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最後渾身發軟的徐元嘉是被魏寧抱着出了溫泉池, 他本來是想陪徐元嘉在莊子上過一晚的。

奈何廿九才是寒露,明日不過廿六日, 他還得勤勤懇懇早起上朝, 郊外離皇城着實遠了些。

盡管魏寧真的很想為美人不早朝一把, 不過他畢竟不是皇帝, 這段時間出的風頭太多了, 還是低調一點更好。

待徐元嘉歇息了一會,他就把人抱上馬車,讓自家世子夫人躺在自己腿上,馬車慢悠悠地往榮國府跑。

傍晚的涼風輕輕吹動簾子,送來淡淡的花香味,魏寧坐在車裏把玩徐元嘉的頭發, 感慨說:“我有些期盼元嘉快些入朝為官了。”

徐元嘉喝過了蜂蜜水, 嗓音還是有點沙啞:“怎麽突然有這個想法?”

魏寧笑:“一直都有,只是突然想到這樣元嘉每日能同我一起早朝,有幾分感慨罷了。”

要苦不能苦一個啊,對徐元嘉這種過目不忘的人來說, 念書簡直有如探囊取物般簡單。

他整天忙忙碌碌,徐元嘉倒是悠哉。

徐元嘉接着說:“這樣倒也好,我能看着你。”

魏寧朝他笑:“想要同我一處共事, 元嘉還得再等幾年才行。”

徐元嘉不比他,沒有良好的家世,當年能一飛沖天,其實是取巧, 不過這一世他從一開始就改變了徐元嘉的人生軌跡。

至少這一回,徐元嘉可沒有辦法拿他本身當籌碼,去邂逅宮裏的那位娘娘。

說到娘娘,魏寧将徐元嘉的一律長發繞在自己的小拇指上,問他:“元嘉可還記得,你初到京城不久,我們見到的那位來自番邦的公主?”

徐元嘉糾正他:“不是剛到京城不久,是你陪我歸寧的那一日,記得倒是還記得,她又怎麽了?”一個入了皇宮的,無關緊要的女人,魏寧不提,他早就不放在心上了,等等,徐元嘉突然坐起來,“不會她沒有能入宮,你還惦記着她不成?”

因為之前魏寧說過那女子會成為皇帝的後妃,他也就沒去管他。那個時候他才同魏寧成婚,府上的中饋之事都沒有拿到手,也沒有那個精力和本事放個探子在一國公主上。

Advertisement

可聽魏寧的語氣,他居然一直關注那個戴着薄紗的女子,這都大半年過去了,魏寧惦記着一個有夫之婦做什麽。

“她自然是早就入了宮的,陛下還封了她為雲妃,不過我前些時日聽聞,雲妃似乎失了聖上寵愛。”

皇帝後宮裏的那些事情,魏寧并不關心,他知道雲妃的時候,對方已經是後宮之中最為寵愛的妃子。

但這雲妃似乎都快被折騰死了,不僅被降了份位,還被打入了冷宮。

要不是他安排的人幫了對方一把,估計那位雲妃如今已經香消玉殒了。

徐元嘉頗不以為然:“帝王無情,在宮中失寵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麽。”

皇帝嘴上說着對元後深情,但再深情還不是立了繼後,納了一堆新人,又生了一大堆孩子。

雖說長大成人的皇子甚是稀少,但他沒記錯的話,最小的皇子如今不過五歲。

一個小國的,有着番邦異瞳的女子,便是生了孩子,除非皇帝的兒子都死的只剩下她的,不然她絕無可能母儀天下。

“陛下倒也沒有你說的那麽不堪。”小時候魏寧也是喊皇帝一聲舅舅,皇帝是真癡情,卻也是真多情。

徐元嘉重新在魏寧腿上躺下:“天底下的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魏寧捏了捏自家夫人的臉:“你這是連為夫和你自己都罵進去了。”

徐元嘉不以為然:“男人不壞沒人愛。”

那種呆呆的正人君子,根本不會招惹他喜歡的。

再說了,徐元嘉輕輕拽住魏寧的頭發,示意魏寧湊過來一點。

“嗯?”魏寧從善如流低下頭。

“當初你說要我幫忙,大可以讓我做燕十三,做什麽世子夫人呢?”

