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兩主仆各享子孫福
話說何氏在林府養着病，林恺便在一旁盡心的伺候着，林如海瞧着他如此孝順懂事，自然更加喜歡，一日随口問了他幾句功課，誰知林恺竟對答如流，雖說是年紀小，卻也顯得出他天分極高。
恰巧不多時林如海派去金陵和姑蘇的人都陸續的回來，皆是證實這林恺所說無誤，無非也就是家道中落，林恺之父又不善經營，故而林如海待他們母子二人更為親近。
賈敏對此倒并沒有什麽，只是看着林如海高興她便也樂得對這母子二人做個好人情，倒是因着見黛玉同林恺十分親近的樣子，又較之林恺禮儀教養都很周到，心下也樂得女兒多個伴兒，畢竟這滿府裏就黛玉一個小孩子，還是太孤單了些。
故而林如海便問了何氏和林恺日後的打算，聽着他們母子打算仍舊回金陵去，不由的便皺了眉道：“弟妹若是想回去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到底金陵不比跟前，離着族裏也遠，如今你們母子二人倒不如就此在這裏住下，我瞧着恺哥兒是個知道上進的，這邊讀書也是方便，何況他父親沒了也是沒個人幫他籌謀，我雖說是不能如何，到底也是比沒有強的。”
賈敏黛玉也都跟着勸，林恺心裏自然也是願意的，何氏如今只要兒子好便萬事足，故而便如此定了下來，林如海便又派人護着林恺回了金陵移了他父親的屍骨回姑蘇安葬，全了他的遺願，倒叫這母子兩個心下更加感念。
待一切安頓下來，母子二人依舊住了這個院子，當下林如海便指點着林恺讀書，只待幾月後若是通過了考試便要入學整個江南最負盛名的湛公書院呢。
又因着黛玉的好才學，林恺雖是自謙說他不如黛玉，只是黛玉兩世為人，上一輩子又沒少在這上面下功夫，便是如今再怎麽極力掩飾，那也是十分出色的，故而林如海便問了黛玉自己的意思，又同賈敏商量了，便聘請了一個老秀才給黛玉做西席，随着她喜歡些什麽便教些什麽吧。
黛玉一見如今自己便請了先生，那只怕賈雨村便不會再出現了，倒也省的自己胡亂擔心，真是省事了呢。
那老秀才本就是看着黛玉不過一個女學生才同意的，如今黛玉天資過人，他教起來也十分省心，何況一個女學生也不指望她中狀元，不過是怡情養性罷了。
卻是賈敏看着黛玉學的認真，一則怕女兒辛苦，二則又怕黛玉書讀的過了頭，便同先生商定每日只上半天課，後來黛玉自己覺得閑着無事，便又求了賈敏給她聘了幾個懂才藝的師傅，每日也琴棋書畫什麽，日子倒是過得十分快活。
誰知一日何氏同賈敏說笑，因說起黛玉，何氏也是打心眼裏喜歡這個小姑娘，便真心贊道：“我瞧着姐兒真是個可人兒，如今雖然年歲不大，卻瞧着那品格風骨，真真的仙女一般的人物，更難得的是這個心性兒，倒叫人愛的不行。”
女兒出息了，這當母親的臉上自然是有光，何況何氏說的真誠，由不得賈敏不心花怒放，女兒如今雖然年紀小，老爺卻十分看重，年紀沒到便這閨學師傅便都安排的妥妥當當，賈敏自然歡喜。
正巧黛玉才剛下了學正好過來，瞧見母親和嬸嬸都笑眯眯的瞅着自己，便紅了臉。
“哎喲喲，嫂子你瞧，玉兒可不是害羞了麽，這小臉蛋紅彤彤的，倒比那外頭的花兒還好看。”
何氏瞧着黛玉也喜歡，又見她這話一出黛玉的臉更紅了，便同賈敏兩個又笑了起來。
摟着女兒賈敏心裏是一陣滿足，只是一想到文姨娘的月份漸足，肚子一天大似一天的，雖說是老爺早已承諾這一胎無論是男是女都抱到自己跟前養着，只是賈敏心裏一想着文姨娘便覺得心裏有根刺似得紮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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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說了會子話也便回去了，黛玉也便留在賈敏房裏午歇，一時楊嬷嬷進來，瞧着黛玉睡得熟了，便拉了賈敏到外間，說道：
“太太，我才剛聽了您的吩咐去瞧了文姨娘，我瞧着大夫的話八成不假，必是一男胎了，太太可是要盡快拿主意了，這文姨娘眼瞅着便七個月了，若是叫她順順當當的生了下來，到時候若是老爺要擡舉她，不過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其實楊嬷嬷一進來黛玉便醒了，她今兒本就不困，又何況許是心裏讨厭楊嬷嬷久了她在自己身邊自己便不舒服，故而也就醒了。
這會子聽着楊嬷嬷又在挑唆母親，黛玉心裏自然越發的不高興起來。
黛玉知道賈敏心裏雖然不願意，卻也十分看重文姨娘這一胎，自打診出她有孕，便把她同其他的姨娘隔開了，單獨撥了個小院子，又額外多給了兩個婆子并兩個丫頭伺候着，每日也不用她請安做份利活計，只安心養胎便是。
