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秘書還是情人

“謝謝你今天幫我解圍,不過你妄想我會因此對你心生好感,并和你交往。那你……下輩子吧!”夏秋冉鄙夷地瞪了眼蘭若昕。

“我要是想乘人之危,就不會看你被欺負就沖出來了。”蘭若昕嘟囔着。

夏秋苒先是一愣,而後半眯着眼睛,危險地說:“你跟蹤我?”

“啊!沒!沒有!怎麽可能嘛!就是剛好碰上而已!”呼呼!差點就露陷了。

“我公司還有事,我先回去了。”夏秋苒沒有多說什麽,轉身便走。奇怪的是蘭若昕并沒有像往常那樣追上來。

眼前的女人是一個婚姻失敗卻小心維護着自尊的落寞女人。她渾身帶刺,不允許任何男人的靠近,她如此敏感而脆弱,特立獨行,冷漠,拒人千裏。可是蘭若昕不覺得夏秋苒可悲,只是疼心。他憎恨那個傷害她的男人也慶幸那個人的背叛讓他能夠遇到夏秋苒。

蘭若昕記得,那一天德國,那天在下雨。

夏秋苒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在她丈夫奢華寬闊的辦公室裏目睹了一對男女的茍且。耳邊充斥着女人銷魂的呻吟聲以及男人低沉的低吼聲。光線很昏暗,那對男女身影起起伏伏,全然忘我,抵死纏綿。忽視掉俨然石化的她,和那破碎一地的心。

啪!

燈亮了。

夏秋苒不知道自己拿來的勇氣,竟然很鎮定的開了燈。突如其來的刺眼光線令那對狗男女停了下來,肖楠之抱着一個渾身赤裸、金發碧眼的女人,目光淡漠而又冰冷的注視着她這個不速之客。

那一刻夏秋苒訝然,一抹嘲諷又有不可置信的笑容在嘴角生硬地裂開,恍若一道傷口。

他竟然不驚訝,不慌張,而是漠然與冷靜。

這個男人變得如此陌生。

離開之前他還溫言細語,儒雅有禮,此刻卻埋在一個女人的身體裏如猛獸般發狂的沖刺,被情/欲燒紅了眼睛。哪一個是他?

她的愛情被包裹着華麗外表的糖衣,她也以為這份愛情如夢似幻,宛若童話般美好。即使他們是商界聯姻下的犧牲品,他們一直相敬如賓,生活平靜如水,卻原來只有她想要細水長流般的平淡愛情,而他要的不過是縱情與刺激。

“我們離婚吧。”

他背叛了這段婚姻,沒有任何解釋和理由,也不請求原諒,一副靜觀其變的姿态。曉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以為是他們鬧了別扭,不斷地制造機會讓他們和好。然而,十幾天過去接到國內父母的電話,肖楠之奪走了夏家的一切。

她窩在房間裏十幾天,走出門時便向肖楠之提出了離婚。

他坐在書房的真皮沙發上,手裏夾着一只雪茄,淡漠地說:“你如果要和我離婚,別想從我這裏拿走任何東西。”

同床共枕那麽多年的男人,自認為非常了解,卻原來從來都不曾了解。一切都那麽可愛,可悲,全都在嘲諷她的一廂情願。

“那就這樣吧。”從發現他的背叛到知曉他的所作所為她都不曾掉一滴淚,卻在這一刻疲憊到不行,終于撐不住流下一滴淚。

發誓再也不要對任何一個男人動心,不過是因為有那麽一個男人讓她的心徹底死去。他制造的傷口時時裂開,不斷嘲諷她的天真和愚蠢。忘卻是唯一的救贖,若無其事不過是給自己一個繼續生活的面具,揭開才能看到裏面的血肉模糊。

夏秋苒擡起頭,望着天空,一滴冰涼砸到了她眼睛,那是天在哭泣。

一把黑色的傘撐在了她的頭頂。

是蘭若昕。

“下雨了,你還傻站在路邊幹什麽?”

