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兩個喜婆守在屋內,魏寧進來之後,她們說了幾句吉利話,便退出去,順帶着關上了房門。

到底是人生中第一次成婚,徐元嘉莫名有幾分緊張,他筆挺地坐在大紅色的喜床上,身體緊繃成一張拉開到極致的雕弓。

沒有蓋頭的遮擋,徐元嘉很輕易就能看清魏寧的表情和動作,只見身着大紅喜服的世子轉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便轉過頭來,突然邁開大步朝着他的方向走過來。

他的眼睛像是雪夜的狼,綠油油的,帶着對食物的強烈渴求。

世子喜歡男人,自己樣貌也不差,好色性也,魏寧該不會是想假戲真做,霸王硬上弓吧。

腦海裏冒出這樣的念頭,徐元嘉手下意識地揪緊了婚服。

若是魏寧真想如此,那他是要配合對方,還是砸暈他?從初見面,魏寧輕易就能抱起他來看,魏寧當是個練家子,自己空有腦子,武力跟不上,怕是抗拒也會被壓制得死死的。

短短幾步的時間內,徐元嘉的腦海中已經百轉千回。

眼見着魏寧越來越近,徐元嘉緊張得呼吸都下意識靜止了。

只見魏寧走到他的跟前,然後掀開衣袍,在婚房內鋪了紅布的桌子上坐下來,拿了桌子上放涼了的點心,猛地吃了好幾塊。

這婚事因為新嫁郎是男人的緣故,其實已經夠簡單了,但祖母有心要給榮國公漲漲面子,客人請的又多,光是婚事的正常步驟就夠折騰,敬酒應付那些賓客更是費心費力。好在一輩子也就這麽一次大婚,魏寧倒也沒大吐苦水,都忍下來了。

就是之前光灌水,吃不飽,他一個年輕力壯的男人,兩頓沒吃飯,真心餓得謊。

感情是自己先前想岔了,魏寧那餓狠了的目光,真是對食物的渴求,而不是對自己別有想法。

看魏寧那狼吞虎咽的樣子,徐元嘉提着的一顆心落下來,情緒很有幾分複雜,也不知道是慶幸多一點,還是失落多一點。

塞了幾塊點心,魏寧又拿了塊桃花糕,他先前餓極了,根本沒有管徐元嘉,這會不那麽饑腸辘辘的,總算後知後覺地注意到了徐元嘉的目光。

他看看徐元嘉,又看看桌上被他消滅了大半的吃食,有點不舍得舉了塊桃花糕,對着徐元嘉道:“你肚子也餓了吧,要不要也過來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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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元嘉心情更複雜了,每次他都覺得自己更了解了魏寧一點,對方下一秒就立馬颠覆他的認知。

這人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想是這麽想,下一秒徐元嘉還當着從喜床上起來,站在魏寧跟前,低頭咬住了魏寧手上舉着的桃花糕。

作為出嫁的一方,喜婆還是給他化了淡妝,只是略施脂粉,柔和了他的面部輪廓。徐元嘉的臉本來就白,在屋子裏悶久了,染上淡淡的粉色。他的唇色其實偏淡,喜婆嫌不吉利,抹了些許紅色的口脂,顯得他越發唇紅齒白,容色姝豔。

前世大多數時候,魏寧看着徐元嘉就牙癢癢,但還是不得不承認對方一張臉長得相當好,如果自己是大齊國第一美男子的話,徐元嘉就是第二美男子,只比自己差了那麽一丢丢。

少年時期的徐元嘉沒那麽重的心機,美得更加鮮活生動,比他記憶裏好看多了,當然還是比他自己差了那麽一點。

魏?大齊第一美男子?寧回過神來,松開了捏住桃花糕的手,他一時間沒察覺,徐元嘉的牙都要咬到他的手指了。

徐元嘉都給餓成這樣了,連他手指都吃!

魏寧趕緊把盛着糕點的小碟子往徐元嘉邊上推了推:“我吃飽了,都給你吃吧。”

這要是擱他坐在房間裏等待,早就把屋內的點心吃完了,得虧徐元嘉忍得住,這麽餓了居然一口點心都沒動過。

徐元嘉看了他一眼,速度極快又不失優雅地幹掉糕點。

明明是貧苦出身,徐元嘉的一舉一動卻像個真正的貴公子。

不得不說,榮國公府的廚子比徐家的好多了,點心做的香甜酥軟,冷掉了也別有風味,而且還帶着桃花的香氣。

他本來沒想吃這麽多,結果吃了一塊,就忍不住拿第二塊,第三塊,還真沒和魏寧客氣。

屋內刻了龍鳳呈祥的喜燭靜靜的燃燒着,燭光襯得徐元嘉精致的輪廓柔和了許多。

魏寧靜靜地看了他一會,莫名有些口幹舌燥。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結果一喝,被嗆得咳嗽。

徐元嘉一下子就擡起頭來:“怎麽了?”