“文姨娘是個老實的，何況她娘家也不過就剩個不成事的老爹罷了，也不怕她能怎麽樣。”
只聽楊嬷嬷又道：“太太忘了當年老太太是怎麽教太太的麽？這文姨娘若是心大，她又有兒子，只怕老爺也有心擡舉她。”
心裏暗暗罵着楊嬷嬷多事，黛玉還來不及多想賈敏又道：“嬷嬷的話很有道理，只是我怕若是老爺知道了，會不好，何況為了玉兒，我也不忍心。”
“太太不能心軟啊，何況就是為了咱們姑娘太太才更要狠心下來，不然若是日後那個庶子得了意蓋過咱們姑娘去，太太和姑娘的日子可就難過了，只要文姨娘沒了，也就不怕他能掀出什麽風浪來。”
黛玉再裏間聽着便下了一大跳，她不曾想到原來楊嬷嬷竟是這般狠毒，文姨娘也不曾得罪了她，她竟是撺掇着母親要去害了她的性命麽？
沉默良久，賈敏沒有再多言，才剛同楊嬷嬷說話，身邊的丫頭也都趕了出去，連裏間的黛玉身邊也沒留個人，賈敏放心不下，便趕來裏間看女兒，見黛玉仍安安穩穩的睡着，便放了心。
卻說黛玉靜下心來又細細的掂量了一番今日之事，這楊嬷嬷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文姨娘若是生個哥兒必然會威脅到母親和自己，可偏偏自己心裏清楚的很，文姨娘肚子裏頭那個可不就是個哥兒麽。
只是卻不知母親作何打算，黛玉心中雖然憂慮此事，卻是也不能如何，不過好就好在，此時出現的一個人。
說來也巧，黛玉祖父去世的早，她祖母守了多年的寡好容易盼着兒媳婦賈敏做了胎，卻是一場急病到底沒看上親孫女一眼就去了，臨終前卻是交代了身邊跟了一輩子的張嬷嬷，待孫兒出生之後要跟在身邊盡心照顧，就當是全了自己多年的心願。
當年自己也是由着張嬷嬷一路教導呵護過來的，只是後來母親病逝，楊嬷嬷插了進來，又使了絆子不但叫張嬷嬷吃了暗虧還得了父親的不滿，何況年紀大了身子不好，故而便順勢告了老家去了。
黛玉心知張嬷嬷一心向着自己，何況奶娘王嬷嬷老實不中用，張嬷嬷一輩子跟着林老太太什麽沒見過，這手段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前些日子張嬷嬷身子有些不大痛快，黛玉也心疼她故而便求了賈敏放了張嬷嬷家去養身子，這不昨日才收拾了回來。
心下暗喜，黛玉面上卻不顯，一時張嬷嬷趁着黛玉跟前清淨，細細的問了姑娘近日如何，瞧着臉色不錯還胖了兩分的樣子，雖是小半年不見，卻也沒同自己生分，張嬷嬷的心也就放下了。
“嬷嬷身子大好了？”黛玉問了張嬷嬷的好，又見張嬷嬷問着自己可有什麽不妥的地方，便一笑，“說起來，我這心中倒真是有件事放不下。”
張嬷嬷心裏一驚，自己人雖然不在，黛玉院子裏的事卻也是沒放下，并沒聽得最近有什麽事故，只一樣，後院文姨娘臨産的日子越來越近，只是這同姑娘卻不相幹，卻不知······
“如今母親心下惦記着後院姨娘的胎，我前兩日卻恍惚聽見楊嬷嬷在小廚房裏克扣了文姨娘的份例菜，還罵了姨娘的小丫頭沒心肝，若不是我這的小丫頭去廚房玩，她又嘴碎跟別人嘀咕碰巧叫我聽見了，我也不能知道這事。我雖說年紀小也不經事，卻也撞見過這楊嬷嬷幾回，無非就是仗着是母親的奶嬷嬷便在府裏作威作福的，只又因着她是母親的奶嬷嬷，連母親都讓她三分，我自是不好說什麽。”
知道張嬷嬷聽進去了，黛玉便不再多說什麽，那小丫頭嘴碎是一回事，自己卻瞧出來她是投靠了楊嬷嬷手底下的，如今自己看似無心的點了她出來，卻也是事實，日後張嬷嬷要治她擾了姑娘的清淨自然也沒冤枉了她。
這邊才給楊嬷嬷上了眼藥，那邊文姨娘就果然生了個大胖小子出來，只是到底是個沒福氣的，自己個兒掙着命生下來的孩子還沒來得急瞧上一眼，文姨娘就去了。
黛玉不知道這是文姨娘自己的命還是母親在背後動了手腳，只是還未等到弟弟滿月，某一日林如海便同着黛玉的面就對賈敏說道：“如今府裏頭又多了個孩子，身邊的人也不少，我瞧着玉兒如今也是做姐姐的了，平日裏功課又緊，身邊多幾個人服侍也好，你便做主在給玉兒多添幾個教養嬷嬷并小丫頭吧。”
賈敏本也有心如此，王嬷嬷是個不頂事的，張嬷嬷年紀到底也大了，故而此事一拍即合，誰承想林如海又瞧了瞧賈敏身邊的楊嬷嬷，不着痕跡的笑道：“不如趁此機會也就把府裏的人換上一撥，選出來些好的留着以後給兩個孩子用，楊嬷嬷跟在你身邊也許多年了，你前些日子不是還說楊嬷嬷家中來信說是又抱了孫子？我今日瞧見咱們自己也終于是兒女雙全了，倒沒得叫嬷嬷一家子骨肉分離，倒不如就此便叫楊嬷嬷告老家去團圓，含饴弄孫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