夏秋苒望着蘭若昕,長久沉默着。

“哦,綠燈了。走吧!”他說。剛邁出去卻發現夏秋苒并沒有跟上來,他旋即折了回去。“怎麽不走啊!又不是小孩子迷路了,怎麽看起來這麽無精打采,失魂落魄?”他伸手試圖将她額前散亂的一縷頭發順至耳後,卻被她躲開了。

她無論在什麽時候都帶着精致的标簽,卻在這時候無暇她顧。明白她對男人的憎惡和防備,也因為懂得才不會為此難過。如果不是怕她甩他一巴掌,更加排斥他的靠近,他真想将夏秋苒攬入懷中,告訴她,一切都會過去的,有我在,你什麽都不用怕。

又一個虛情假意的男人!

曾幾何時,肖楠之也是如此,溫柔體貼,永遠帶着舒心的微笑,讓人誤以為這樣的榮寵只限她一人。愛一個人會上瘾,被愛何嘗不是?

“好吧!你想在這裏淋雨,那我就陪你在這裏淋雨。”他整頓了下,撐着傘站在夏秋苒旁邊,她卻再次不給面子地邁腳踏上斑馬線,與連綿的雨色融為一體。

深秋的世界格外蕭條,夏秋苒的世界格外的寂寞清冷。

蘭若昕擡手看了看手表,時間還很早。

“唉,我要怎麽打發我餘下的生命呢?”

“這個夏曉曉,她有必要每天往魏冬青的公司跑嗎?”歐晨峰說着,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一肚子吃味。見蘭若昕沒有回答他,他擡眼看蘭若昕,只見蘭若昕無精打采地坐在沙發上,一臉幽怨地吃着蛋糕。

“喂,你怎麽了?這麽幽怨,不會是得絕症快死了吧?”

“被你說中了,我真的得絕症了,已經病入膏肓了。”

“是嗎?要不要我幫你準備後事?”歐晨峰涎着臉說。不知道蘭若昕又怎麽了,情緒轉變太快了!

“晨峰,我想我真的動心了。”

“嗯?對誰?你每次都說你對誰動心了,對誰是真愛,我已經習慣了。”

“這次不一樣!”蘭若昕正色道。

“有什麽不一樣?你該不會是說夏秋苒吧?”不過這一次蘭若昕追求夏秋苒确實花了不少時間啊?看來這個夏秋苒挺不簡單的嘛,難怪夏曉曉也如此不簡單……哎!怎麽又想到那個女人了!打住!打住!

蘭若昕點了點頭。

“我之前也覺得我對她只是一種新鮮感,就像我對其他女人一樣,沒過多久就會對她失去興趣,可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我發現我真的愛上她了!她和那些女人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了!你失去興趣的那些女人都是你到手了的,而夏秋苒顯然不是。你只不過是因為一直得不到她,而被激起了一種征服欲,是這個心理在支配着你,跟你愛不愛她沒有半毛關系!”歐晨峰很不屑地說。

“你別說得這麽篤定!”蘭若昕不服氣地說。“像你這種根本就沒愛過的人根本不會明白我的感受的!”

“你不也一樣沒愛過嗎?”

“正是因為以前沒有愛過所以現在我才十分确定!夏秋苒就是我想要的人,我要定她了!”蘭若昕俨然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歐晨峰也懶得和他争辯了。

“行!行!我不管你愛沒愛上她,總之你不要太過火。像我們這種一向對愛情敬而遠之的人一旦沾惹上愛情就是引火zi焚,你自己看着辦吧?”老實說看見蘭若昕整個人為了愛情恍惚,全然不向平日的他,歐晨峰的心裏竟有些不是滋味。

該死,又想起夏曉曉那個女人了!

“真是,她怎麽去了這麽久還沒回來!”他忍不住叫嚷出聲。

“晨峰,你不會愛上曉曉了吧?”

