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離家上京路遇救險
“如今各人的行李都已打點好，只待三日後我們離府上京，你們這些都是要跟着姑娘去的，之前太太已經訓過話了，如今姑娘也沒有什麽要多說的，不過是叮囑你們要聽從太太的話。畢竟我們是出門在外，京城又不必別處逍遙自在，那畢竟是天子腳下，滿大街多少的王親貴胄，若是在自己家也就罷了，但凡你們不守規矩叫人恥笑了去，到時候太太懲處了你們，如今醜話也先說在前頭，你們可別怪太太姑娘不講情面。”
張嬷嬷一番話說的是言辭激烈，何況她老人家如今是代表着林家大姑娘給自己屋裏人訓話，衆人忙都唯唯諾諾的應了，張嬷嬷見狀滿意的點點頭，又示意黛玉開口。
看到了張嬷嬷的眼神，黛玉方才放下手裏的茶杯，微微一笑：“你們都放松些，嬷嬷雖是嚴厲卻也說的都是實情，且句句為你們考慮的周到，如今我年紀小不經事，卻正因為這一趟我們要去的是京城，故而不論是母親還是我，都希望你們能拿出我們林府書香世家的風骨來，你們可記住了嗎？”
如今黛玉身邊的人都是經過一番細心挑選，她自己親自點了頭覺得滿意才選上來的，一則為着那幾個空出來的位置，二則該攆走的也都攆走了，三則更是黛玉想着前世自己如今的“窮酸”樣兒，這一次便偏要擺一擺自己的小姐兒款兒。母親不是說，縱使這樣也不過是同她當年比肩罷了，那京城裏頭天子近臣王公貴族的，嬌養的姑娘多得是，我兒萬萬不能叫人恥笑了去。
底下人都一一的應了，自去忙餘下的活計不提，黛玉卻是悶悶不樂的看着衆人散了，扭頭進了裏間去，半晌，又叫張嬷嬷。
“嬷嬷，你去過京城嗎？”
聽了這話張嬷嬷噗嗤一笑，黛玉方才想起來，當年她祖父便是在京城襲的官兒，到了父親這裏方才走得科舉仕途之路，張嬷嬷可不就是在京城伺候了祖母多年，而後父親娶了母親又來江南任職，張嬷嬷才跟着他們一家子過了來，那時候，可是都還沒有自己呢。
“倒是我糊塗了，那嬷嬷給我講講京裏的事兒吧，我們京裏頭的房子是什麽樣的？比現在的官邸大還是小？”
黛玉滿心歡喜的問着張嬷嬷有關京城林府的一切，原來他們家竟然在京城也有老宅，她之前竟是絲毫不曾知道。
張嬷嬷笑着一一的答了，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話鋒一轉卻說起了黛玉的外祖家榮國府來。
“姑娘的外祖家倒是離咱們家老宅也不遠，只是那榮國府同寧國府占了寧榮街大半的地方，倒比咱們家寬敞了許多，聽太太說，這一次我們怕是要去姑娘外祖家也住上一段時間呢。”
聽到張嬷嬷提起榮府來，黛玉沒有接話，賈敏早已同林如海商量妥當，她們娘幾個當然是先回林府老宅，祭了祖宗再把把東西和人都安排妥當，接着賈敏便想着要帶兩個孩子回去榮府住上一段時間，一時叫人家裏下人趁此機會修正一番，二則她同賈母分離多年，黛玉和愽兒又從未進過京城，正好趁此機會多多親近一番，賈母可是很惦記她們一家子。
“當年我跟着老太太一路來到江南，不想如今卻是要我自己回去了。”
不說黛玉沒有見過賈母，就是她自己的親祖母林老太太這小丫頭也是沒有機會得以一見，故而此刻見得張嬷嬷懷念林老太太有些傷感，她便也心下遺憾，勸道：“嬷嬷想念祖母，倒是叫玉兒羨慕您同祖母之間的情誼，卻是玉兒無福，從未享受過祖母的疼愛，如今嬷嬷應該高興才是，正因為有您陪在玉兒身邊，替着祖母疼愛玉兒和弟弟，祖母地下有知方能安息。”
張嬷嬷一笑，點點頭自是安心，暫且不提。
卻說三日後賈敏帶着兩個兒女淚別林如海，登了船一路直奔京城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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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的興致本不高，林愽一個小孩兒本就是大人做什麽他便做什麽，如今她們娘兒三個都被困在船上，行動便是那麽大點兒的地方，他便只黏着黛玉這個姐姐，吃飯睡覺都不許別人經手，非得黛玉照顧着他才行，如此賈敏同奶娘反倒是清閑了許多。
