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何淳就眼睜睜地看着那支箭朝着他們的方向飛過來, 因為他離得和魏寧很近,猛一看, 就感覺那箭是朝着他來的,
他頭皮發麻, 全身上下都發出了逃跑的信號。可不知道為什麽, 心裏越是害怕, 腳下卻像是紮了根,死死地粘在那一小塊地面上。
“救命!”
何淳的喉嚨仿佛也被人扼住了一般,明明張開嘴,卻發不出聲。直到魏寧伸出手,輕巧地接住了那支羽箭,并反手朝着射出的方向投擲過去。
伴随着一聲悶響, 魏寧拔出腰上佩劍, 破門而入,與此同時,他不忘吼道:“來人,有刺客。”
直到這個時候, 何淳嗓子眼裏的救命才順利喊了出去,他的腿也能動了,完全是眼睛看到魏寧在哪, 他就立馬跟上去。生怕隔得離魏寧遠了,再飛來冷箭對方接不到。
刺客并沒有被他反擲回去的箭投中,羽箭直直地插入了窗戶邊沿,入木三分。
但窗戶被人砸爛了, 後來聞訊而來的士兵也沒有從魏寧的房間裏搜出來其他人,但從門口到窗臺邊沿,有一灘暗色,那是受傷的刺客留下的血,很顯然刺客先前正是躲藏在此處。
因為聽到開門,他便射箭射殺開門的人,結果沒料想遇到了魏寧,沒殺死人,情急之下便破窗而出。
皇帝得了消息,便傳魏寧去問話,仔細詢問了當時的情況之後,先是誇贊了魏寧:“愛卿當真文武雙全。”
這會他看武官比文官可順眼許多,魏寧雖然也是文官,但将軍之後,一身不凡武藝,怎麽看都讓人覺得
順眼。
誇了年輕的臣子,皇帝又說:“愛卿的屋子已經被賊人破壞,随時都有可能會再度被潛伏,不如今夜留在朕身側。”
說是為了魏寧安全着想,其實是為了他自己安心。這個時候只有一張嘴的文官就沒有什麽用處了,最多也只能拿來給他擋刀。
魏寧自然不會違抗皇命,明面上他還要全了皇帝的面子:“多謝陛下關心。”
何淳也過來了,聽到這個,他連忙表忠心:“我等願守在陛下身側,為君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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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刺殺的是皇帝,但對他們這些陛下的肱骨之臣,也半點沒手軟,從方才那支羽箭可以看出來,根本就是無差別攻擊。
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刺客打草驚蛇,天子有了防備,如今這裏,就是一座行宮中最安全的地方。
當然了,同何淳抱有同一想法的官員并不在少數,天子也都應允了。
雖然都是些文弱的官員,但在他外頭睡一圈,萬一發生什麽意外,還可以替他擋箭。
皇帝睜着眼睛在龍榻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外頭禦林軍繼續巡邏搜查,終于在約莫一個時辰後發現了刺客蹤跡。
禦林軍的首領拖着刺客的屍體到皇帝跟前:“報!刺客抓到了!當場服毒自盡。”
對方确定自己逃無可逃的時候。便咬破牙齒下藏的毒藥,然後口吐白沫倒地,方才在外頭他們喊太醫看過了,見血封喉的毒藥。
倒地的那刻,人便咽了氣,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也無回天之力。。
皇帝立馬坐起來,仔細一看,當真是先前試圖刺殺他的刺客。
被禦林軍抓到的刺客不止這麽一個,而是足足四個,只可惜的是,沒一個活口。
很顯然這群刺客是某家培養的死士,此次刺殺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
盡管沒能活捉有點遺憾,但刺客當場誅伏也能讓皇帝稍顯安心:“快查查看,這些人身上有什麽印記!”
禦林軍統領杜衡蹲下來,把這幾具刺客的屍體并排擺放在一起,然後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把這些死士的衣物茲拉一聲撕開。
魏寧站得近,眼力又好,自然能夠看清楚,刺客腰腹上或者是胸膛,還有背部,都刺上去一大塊黑色的圖案,仔細的辨認,應當是某種異獸。
“這個,這個花紋是……”
有人突然驚叫出聲。
“是什麽!”皇帝的目光被出聲的人吸引,趕緊催他。
那胡子花白的老文官顫顫巍巍上前,指着那異獸道:“龍頭,馬身,麟腳。倘若老臣沒有看錯,這個花紋,正是前朝的瑞獸。”
在魏寧身邊的何淳沒忍住随大流,倒吸了一口冷氣。
皇帝的臉陰沉下來:“你可确定?”
