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賈母放手琴笛合奏

卻說清虛觀打醮,賈母到底是沒請來賈敏同黛玉,後又因着張道士說親,賈寶玉立誓此生再不見他,賈母便也罷了,故第二日也只有鳳姐帶着衆人過去享樂。

卻不知賈敏聽了消息這第二日反倒是過來了,見了賈母便開門見山的說道:“我知道母親心疼黛玉,只是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就好像當年母親疼我一般,我也只盼着她能好,如今也不說黛玉同寶玉是否相配,我只讓母親想一想,便是我那二嫂能否容得下玉兒?母親也別跟我說什麽有你做主的話,到底她是婆婆,這胳膊還能拗得過大腿去?”

一席話問住了賈母,賈敏又想到這一兩年來的是是非非倒好像是打仗過招一般,沒得弄得自己同母親和娘家越來越生分,不覺便淌下淚來,泣道:“母親從前是何等的疼我,只是現在我終究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了,到底是林家的人,母親便不大在意了。黛玉是我的心疼肉,女兒今兒也把話說明,這門親,我們林家是萬萬不會應下的。”

賈敏說的悲傷,賈母也覺得為着此事母女間生分了許多,自己也心力交瘁,又見女兒哭的十分傷心,不免心下十分動容,一時心也軟了,便也哭道:“你是我唯一的女兒,我疼你的心從來沒變過,敏兒,母親不瞞你說,當初你二嫂生寶玉的時候,我夢見你父親,故而這麽多年來十分疼愛他,玉兒那孩子我也着實喜歡,總覺得她和寶玉石天造地設的一對。”

“天造地設的一對?母親你當女兒是瞎子聾子嗎?女兒雖然出嫁多年,可是這偶然間回來一兩次也是知道府上傳的沸沸揚揚的金玉良緣一說,別說府裏,只怕連寧榮街的百姓們都有知道的,若是女兒真的應下了這門親,只怕我們家玉兒還沒嫁過來就沒了名聲。”

說起此事賈敏不免動了真氣,心道黛玉可不是母親你手裏同王夫人過招的籌碼,她是我的親生女兒,我斷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她入火坑。故而想到此處,賈敏便斬釘截鐵的說道:“母親,女兒的性子你也明白,從今往後還是不要再提這話了,如今我們老爺還能看在兩家往日裏的情分上不好發作,只是日後若還是這般,別說我們老爺,便是女兒自己都不想在同這府裏有何瓜葛。”

話說到了這種地步,賈母也心知在作糾纏也只會進一步激怒賈敏,故而只好深深的嘆口氣,道:“罷了罷了,敏兒,都依你的,再不提了。”

話說出口,賈母頓覺得心裏空蕩蕩的,看着賈敏只覺得女兒大了同自己離了心,如今也只是一心一意的向着林家,絲毫不考慮賈府了。罷了,罷了,天底下好女兒多的是,既然敏兒不願意,那便罷了吧。

“只是,既然再不提了,日後你也讓玉兒時不時的過來陪陪我,我老了,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只看着你們好我便也知足了。”

賈敏點頭應了,只是她和賈母心裏都明白這也不過是場面話,母女連個又随口說了幾句,賈敏便告辭離去。看着女兒的背影,賈母方才深深的嘆了口氣。

誰知這日夜間賈母便發起了高燒,唬的衆人忙清了太醫,細細的診脈瞧看了一番,也不過是說些什麽年紀大了,要好好保養之類的話,開了副方子也就罷了。

待賈敏聽了信兒,心裏也是有些不忍,便忙領着黛玉過來請安,誰知賈母也不過是淡淡的,卻拉着黛玉的手眼裏不住的轉着淚珠兒,黛玉想起前世的情分,便也跟着滴下淚來。

一時衆人勸住了這祖孫二人,賈母卻又顫顫巍巍的叫過鴛鴦,叫她找出個匣子來,親自打開瞧了兩眼,又拉着黛玉的手,慢慢的将那個匣子遞到黛玉手上,說道:“這是我做姑娘時候最喜歡的,連你母親也沒給,給你吧,是老物件了,只怕不是現在時興的樣子,你留着玩吧。”語罷又擡眼看看賈敏,閉着眼睛養了會兒神便從她們母女兩個揮揮手:“行了,我沒什麽,你們家去吧。”

待回了林府,黛玉放打開那匣子一瞧,卻是一對翡翠玉镯子。

她前世在賈母跟前的确從未見過這東西,故而黛玉便拿眼問着賈敏,賈敏見狀只微微一笑,點頭叫她收了。

“放心吧,你外祖母同母親一樣也盼着你日後能說個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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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聽聞心裏便明白了母親話裏的意思,低頭右看看手裏的镯子,本應十分愉悅的心情卻反而不知為何十分沉重。