“沒什麽,我只是忘了這裏裝的是酒了。”

徐元嘉便想起來新婚之夜是該喝合卺酒的。

他把魏寧的杯子滿上,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勞煩世子舉杯。”

魏寧下意識舉杯,結果下一秒徐元嘉的手穿過來,把酒杯遞到他的嘴邊,他自己則低頭把魏寧酒杯裏的佳釀飲盡。

魏寧看得目瞪口呆,直到徐元嘉催他:“喝呀。”

他忙低頭把酒喝完,然後把手抽回來。

魏寧盯着手上的杯子瞧:這杯子他剛喝過的,難道徐元嘉沒看到?還是說這家夥故意的?

徐元嘉放下杯子,神色淡然:“新婚之夜少不得合卺酒,至此方才禮成。”

“哦。”魏寧幹巴巴地回了句,他想了想,又道: “時候不早了,我們各自洗漱吧。”

魏寧特地把各自這個詞咬的特別清楚。

他盯着這個不解風情的世子看,最後只乖順應了句:“世子爺說怎樣,便怎樣吧。”

魏寧對外吩咐了一句,便有仆從擡着早就準備好的溫水供兩位新人洗浴。

仆從按照他的要求擡了兩個浴桶進來,各洗各的,誰也不耽擱誰。

重生之後,他多少受了記憶裏在軍營生活的影響,沐浴穿衣的速度相當快,三下兩下便穿了件亵衣到了床上。

徐元嘉這個人一直都講究的很,魏寧百無聊賴地幹坐了一會,他雖然累,但也不困,一時間也睡不着,想了想,從床底下拖出一個箱子來。

那是祖母王氏塞給他的東西,說是費了心思尋來的,讓他成婚前好好看看。

這幾天他忙一些收尾的事情,根本沒有什麽心思看多餘的東西,現在有空了,才想起這茬來。

他随便從箱子裏摸了本冊子出來,一打開,魏寧便像是摸到什麽髒東西的一樣把冊子丢在一旁,磨蹭了半天,又把冊子重新拿起來。

不就是幾張探讨人體的畫像麽,魏寧表示:真男人無所畏懼。

魏寧看得入神,冷不丁的身邊就多了個人,淡淡的皂莢香氣從徐元嘉的身上傳來,光被人擋住,伴随着突如其來的陰影的,是徐元嘉清朗的嗓音:“原來在世子爺心裏,元嘉還沒有這畫冊來得好看嗎?”

聽見熟悉的聲音,魏寧的手一抖,眼疾手快地把那畫冊往床底下一丢,還踢了一腳,讓那栩栩如生的畫冊落到床底深處。

聽到徐元嘉聲音的第一反應,魏寧有點方,有點慫。但他很快反應過來,他是徐元嘉名義上的夫君,不管是從身份,地位,還有情理,他都是那個主導的一方,婚事也是他自個提出來的,他有什麽好慫的。

一旦想通了,魏寧頓時臉不紅氣不喘,腰杆子都挺成了一株筆直的小白楊:“畫冊确實好看。”

他是不會誇徐元嘉好看的!

徐元嘉被他堵得一頓,明明生了一顆七巧玲珑心,他愣是不知道該怎麽接魏寧的話。

或者說,他知道該如何裝作溫柔小意去讨魏寧歡心,可內心深處那種湧動的情愫讓他放棄那麽做。

從初見到成婚,這位年輕俊美的魏世子對他實在是足夠溫柔,好到讓他不願意曲意奉承,而是小有放縱,一改謹慎作風,不斷地試探對方的底線。

意識到這一點,徐元嘉的心一沉,臉上也仿佛籠罩了一層陰影,空氣裏暧昧的氣氛立刻消弭了幾分。

魏寧敏銳地意識到了徐元嘉的情緒變化,他不知道徐元嘉在想什麽,但很肯定,任由徐元嘉再這麽想下去,絕對沒有任何好處。

徐元嘉此人,天生一副鐵石心腸,現在年少時還好些,再過幾年,就成他記憶裏那種扭曲性子了。

魏寧的直覺曾經救過他很多次命,這次也不例外,腦海中只閃過零星幾個畫面,思維還沒反應過來,身體便先行一步,手一扯一拉,就把站着的徐元嘉拉入懷中,親了徐元嘉一個猝不及防,一臉懵逼。

作者有話要說:  徐元嘉:在危險的邊沿不斷試探……玩脫了

魏寧:今天依舊是求生欲很強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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