歐晨峰本想說你丫的又在胡說八道,可是他卻沉默了一下。因為他意識到,當他覺得蘭若昕改變了,而自己也全然不像自己了。

“聽你這麽說夏曉曉他們家現在過得還挺辛苦的?”兩個人坐下來聊着令一個家庭。歐晨峰似乎也開始明白夏曉曉為什麽那麽想要贏得賽車比賽,以及她吝啬每一分錢了。

“秋苒的前夫把她家的公司給掏空了,離婚的時候秋苒什麽也沒有得到,等于淨身出戶。你說他們一家人能不辛苦嗎?以前有錢有地位的時候別人都來巴結,落魄的時候有誰會多看你一眼?誰會拉你一把?”

“那你打算怎麽辦?”歐晨峰說。

“老實說我也沒想好。不過當務之急是把他們父母安頓好,給他們一個相對穩定的生活空間你說是不是?”

“你打算給她們買房?你不怕夏秋苒拒絕你?”

“我就是擔心她不接受,想請你幫忙!”

呃怎麽有種誤入歧途的感覺?

突然接到人事通知,夏曉曉有種還沒睡醒的感覺。

“曉曉,恭喜你!”陳簡凝似乎比夏曉曉還要開心。

“等等,簡凝,你讓我好好緩緩。”

“緩什麽啊!卡琳娜不都告訴你,你升職做總裁秘書了嗎?你知道嗎?總裁的秘書就相當于他的行政助理了,有多少人想要坐上這個位置都不成功,你現在當做了總裁的秘書多好啊!以後你可得關照關照我啊!”

陳簡凝沾沾自喜地想着,以後在公司有夏曉曉罩着日子就會好過了。“你得把這個消息趕緊散步出去,讓公司那些瞧不起你的人都對你刮目相看!”

“不要啊!簡凝,你等等啊!”夏曉曉想要制止陳簡凝,可是陳簡凝興奮過頭,根本就攔不住。夏曉曉已經預見到公司上下對她嗤之以鼻的神情了。本來這段時間和大家已經相處得還算可以的了,這件事一出來,只怕又無寧日了。

“歐晨峰又玩什麽把戲!”實在搞不懂歐晨峰腦子裏在想什麽,夏曉曉決定去找歐晨峰問個清楚。

歐晨峰的秘書好像知道她要來似得,大老遠就出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我要見歐晨峰。”

“總裁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

夏曉曉就不明白了,歐晨峰明明有個年輕貌美的秘書了,為什麽還要把她牽扯進來。本來就在努力撇清和他的關系,這下好了,更加說不清了。

“我知道你對歐晨峰升我職心裏很不平衡,你擔心我把你擠走是吧?”

女秘書露出了心虛的神情。本來她這個秘書也是過五關斬六将才留下來的,可是半路一個夏曉曉殺出來,突然就要當秘書,輕輕松松就想取代她的位置,她怎麽能服氣?

“雖然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也不得不提醒你。人事調任是歐晨峰下的,你想違背他的意願只會讓你更快丢掉這份工作。所以你與其想着現在阻撓我,不如對我客氣點,努力工作保住自己的飯碗。雖然我真的沒心思和你争秘書這個位置。”

“夏曉曉,你別太拽了!”

“為什麽我說什麽你就是不明白呢?我是善意的提醒,不是示威好吧?”夏曉曉真心給跪了。罪魁禍首是歐晨峰那家夥啊,心裏有怨找他撒去啊,跑她這個無辜受害者面前撒野算什麽?懂不懂江湖道義啊!

“哼!全公司上下誰不知道你是抓着總裁往上爬!你別以為自己有幾分姿色有很了不起。”

“你有空嫉妒我還不如多去買點保養品給自己做做美容什麽的!哎,我告訴你,凡事要适可而止,不要逼我發火。趕緊讓我進去。”夏曉曉的怒氣上來了。“歐晨峰要升我職是我人品好,別把每個人都想得那麽龌龊。是不是所有人成功都是走後門,犧牲色相啊!”