外祖母她終于放棄了。

原來是因為如此方才病了。

果然還是寶玉才是她的心頭肉,為了他,外祖母只怕連命也舍得。

于是收下镯子叫丫頭們鎖起來,黛玉只覺得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她同寶玉的緣分早在前世便斷了,今生若不是外祖母又苦苦掙紮了這許久,只怕如今又會是另一番情形。

寶姐姐,如今沒了我,沒了雲妹妹,寶玉他只是你一個人的了。

黛玉心結解開,近日來只覺得神清氣爽,因這些日子師傅又教了新的曲子,黛玉一時技癢,心下猶豫幾番終究是點了香淨了手,撫起了琴。

因着上一次董辰宇無意間聽了她的琴,以至黛玉心生厭惡,故而這些日子除了上課,閑暇之時總不大愛碰它。只是今日興致極高,黛玉心道那董家公子許久未曾來過,必不礙事的。

她卻忘了,董家的沒來,那楚家可是日日在林府讀書呢,且賈敏敬重楚家行事大方,故而也給楚泰收拾出一間客房來,若是累了雖是都可過來歇息。

果然,這楚泰才剛踏出房門在院子裏放風,便聽見一曲悠揚婉轉的調子傳了過來,楚泰靜靜的聽了半晌,只覺得身心舒暢,他本就是個不拘小節之人,此時更是一時興起,便拿起別在腰間的短笛跟着黛玉的琴聲慢慢的合上了節拍,一時這琴笛合奏倒也甚有意味。

只是黛玉乍然間聽到這笛聲,心下不覺大驚,手底下便稍顯遲疑,心中正猶豫不知要作何打算,偏那吹笛之人似是聽出了她的疑惑,倒是越發跟緊節拍,一絲不漏,由不得黛玉不合着他的笛聲演奏下去。

故而二人琴笛合奏,漸漸的便越發的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十分默契,倒不像是偶然間的相遇,卻放佛已是多年相識的知己一般,生生的将這首魚美人演繹的如詩如畫動人心魄。

一曲終了,楚泰微微一笑,目光微微看向林府的內院,心中也不知作何感想,只微閉着眼睛,好似在回味才剛那一時的美妙。

卻是黛玉輕輕的撫着琴弦遲遲不肯收回手來,不知為何,這一次的她沒有那種被冒犯的感覺,卻反而十分欣喜,原來琴笛合奏是這般的悅耳動聽。

莫不是心中歡愉,連帶着這一切都美好了起來。

再說如今彭慧議親,她雖年長于黛玉,卻也終究不過是個小姑娘家的,故而姐妹間玩笑起來便十分害羞,這日幾個又湊到一起,孫琦文性子最活潑,便指着彭慧幾個笑道:“等慧姐姐定下了,便是柔姐姐,再者便是玉姐姐,我倒要看看你們幾個能給我找個什麽樣的姐夫,哈哈哈。”

“呸呸呸,好一個大家小姐,說出來這話也不覺得害臊,我才不要那些臭男人,都給你,都給你,我看你還亂說亂笑。”

黛玉便要撕她的嘴,卻把張彭兩個看着笑的肚子疼,一時孫琦文求饒,兩個複又坐好,張佳柔又道:“我聽說前兒南安太妃領着王妃都來瞧你了,他家那個世子可是還沒娶親,難不成?”

南安太妃?

黛玉心裏忍不住一陣冷笑,南安太妃素來十分喜愛湘雲,只是自打史家放出風來說是湘雲要給她父親念經盡孝,這南安太妃便連問一句都沒有了。上一世她們家舍不得自家的郡主,便選了三妹妹認作義女去了那蠻夷之地和親,怎麽別人家的女兒就不是女兒了,只有你們家的才最尊貴?

故而想到此處,黛玉便冷笑道:“她們家倒也罷了,沒見的有多顯貴。”

“正是呢,我聽我母親說她們家那個世子不學無術,只會做那些不好的營生,我母親可是勒令我哥哥不許和他親近呢。”孫琦文挨着黛玉,拿起彭慧新作的詩本子正看着,又說道:“還有她們家那個郡主,咱們從來不搭理她,慧姐姐若是嫁過去,還指不定要如何受她的氣呢,不成不成。”

“你呀,滿口的嫁人,自己才多大的人。”彭慧笑着點了孫琦文的額頭,便不吭聲了,心裏也不大滿意南安王府,何況她自存了一段心事,只是這婚事向來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便也只好偷偷想想罷了,一個字也不敢提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要定下彭姐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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