的身邊倒是混的不錯。

至少比現在的秋衣不錯。

秋衣心有不甘的退出去時,剛好跟端着托盤走進來的春意碰上,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錯,都沒有錯過對方眼底閃過的厭惡。

東院。

裴丞哄着江言知睡下之後,天色已經不早了,他剛走出屋子,就看到東來的身影迅速的從院門走過,神情一怔,還沒來得及看清,東來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口。

皺着眉,裴丞朝着院門走快幾步,探頭出去一看,門外的小路已經沒有了東來的身影。站在遠門的家仆看了一眼裴丞,小心翼翼的說:“夫人,您有什麽吩咐嗎?”

裴丞說:“東來去哪了?”

家仆一臉迷茫道:“奴才不知道啊,東來他剛回了二爺的院子,應該是有事出去吧。”

裴丞心下的疑惑更甚,“要忙什麽,需要忙到現在?”

家仆讪笑道:“這奴才就更不知道了,夫人若是好奇,奴才去将東來找來?”

裴丞擺擺手,壓下心底的疑惑,“沒事。”然後就轉身進了院子。

東來将屋門輕輕的推開,走進去,屋內沒人,他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床幔已經放下了,在這昏暗的燈光中他只能看到江凜之的大體位置,卻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

東來提着一口氣,沒敢說話。

許久,屋內響起翻頁的書聲,江凜之随口道:“辦好了。”

東來低着頭,“是。只是不知道秋衣會不會将奴才說的轉告給西苑那邊的主子。”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江凜之冷冷的掃了一眼東來。

東來條件反射的舔了舔幹燥的嘴角,二爺從前院回來之後脾氣就不好,估計是真的被氣到了,東來道:“二爺,如果今後秋衣再來尋奴才打探東院的事情。奴才……”

“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這不用我來教你吧。”江凜之又翻了一頁,眼底滿是不耐。

東來沒敢吱聲。

等屋內的火燭燃到一半後,江凜之才冷聲道:“下去吧。”

“是。”東來松口氣,轉身悄然離屋。

次日。

吃過早飯後,裴丞主動提出要陪着江言知去學字,江言知怔了一瞬,臉上難掩激動:“好。”

原本還心不在焉的裴丞聞言,嘴角輕輕的一勾。

只可惜,當裴丞拉着江言知剛走進院子,卻看到東來領着大夫從屋內走出來,腳步一頓,随即快步走上去。

東來眼尖,在裴丞走進院子的時候就看到了他,匆匆的送走大夫後,東來忙不疊的走到裴丞面前,說:“夫人,言知少爺。”

裴丞抿着唇,敏感的察覺到東來不對勁,說:“大夫怎麽來了,是不是二爺身體不适?”東來點頭,随即一臉為難道:“二爺今日身體不适,應是夜裏吹了風。所以二爺剛吩咐奴才稟告夫人,這兩日先別把言知少爺送來了。”

江言知仰頭看着裴丞,他聽懂了東來話裏的意思,更聽懂這段時間一直教他讀書認字的江凜之生病了。

只是這人跟人之間,還是有親疏分明的。

江言知并不是很在乎江凜之,所以自然沒有擔心江凜之的身體狀況。

裴丞皺着眉,他昨晚帶着江言知去前院散心的時候,還遇到了江凜之。這昨晚還好好的,怎麽今天就病了。

“東來,你帶着言知先回屋。”裴丞看向緊閉的屋門,低頭看着江言知,語氣強硬道:“你先回屋自己練字,等我回去檢查。”

江言知不情不願的跟着東來離開。

裴丞示意站在屋門守着的兩個家仆,家仆連忙将屋門推開,裴丞走進去。

一進屋,裴丞就聞到屋內若有若無的藥湯味,他朝着內室走去,走了幾步,說:“二爺,可睡下了?”

江凜之的聲音從床幔內傳出,他說:“你怎麽來了。”

裴丞被這句明顯的不歡迎被噎了一下,随即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二爺身體不适,我來看看。”

江凜之淡淡道:“你大病初愈,既知我身體不适,就應該好生待在自己的院子。”

裴丞避開這個話題,自顧自的走到半開的窗前,望着後院已經光禿禿的草地,似是在自言自語,又似是在詢問江凜之,他說:“聽東院的下人說,這院子的花花草草,每年都要換一批,也不知是這裏的土不适合,還是有什麽別的原因。”

自從裴丞猜到這批花是被毒死之後,裴丞就一直在有意無意的試探江凜之。

江凜之眯着眼,單手握成拳頭,放在唇邊,輕聲的咳了咳,然後才說:“夫人覺得是什麽原因。

“它們應該是不适合這裏吧。”裴丞收回視線,走到圓桌邊坐下。

江凜之沒說話,“回去吧。”

這已經是很直白的說出趕人的話了。

裴丞抿着唇,左右環顧一番,說:“下人們都笨手笨腳的,伺候不好二爺,我也無事……我留下來陪陪二爺吧。”

江凜之扯了一下嘴角,沒拒絕,也沒同意,反而道:“去給我倒杯茶。”

裴丞:“……”

他還以為江凜之還要趕自己。結果卻沒想到,對方就這樣妥協了。

裴丞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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