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搶占風頭的套路
江羚這才注意到，寧謙的對面還站着一個人。
走廊的光線本就昏暗，那人又背着光站着，五官與面容都分辨不清，只能看得出他個頭比寧謙略矮一些，身材很清瘦。
他同樣是倚牆而立，但是不同于寧謙的身姿挺拔，他半邊身子都貼在牆上，渾身松散地像是沒有骨頭一樣。
兩人這時也注意到了江羚這個“不速之客”，那男子輕佻地笑了笑，“喲，你的小情人找上來了，”
他懶懶散散地直起了腰，拍了拍寧謙的肩膀，“你再好好想想，寧謙，脾氣太倔的人，成不了大事。”
說罷他就轉身走了，經過江羚身前，還吹了一聲口哨。
江羚：“……”這人到底是誰啊？
“走吧。”寧謙看了她一眼，“其他人呢？”
“應該還在休息室吧。”江羚這才收回了目光，跟着寧謙往回走。
“剛剛……”江羚雖然聽到的內容不多，卻也大概猜測出了幾分，“那個人是喻安麽？”
寧謙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似乎并沒有意思繼續這個話題。
他的神色如常，看不出什麽情緒，但是走在他旁邊，江羚覺得周圍的氣壓都低了幾分。
明明滿肚子的疑問和擔心，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別擔心，”寧謙似乎看出來她的糾結，沖她笑了笑，“不過是一些無聊事。”
他這麽一笑，像是一陣溫暖的風吹破了結冰的湖面，一片波光粼粼春光燦爛。
江羚這才松了口氣，只覺得先前冰封的空氣終于可以正常流動了：“真的沒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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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就算有事你也幫不上什麽忙。”寧謙道。
江羚：“……”
雖然寧謙仍不放棄任何一個可以貶低嘲笑她的機會，江羚多少安心了一些。
回到宿舍裏，江羚又美美地翻開簽名本，上面龍飛鳳舞得寫着八個大字“傾盡全力，不負初心”，看得江羚又是一陣熱血沸騰。
打開電腦，又收到了兩份嚴主管發來的郵件，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想必又丢給她了一堆雜活。
對工作長期以來的厭倦，在那一句“傾盡全力，不負初心”的煽動之下，達到了頂峰。
她的初心是什麽？不就是為了創作自己喜歡的游戲麽？
既然這份工作和她的初心越行越遠，不斷地消耗她的熱情和精力，還有什麽好不舍得的呢？
老K為了打職業賽賭上了自己的學業，而從寧謙到薛明，小胖，喬唯，又有誰不是為了創業放棄了高薪工作？
人人都在賭，她又有何不可呢？不論創業成功與否，這個過程本身就是無價之寶，比她繼續在公司裏瞎驢拉磨要來的有意義的多。
江羚幹脆打開了一個空文檔，噼裏啪啦地一陣狂敲，點擊打印。
打印機在樓下的辦公室裏，江羚踩了拖鞋下去取，一走進辦公室就聽到寧謙拿着她那份新鮮出爐的辭職信在朗讀。
“尊敬的領導，非常感謝你們對我的信任與關照，但是出于個人直接發展考量，我決定正式提出辭職……”
“師父！你要辭職啊！”羅小胖看見江羚走了進來，連忙沖上前問。
薛明也道：“江羚你想好了麽？雖然我們都很希望你能全職加入，但是你不要一時沖動啊……”
江羚：“我才不是一時沖動，那個破工作簡直是消磨青春，不做也罷！”
喬唯看熱鬧不嫌事大：“羚姐，你告訴你媽咪你要辭職了嘛？”
江羚心虛：“……還沒，不過大不了就多聽她唠叨幾句呗，反正我不辭職她也沒少唠叨。”
“基于以上的多方面因素，我很遺憾将無法繼續任職……”寧謙一邊朗讀一邊點評道：“你這裏邏輯重複了，”
“別鬧了，快給我！”江羚伸手想從他的手裏把辭職信給搶回來。
寧謙反應比她快多了，手一擡把辭職信舉過頭頂，江羚就夠不到了，氣得直跳腳，“寧謙，你幼稚不幼稚！”
寧謙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真要辭職？”
江羚：“廢話。”
“這可不是我逼你的。”
“是是是，我自己決定的，你可以把辭職信給我了吧？”
“這可是你說的”寧謙把手中的紙卷成了個紙棒，在江羚腦門上敲了一下，“我是不會給你漲工資的。”