“臣确定。”
這文官的職責之一,本來就是記載史實,在皇帝跟前這麽有把握,那說是前朝瑞獸,京城的藏書閣中就定然能夠翻到這樣的資料。
前朝都已經覆滅近三百年了,齊朝剛建時,頻頻作亂,但具被當年的太祖皇帝,一一擊破,便是有什麽前朝餘孽,也應當躲入深山老林之中,可根本不成氣候。
先帝在位時,皇帝都不曾見過什麽前朝餘孽作亂,他登基到現在,今兒個也是從未見聞。
先前被刺客襲擊,他是驚魂未定,現在冷靜下來,對這番說辭卻頗有懷疑。
沒有動靜的前朝,突然冒出來刺殺他這個皇帝,而且從他們出現的地方來看,這這顯然是早就精心策劃好的預謀:“把這些屍體拖下去,徹查此事。”
本來是喜氣洋洋的秋獵,卻蒙上了一道陰影。
當今皇帝并非嫡長子幾位,也是經歷了皇子奪嫡的腥風血雨,當年他還年輕力壯的時候,便經歷過這樣的刺殺,自己也做過這樣的推動的事情。
當時的太子,便是折在樹林之中,雖然最後僥幸沒死,卻瞎了一只眼睛。
在有正常繼承人的情況下,瞎眼的太子自然不能繼承皇位。
與其讓他相信這是前朝餘孽的手筆,他還不如猜是廢太子留下的餘孽。
因為刺客帶來的陰影,皇帝取消了親自入山林狩獵的行程。
山林善于隐匿,又不好躲避,羽林軍便是搜山,也不一定能夠把所有的刺客都找出來。
以防萬一,皇帝只在事先搭建好的高臺上親自擊鼓,鼓舞了一番士氣,之後便下了高臺,在禦林軍的守護下,留在原地,等他的臣子們把獵物帶到他的跟前。
文官們倒是松了口氣,他們原本就沒打算獵什麽猛獸,刺客搞得人心惶惶,他們正好以此為借口,不入深山。
就在外頭抓幾只小鳥小兔子什麽的。管它獵物大小,能抓到一只,在皇帝面前留個自己也努力過的印象,這就足夠了。
武官們的心思比文官可大多了,皇帝擂鼓之後,他們仿佛又回到了戰場,雙腿一夾,騎着馬兒便嘚啵嘚啵入了山林之中。
魏寧算是文官,心要更細致一些,他仔細檢查了自己的箭矢,确認箭羽沒有被人動過手腳,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佩劍也足夠鋒利,削鐵如泥,除了武器,他還檢查了一番自己胯下的馬兒,馬目清明,沒有被人下藥的跡象。
昨兒個那刺客潛伏在他的房中,應當也只是巧合。
畢竟他不過一個普通的官員,有人這麽針對他也不正常。
其他與魏寧同行的官員,也紛紛有樣學樣,跟着魏寧檢查。
他們一行人停在山林之外,很是吸引人的注意。
很快魏寧身邊就聚攏了一撥人,一問情況,紛紛稱贊魏寧:“還是魏大人心細。”
此次随行皇帝秋獵的還有幾位皇子,他們本來想要一展身手,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現一番。
結果鬧出這種事情,便在此處徘徊,見這邊人多,也不知不覺就湊了過來。
一個個檢查武器的檢查武器,檢查馬匹的檢查馬匹。
耽擱了半天,大部分人都沒有檢查出什麽不同尋常之處,本以為可以放心下來,結果有人嚎了一嗓子:“吳王殿下的馬兒,好像有些異常。”
吳王,也就是二皇子姜祟趕緊翻身下馬,勒令精通馬術的馬夫前來仔細查看。
幾個拉住缰繩,控制住馬兒,馬夫仔細查看,發現二皇子騎着的這匹駿馬瞳孔不正常的渙散,看起來有些猩紅之色。
若是再騎一段時間,很可能二皇子就會不受控制地被馬兒帶入深林之中,然後被早就埋伏的敵人射殺
姜祟慘白了一張臉:“對,父皇,找父皇為本王做主!”
這匹被人做了手腳的馬兒,姜祟是不敢再騎了。
他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然後目光鎖定在了魏寧身上,頓時眼睛一亮。
他到魏寧跟前:“魏大人可否與本王共乘,帶本王前去父皇跟前?”
吳王覺得,今兒個這個局,根本就不是什麽前朝餘孽,甚至可能父皇也是個皇子,他才是那個被設計的對象。
先前魏寧徒手接住刺客射來箭羽的事情,他也聽說了。今兒個又得虧是魏寧心細如發,仔細檢查狀況,才有了他有樣學樣,發現異常。
魏寧的祖父,本就是齊國名将,他的父親,更是齊國曾經的戰神。将門虎子,魏寧看着就讓人安心。
“自然可以。”心裏想着此次狩獵估計泡湯了,魏寧朝着姜祟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朝對方伸出手,把吳王拉上了馬。
作者有話要說: 魏寧:元嘉你的皮草沒有了,野味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