“總裁現在不在,你根本就見不到他。”女秘書翻了個白眼。

“靠,你不早說!”夏曉曉終于爆粗口了。這些個庸俗的女人,就知道争風吃醋,她要是歐晨峰早就把他們給開了!

“我沒說嗎?噢,那抱歉,我忘了。”女秘書擡手欣賞着自己的指甲。

“好!你夠狠!”這年頭女人的心思你真心不要猜啊!女秘書的心思更不要猜!夏曉曉轉身欲走,辦公室的門卻應聲打開了。

“夏小姐!總裁在裏面等你。”歐晨峰的特別行政助理走了出來。那女秘書立刻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咳咳!你不是說歐晨峰不在嗎?”

“對不起夏小姐,我剛剛……我剛剛是跟你開玩笑的。”

“好吧,開玩笑!”開你妹的玩笑,我倆沒那麽熟好吧?

因女秘書這一鬧夏曉曉的心情真是壞到了極點,因此當她走進去之後,看見歐晨峰就沒給過歐晨峰好臉色看。

“知道你來找我會擺臉色給我看,但也不至于這麽臭吧!”

“少跟我套近乎。我只想問你,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沒想幹什麽啊?”歐晨峰聳了下肩。“你是個人才,我不想埋沒你就這麽簡單。”

“你放屁!我看你是故意作弄我的吧!”

歐晨峰皺了皺眉。這個女人說話越來越粗俗了。

“我怎麽算作弄你?我是真的要升你的職,這不算作弄吧?”

“你明知道我跟那些同事們相處得不是很好,最近好不容易關系緩和了一些,你這一來,他們全都會覺得我是因為你的關系而爬上這個位置,他們對我的成見會越來越深的!”

“可你确實是因為我的關系才當上我的秘書的啊?不然你以為以你的資質你能坐上這麽位置嗎?”歐晨峰鄙夷地說。“我讓你做秘書你就乖乖做你的秘書,那麽磨叽幹什麽!你不是很爽快嗎?”

“爽快得看跟什麽人!”

“喂夏曉曉,我歐晨峰從沒有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吧?咳咳,除了上次作弄你那件事以外。你想想,我什麽時候虧待過你了?你別把我想得多麽十惡不赦,很不公平知道嗎?”

夏曉曉承認,歐晨峰确實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情,只是她一直對歐晨峰帶有偏見。

“公司裏的人他們愛怎麽說就讓他們怎麽說吧。我記得你在天臺時說過你無所謂的。你不是一向特立獨行嗎?我告訴你夏曉曉,我聘請你可不是為了好玩,我是商人,你身上有什麽價值值得我投資我歐晨峰心裏清楚明白得很!所以別拿那種膚淺的認知來定義我,ok?”

歐晨峰難得嚴肅起來。

“你說的話誰信啊?”

“你對自己的能力可以不自信,但絕對不可以懷疑我的判斷。”

“切!”

“既然你不相信我說的,那我再告訴你一個理由。”

“什麽理由?”

“如果我說你的冬青哥花大價錢想要為你贖身,挖你到他公司上班,你會怎麽認為呢?”

“冬青哥他……”

“沒錯!他說你好歹是他弟弟的女朋友,不忍看你受苦呢!”歐晨峰揶揄道。

“你在說些什麽啊!”

“難道我說錯了嗎?夏曉曉,據我所知你沒有男朋友,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男朋友,那麽請問你是故意向公司隐瞞事實還是有什麽目的?”

“我能有什麽目的!我思想沒你想的那麽複雜!”

“那你倒是說說你那個男朋友是怎麽來的?”輿論上我才是你的男人,你知道嗎?

不可原諒!一個死人也要來湊熱鬧!