江羚：“喂！你都給我折壞了我怎麽交上去啊！”
雖說已經決定了辭職，但是手裏畢竟還有很多工作需要交接，江羚整理了一下手頭的活，打算下班前再把工作報告和辭職信一起交上去。
午休的時候，江羚一邊扒飯一邊聽見幾個同事在聊天：“诶你們看沒看到那個新游戲的廣告？微博都傳瘋了！”
“你是說那個算法生成的游戲吧？現在自動生成的算法已經這麽厲害了麽？畫面都可以做得這麽精美？”
江羚心中一動，隐隐覺得有些不安，“你們說的是什麽游戲啊？這麽厲害？”
縱橫大陸的宣傳片按照計劃還有幾天才會曝光啊，他們講得到底是什麽游戲？
“就是豌豆青的新游戲《收魂師》啊，今天一早剛發布游戲宣傳動畫，就已經上熱搜了。”
“宣傳片的效果很酷炫啊，而且據說游戲內容全靠設計算法自動生成的，包括畫面，關卡，甚至地圖，也就是說這個游戲地圖是無止境的，全憑玩家自行探索……”
“全靠程序生成的游戲之前也有先例吧，但是效果都慘不忍睹，如果《收魂師》真的能做出他宣傳片的效果，那絕對算是業內第一了。”
幾個同事你一言我一語讨論得津津樂道，江羚卻覺得大腦一片嗡嗡作響。
豌豆青是一個近些年才成立的新銳手游工作室，出過幾個口碑不錯的作品，但是和謙秋游戲八竿子打不着，為什麽會在《縱橫大陸》的新宣傳片發布前夕，竟會憑空冒出一個和他們游戲賣點幾乎一樣的同類型游戲？
更何況自動生成的算法哪是随随便便就能寫出來的？趕在這個時間點上，實在是太巧了吧？
腦中忽然閃過喻安那句戲谑般的威脅，江羚心中越發不安，明明還是夏天，卻覺得手腳冰涼，當下也顧不上吃飯，趕忙用手機搜尋有關《收魂師》的訊息。
搜索出來的結果和同事所說相差無幾，而其中的一條不起眼的咨詢卻讓江羚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豌豆青游戲工作室在幾個月前被收購了，收購方是名為薩托基金的海外財團。
“江羚你怎麽不吃了呢？這麽快就吃飽了可像你啊！”
有同事注意到江羚放下筷子在一旁發呆，笑着逗她。
江羚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收了東西道：“我忽然想起來我今天下午有點事，幫我向主管請個假，我得先走了。”
就算江羚神經再大條，商戰經驗為零，也猜得到喻安玩了這麽一手，對《縱橫大陸》即将開始的推廣會有不小的沖擊。江羚此刻心急如焚，辭職的事也暫且顧不上了，跟同事打了聲招呼就匆匆往工作室趕。
謙秋游戲的工作室裏，羅小胖邊刷微博邊罵：“喻安這個王八蛋，通稿沒少買吧，什麽‘精心制作，重金打造’，‘領跑業內，颠覆傳統’，牛皮吹這麽大他不怕被打臉啊！還‘全自動生成’，就浮誇的動畫特效，說是自動生成誰特麽信啊！”
喬唯冷笑一聲，“呵呵，重金買宣傳稿大概也算是‘重金打造’吧。”
“話是這麽說的，但是豌豆青在業內口碑本就不錯，現在又有海外資本注金，精心打磨的新游戲宣傳片做得也算是精致又絢麗，還是有很多玩家買賬的”不比羅小胖的義憤填膺，喬唯的冷嘲熱諷，薛明的态度相對客觀，“他們宣傳的主要賣點就是自動生成和領先時代的人工智能，不管廣大群衆是否相信，也不管他們真的能否完成……”
江羚接口道：“他們都是搶了《縱橫大陸》原本應有的風頭。”
想着靜靜地躺在電腦硬盤裏，還未來得及問世的《縱橫大陸》的新宣傳片，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種難以形容的委屈和不甘在心裏發酵，江羚忍不住問，“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我們的宣傳片還要不要發？”
“發，為什麽不發”一直未開口的寧謙聞言冷笑道，“他們煞費苦心地幫我們鋪路造勢，我們怎麽能辜負他們一番好意。”
薛明道：“可是，喻安他們既然已經搶了先，我們再發宣傳片，沒有人會在乎我們的自動生成的畫面有多漂亮，人工智能算法有多高級，而是被當作趁機蹭熱度的跟風狗啊！”
“而且我們工作室又沒什麽名氣，到時候肯定被全網群嘲啊！”羅小胖尖着嗓子模仿網友冷嘲熱諷的口吻：“真是什麽阿貓阿狗都想玩自動生成，簡直不知量力他們只怕連自動生成是啥都不知道吧！真是笑死人了……”
寧謙只淡淡一笑，“那又怎麽樣？他們嘲笑得有多狠，等我們游戲上架後，被打臉就有多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