故而每日間忙着照顧這個小祖宗，黛玉便也沒有力氣花心思去考慮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每日不是趁着得空趕緊松口氣休息休息，便是船行一路累的她頭暈眼花，如此一來，她倒是也不由得盼着早些能到京城才好，也叫人少受些罪。
這日也不知船行到何處，黛玉也懶得問着丫頭們，才剛哄了林愽睡覺，黛玉方才回到自己的房間略躺一躺，她不比家裏那些個小丫頭們第一次出遠門，瞧着一路上的風景只覺得有新鮮又有趣，她本是前世就看過一遍的了，只是前世是因為新逢喪母沒心思賞景，如今卻是心裏頭糾結沒興致罷了。
“姑娘，才剛太太房裏的穎欣姐姐過來說，船頭那邊說我們現在停的這地方叫徐州，也是個很大的地方，正好我們船上需要補給，太太便說不妨就在這兒停上一天也罷，叫問問姑娘有沒有什麽缺的沒有，若是有只管打發人去找穎欣姐姐便是。”
紅菱掀了簾子進來回話，她如今已是升做黛玉身邊的一等丫鬟，月蟬同雪雁一個被賈敏打發了出去，一個送到了鄉下莊子上，故而當初那四個除了紅菱也只剩下一個叫文雨的，賈敏便又給她調了兩個上來，黛玉賜了名墨雲，燕蕊。
一時黛玉打發了人去同穎欣交代，自家這邊的船隊都是有着管家和護院安排的，只是黛玉沒想到，才剛一會子便聽得前頭又有人來說，徐州的大小官員們聽得鹽政林如海大人家的船隊行到此處停船修整，親眷都在，便陸陸續續的各家都有派人過來，或是問候送禮，或是遞帖子套近乎，倒把賈敏悔的跟什麽似得，對着身邊的人就皺眉道：
“倒是未曾料到會有這麽一出，若是老爺知道，可是要怪我虛張聲勢了。”
只是如今這樣，賈敏倒不好貿然下令開船了，不過好在臨行前林如海曾有囑托，便索性東西帖子一律收下，只是來人憑他是誰都一概不見就罷了。
這些事自然同黛玉無關，她也不甚感興趣，只安心照看弟弟便是。
“主子，那邊正往咱們這趕的是江南鹽政林家的船隊，我們要不要請他們幫一幫忙？”
第二日，林家的船隊定時的上了路，也不知行到何處便見前方有一艘小船停止不前，那小船上的人身邊也跟了一兩個小厮模樣的人，外加只剩下一個船夫便是。
那人衣着打扮雖是刻意低調，只明眼人一眼仍是能夠分辨的出來，只怕此人身份不低。
那人略一沉吟，又擡眼看了看遠處越來越近的船隊，船上頭“鹽”“林”二字分外顯眼，低頭看見一旁的小厮許是急了，方才慢悠悠的點了點頭。
他這一點頭，那小厮忙就如同得了赦令一般喜悅，想着法子引起了林家船隊的注意，果然不多時那邊就放下一艘小船行到他們跟前，細細的問了緣由。
“這位大哥，我同我們家公子外出辦理家事，只是不妨走到這裏船壞了，我們在這裏停了多時都未見有多少船經過，不知大哥能否幫我們一幫。”
那小厮十分機靈，話音才落手上便有銀子塞了過去，誰知道那林家派來的人又把銀子推了回來，笑道：“小哥兒不必如此客氣，我們家太太吩咐了，因着幾條大船上是我們家太太和兩位小主子，雨下的都是身邊的丫頭是管事婆子，怕沖撞你家公子，若是幾位不嫌棄，不知是否介意同我們管家共乘一船。”
這小厮聽了自然喜不自勝，心道他家主子這般低調行事，一路上沒少遇到那些個狗屁小官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今兒這林家倒是好，這般的以禮相待。
一時主仆幾人上了林家的船，行至前面一站便道了謝告辭而去，賈敏本就不在意，卻是黛玉聽得那主仆離去，心裏默默的羨慕了一番人家身為男子的來去自如，倒是自己這個養在深閨的官家小姐，雖是一路從揚州行至此處，正兒八經的又見過多少人和事呢？
其實黛玉不知道的是，前世賈雨村護送她一路如今，本也是碰到過此人，只是賈雨村之人正好應了方才那小厮口中狐假虎威狗仗人勢，他想着不過是艘小破船，身邊也沒多餘的人跟着，想來也不是什麽大家子弟了，他那是才剛透過林如海搭上了榮國府，自然不肯輕易把人放在眼裏，又怎會花功夫去理會這些人。
殊不知，他這番作為，不但是浪費自己的大好機會，還順帶着也連累了黛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