歐晨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非要夏曉曉否認魏淩是她男朋友這件事,他感覺心頭有根刺,如果不拔出來他就會抓狂發瘋。

突然覺得自己嘴變笨拙不會說話了。夏曉曉不知道該如何向歐晨峰說明這個中緣由。魏淩确實是她的男朋友,不是前男友,也不是現任,就那樣擺在心頭的尴尬的位置。魏冬青為什麽要這麽做?已經這麽多年過去了,大家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不好嗎?

“我跟你解釋這麽多幹什麽!魏淩是我男朋友不是我男朋友都和你沒有關系吧!公司哪一條規定說不許談戀愛了!”

“公司确實沒有要求員工不許談戀愛,但不允許道德敗壞者存在。”明明和他鬧緋聞,又和魏冬青糾纏不清,這不是道德敗壞是什麽?

“我哪裏道德敗壞了!”夏曉曉怒而起之,沖到辦公桌前。“要說品行敗壞也應該是你吧!你不知道腳踏幾只船,傷害了多少女人,你還說我道德敗壞!你屎盆子別亂扣好不好!”說着就有氣啊!哪有這種胡亂冤枉人的!簡直不可理喻。

“好了,我要和你讨論的不是這個,而是你的升值問題,你別把話題扯遠了。”

“我扯遠話題?”夏曉曉指着自己。話說是誰莫名其妙說道魏冬青的?她升職和魏冬青有半毛關系啊?越來越想不通歐晨峰腦子裏在想什麽了,偏偏每次還被他牽着鼻子走!

“人事任命已經下來了,你和我公司簽了約就必須服從公司的安排。怎麽,還是你真的打算去魏冬青公司上班,沾你男朋友的光?比起去他公司,你遭到的非議恐怕更多吧?”

“你別胡說八道!”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可以想想。吶,這是你的。”歐晨峰将一把鑰匙丢到桌上。“這是你的。”

“什麽東西?”夏曉曉沒動,仿佛桌上的鑰匙帶着致命病毒。

歐晨峰慵懶地說:“我公司絕對不會虧待任何一個員工。你既然已經是我的秘書,享受的待遇自然會比底下那些員工要好得多。你好像和你家人租住在一個小公寓對吧?這個正好可以解決你們的問題。”

夏曉曉盯着桌上的鑰匙,促狹地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怎麽這麽笨!這是當我秘書的福利之一。”

“可是……”

“你別可是了!走吧!現在就去看看,說不定你去了之後馬上就會改變主意。”說着歐晨峰抓起桌上的鑰匙便拽着夏曉曉徑直下樓。

唉,為了顧及她倆姐妹該死的自尊搞這麽婉轉,太不像他歐晨峰的風格了!平時那些女人都千方百計想要從他這裏得到什麽,曾幾何時他會如此絞盡腦汁為一個女人給予什麽?

剛到公司樓下,魏冬青的車便停在了歐氏企業樓下。歐晨峰不禁疑惑,魏冬青在夏曉曉安了跟蹤器嗎?為什麽對夏曉曉的行蹤如此了解?她才上班一會兒,魏冬青竟未蔔先知,仿佛知道他會和夏曉曉出去似的。

又來了!

夏曉曉忍不住頭大。

“冬青哥,你這是幹嘛?”

“我看見你好像要出去,所以打算送你一程。”

“啊?你看見我要出去?”

魏冬青淺笑道:“我和歐總一樣,都喜歡用望遠鏡觀察周圍的事物。”

夏曉曉狂汗,無語到了極點。這兩個怪咖,嗜好怎麽這麽奇怪!

歐晨峰一把将夏曉曉攬在懷中,根本不管夏曉曉的詫異。“魏總,我想你好像沒有弄清楚狀況。夏曉曉是我公司的員工,現在是上班時間,她好像不歸你支配吧?你是不是對夏曉曉關系過度了?你關心你弟弟的女朋友好像比你弟弟還要上心呢!”

魏冬青笑容一滞。

“曉曉是小淩的女朋友,歐總對我弟弟的女朋友又摟又抱恐怕也很不合适吧?我當哥哥的應該有權力糾正歐總你的行為吧?”

“歐晨峰,你瘋了是不是?快放開我!”夏曉曉一邊掙紮一邊咬牙切齒地說。在魏冬青面前和歐晨峰如此親密她心裏格外不自在。魏冬青始終理所當然地把她當做魏淩的女友,她也不能否認過去的存在,在這個時候,尴尬如藤蔓纏滿她的身體。

歐晨峰這個家夥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難道因為在國外撞壞了他的豪車,他就這麽作弄她嗎?

“只要夏曉曉沒有結婚,我就有追求她的權利吧?”

“你喜歡曉曉。”

夏曉曉愣住了。這兩個家夥在說什麽啊?為什麽她一句話都聽不懂?歐晨峰喜歡我?太扯淡了吧!歐晨峰瞥了一眼夏曉曉,充滿了嫌棄,夏曉曉自尊心被踩,怨念叢生。這個家夥是什麽眼神啊!

“我喜不喜歡夏曉曉是我的事,魏總就別多事了。你要想接夏曉曉走,或者想為你弟弟出頭還是等下班後再來吧!我們還有事,先走了!”說着歐晨峰拽着夏曉曉上了車,揚長而去。

“你幹嘛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我看他不爽氣氣他不行嗎?”

夏曉曉想罵髒話了!

兩個人很快來到一處高級住宅區,面對室內一應俱全的家具擺設,夏曉曉腦子直犯蒙。

“怎麽樣,還滿意吧?”

夏曉曉上一把揪住歐晨峰的衣領,兇神惡煞地說:“你丫的到底想幹什麽!說,你到底有什麽企圖!”

歐晨峰掙開夏曉曉,嫌惡地拍了拍衣服,淡漠地說:“不是告訴你了嗎?我重視人才,這是你應得的福利。”

“我告訴你,我夏曉曉不是那麽随便的女人!”這家夥是想包養她,把她當見錢眼開的庸俗女人了嗎?

歐晨峰旋即明白夏曉曉所指,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他朝夏曉曉欺近,一步一步,直把她逼到退無可退的地步。

“你幹什麽!你走開!”

雙手撐在牆壁,将她圈禁在狹小的空間範圍,手中一操便将她攬入了懷中,夏曉曉身不由己,踮着腳,別着頭不令歐晨峰靠近。可是男性的氣息撲面而來,即使她屏住呼吸,可心髒還是劇烈地跳動着,以至于臉頰漲得通紅,窘迫不已。

“你想當我的女人用不着耍這種心機,只要脫光,主動投懷送抱就可以了。”

強烈的恥辱感襲上心頭,夏曉曉奮力推開歐晨峰。“下流!”

歐晨峰邪魅一笑。“怎麽,被我說中心事了?何必這樣裝模作樣,我已經看膩了!”

他只是順着夏曉曉的話接下去,故意作弄她,想看看她氣急敗壞的模樣,只是被有想到說出的話實在毒舌可恨,反而引起反效果。當他轉身準備出門的時候,根本沒想到夏曉曉這個女人會突然沖上來他看到地板上一個陰影出現,猛地回頭,就見夏曉曉‘龐大’的身軀從天而降。他的瞳孔瞬間收縮,本能地伸手去擋住這沉重地人肉炸彈。

嘭!嘭!

随着兩聲不規律的落地聲響,他二人雙雙跌倒在地。

夏曉曉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瞪着被她壓在身下的歐晨峰,歐晨峰看了她一眼後,目光不自覺向胸前的雙手瞥了一眼。哦噢!觸感好像還不錯……歐晨峰無意識地捏了一下“你……無恥!”夏曉曉騰地爬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給了歐晨峰一巴掌。

“該死!喂!”歐晨峰無端挨了一巴掌,氣急敗壞地站起來。

夏曉曉真想把歐晨峰滅了。她竟然被歐晨峰這個無恥的家夥襲胸了!

該死的胸部還有疼痛感……丢臉死了!

“你滾開!”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他歐晨峰被打還是第一次,而且還是一個女人!奇恥大辱!奇恥大辱!他又不是故意碰到她胸部的!誰讓她自己撲了上來!

夏曉曉氣急敗壞地往小區外走,腦海裏不止一次上演着方才的突發事件,她氣得直跺腳,一路上抓狂不已。歐晨峰追了上來,她回頭用殺人的目光瞪着歐晨峰,電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你給我乖乖站着,不許動!不然別怪我不客氣!”夏曉曉恐吓道,然後從包裏摸出了手機。

夏曉曉餘怒未消,不耐煩地接起了電話,可是驀然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歇斯底裏的哭號聲,她頓時愣住,望着歐晨峰不明所以。

“聖……聖龍哥?”

電話那頭的哭號更加肆掠了!聲嘶力竭,仿佛整個心髒都被撕裂了般,讓人為之一震,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曉……曉……曉曉,你嫂子……她……她走了!”

聖龍的妻子死了。

這真的是一個噩耗。

電話那頭的男人哭得肝腸寸斷。很難想象,一個身形剽悍勇猛的健壯男人,能夠拿起屠刀攔住她的去路兇惡地搶劫的男人,竟會在這個時刻宛若失去了母親的無助孩子。

聖龍沒有父母,也沒有兒女,他的妻子就是他的唯一。

為了這個唯一,他願意做任何事情。放棄自己的人生,夢想,換來的還是這樣的結局。老天,真是太不公了!

“喂,你能不能不要哭了?”歐晨峰心亂如麻。夏曉曉一路上就在掉眼淚,看得他心煩意亂,想要安慰他,可是也知道自己向來寡淡,說出來的話只怕會讓她更加生氣難過“你怎麽這麽冷血?你又不是不知道聖龍哥……聖龍哥他為了嫂子付出了多少!現在嫂子沒了,他以後該怎麽辦?”

“這個世界沒了誰地球照樣會轉。”還是說出了淡漠的話。但他說的都是事實,聖龍與他不過是偶然一次的交集,但絕對不會影響他人生的全部,他怎麽可能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傷神費力。

“停車!我要下車!”

“你瘋了!我們現在在高架橋上,你想死是不是!”

“和你這種冷血的人在一起比要我死還難受!”

“随便你怎麽說!”兩個人陷入了僵局。他如果冷血會在她失神彷徨時守在她身邊,會開車送她去醫院嗎?

好心沒好報!

一路沉默到醫院。聖龍坐在冰涼的地板上,眼淚已經徹底幹了。

“聖龍哥……”夏曉曉彎下身想要拉聖龍起來,可是這個男人太多健壯,沉重,她根本無法撼動他分毫。她的眼淚霎時湧了出來,無比挫敗地貼着聖龍蹲下去。

這個女人淚腺太發達,為了別人的悲歡離合痛哭流涕。

“聖龍哥,你別這樣,人死不能複生。你要堅強一些啊!”夏曉曉猛然意識到,魏淩去世時她也是這般悲痛欲絕,了無生趣,大家也是這麽鼓勵她的,可是她什麽都聽不進去,只覺得自己失去了世界,再也不可能堅強地活着。

如今歷史重演,她要怎麽把這個悲痛的男人從絕望的泥藻中拉出來呢?因為經歷過才能明白失去的痛楚,也才明白所有的安慰都蒼白無力,毫無用處。

她,無計可施。只能跟着默默垂淚。

“喂夏曉曉,你這是幹什麽。你來這裏就是這麽體現你存在的價值嗎?”歐晨峰在一旁忍不住數落起夏曉曉來。還以為她是來安慰聖龍讓對方振作,結果她跟着聖龍一起一蹶不振,太讓人失望了!

“你又知道什麽!”夏曉曉怒氣又起,可是看到聖龍,她又壓低了聲音。在別人悲痛的時候她不能幫忙反而添亂會讓人讨厭的!

“喂,那個什麽……聖龍是吧!”歐晨峰抱胸居高臨下鄙夷地看着聖龍。“你老婆死了你就這個死樣子,你還是不是男人?”

“歐晨峰你說夠了沒有!”夏曉曉忘卻了傷心,只想把歐晨峰這個讨厭鬼請走。“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刺激到他的!”

“他真這麽脆弱死了也好,留在世上反正也沒什麽用處!”

“你有完沒完!”

“我說錯了嗎?”歐晨峰掙開夏曉曉。“他老婆剛剛去世,屍骨未寒,喪事都還沒有處理,他就在這裏要死要哭,像什麽男人!懂不懂什麽是擔當!你不是說他很愛她妻子嗎?讓她妻子躺在冰冷的太平間裏就是他表達愛的方式?別逗了!”歐晨峰嘲諷地說。

“歐晨峰,你想死是不是?”夏曉曉徹底敗給了歐晨峰。“你給我過來!”

她拽着歐晨峰便要離去,猛然聽見身後窸窣地聲響,回過頭,聖龍已然撐着身體站了起來。他将淚水生生逼了回去,滿眼通紅,情緒隐忍着,有種堅定不明的東西逐漸表現出來。

葬禮在三天後進行。

因聖龍身邊沒有親人,朋友也寥寥無幾,夏曉曉便主動幫聖龍承擔了他妻子的身後事。畢竟他還是最悲痛的人,能夠強撐着料理後事已經需要很大勇氣了。

“請節哀順便。”前來吊唁的人說的話大同小異,夏曉曉禮貌地行了禮。她負責接待前來吊唁的人,一身通勤黑色,幾天的忙碌難掩臉上的疲憊。

“為什麽我會在這裏?”歐晨峰在一旁黑着臉說道。又不關他的事,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麽自己要傻乎乎地站在這裏扮演接待的角色。

“你就好好站着吧!誰讓你自己說願意幫忙的。”

歐晨峰腸子都悔青了。

那天在醫院他不過時拿話激聖龍,然後承諾願意幫聖龍料理他妻子的後事。其實他很理想的想着花錢找一家殡儀館,一條龍服務就搞定一切。他是出錢啊!該死的夏曉曉偏偏要什麽經濟節省,還要體現心意!

對然歐晨峰面上很不滿,可還是乖乖地做着接待的工作,對此夏曉曉對歐晨峰多少還是感謝的。他這個人似乎并不像外表表現的那麽鐵石心腸,應該是外冷內熱型的吧?

那天在醫院歐晨峰說的話還歷歷在耳。歐晨峰說:

“死去的人已經離開,活着的人如果死抓不放,對于死去的人也是一種負累。人本來就不是為自己而活,要讓死去的人走得安心,也要讓還活着的人們安心,如果無法将生活繼續下去,只會讓雙方都痛苦!”

當時的夏曉曉也被他的豪言壯語震撼道。她聯想到了自己。她自己何嘗不是緊緊抓着死去的魏淩不放?她何嘗不是讓周圍的人跟着自己一起受苦?

她之所以會主動站出來包攬聖龍妻子的喪事,實際是為了彌補自己心頭的遺憾。當初魏淩走的時候她沒能好好送他一程,如今她想要做一點什麽,能夠讓聖龍向他妻子好好道別,不像自己,永遠遺憾和悔恨。

“曉曉,真的很謝謝你。你幫了我這麽多,我……”喪禮結束後聖龍沒有妻子剛去世那會兒那麽頹喪了,只是人瞬間蒼老了許多。他大概也是身心俱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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