他看魏寧明明就壞得很。

“咳咳咳”魏寧突然發出了劇烈的咳嗽,決定抛開這個話題不談。

壞就壞吧,壞點才能夠順利地保護好自己,也能保護好自己所在意的人。

與其做個被人吞得骨頭都不剩的好人,還不如做個壞蛋。

至少徐元嘉這個真小人比僞君子讓他舒服得多。

秋貢八月結束,九月初放榜。

魏寧沒打算特地去探查此次京城鄉試的成績,再怎麽着,徐元嘉也不至于會落榜不是。

先前為了避嫌,魏寧早先便提過家中有人要參與此次科舉,只是未曾提過是家中何人。

此次京城參與出題的考官是六部官員,雖然不是他的門生,也沒有什麽姻親關系,可六部受尚書省管轄,魏寧表明之後,凡是同科舉有關的折子,都直接往何淳這個左仆射那邊走,他是半點都不經手。

卷子的名字在排名出來之前,都是糊住的,而且京城同其他省城不一樣,即便是鄉試,也是由朝堂這些高管負責監考閱卷。

主考官這邊拟了大致的名字,送了前一百的卷子遞到上峰閱卷,再由門下三省的官員共同确定名單。

雖說舉賢不避親,本朝官員也是可以舉薦自己的兒孫子侄入朝為官,但為了保證科舉選拔人才的相對公平性,一般同考生關系親近的官員都會被撇出來,并不參與議事。

待确定了名次之後,方才把名單送回去,再由吏部官員把名單拆開,抄錄出來,次日張貼放榜。

不管是鄉試還是會試,頭三名總是備受關注的。

名單送過來之後,吏部官員便開始着手拆卷宗。

負責做這種雜事的是吏部員外郎施明,他小心翼翼地把封住的地方拆開,吏部侍郎和吏部尚書,一個人抱着一個泡了枸杞、茶葉的杯子在一旁看着。

厚厚的封紙被取下來之後,頭名的卷宗上,寫着遒勁有力的三個字:徐元嘉。

不是所有人的記性都像徐元嘉那麽好的,而且當初魏寧成婚,他這些部下幾乎都來了,可記得魏大人的夫人姓什麽的不少,記得全名的卻不多。

一旁的吏部侍郎說:“這名字看着倒有幾分眼熟,查查看他是哪家公子。”

不查還好,這一查不得了:“徐解元家中的住址,填的是榮國公府。”

“榮國公府?對了,魏大人曾提過,他家中有人參加了此次鄉試。”

因為魏寧沒有提過是誰,打聽也打聽不出來,他們也就沒往那邊想,誰能想到魏寧認識的人能是此次的頭名呢。

可這卷宗确實出色,連通其他人的一起呈給聖上,聖上也肯定會選徐元嘉寫的這一份。

“徐元嘉到底是何方神聖?是寄在魏家的什麽表親不成?”

他們很肯定自己聽過這個名字,就是一時間記不得,到底是哪聽的。

“好像是,魏大人娶的男妻的名字。”

吏部侍郎折回自己的位置,在一堆東西裏翻了半天,取了張喜帖出來:“這是當初魏大人來送的婚谏,當初參加完婚宴,我有些事情來辦,随手便帶回來了。”

像榮國公這種人家,辦婚事那是半點沒有馬虎。請柬二字,那是王氏請了書法大家寫的,所以一般他們拿了請柬來參加婚事,這請帖之後都會讓客人自己留着。

“讓我看看,這新嫁郎的名字……徐……徐元嘉?!”居然真的沒有記錯。

他們誇贊不已的解元,還當真是右仆射魏大人娶的貌美男妻。

吏部官員面面相觑,:“要不,咱麽換個人上?把他同第二名換一換?”

鄉試頭名,萬人矚目,相對來說,關注第二名的人就少了許多。

吏部尚書沉吟片刻:“罷了,橫豎這頭名是大家選出來的,他若是真有這般才華,三元及第,待到殿試上,陛下考他,自然能驗出真本事。”

皇帝是不可能各個舉子都去管一管的,也只有進士前三甲會多博得一些注意力。若是徐元嘉表現平平也就罷了,可他同第二名水平相差實在有點大,要是魏寧知道了明明可以給第一名,卻讓他們搞成了第二名,未來同僚為官,他們這吏部也是不好做人。

讨論了半晌,最後張貼出去的皇榜,挂着的頭名便是考生徐元嘉。

放榜的前一晚上,魏寧便收到了來自各方的祝賀,很明白地告訴他,你家夫人此次鄉試高中解元。

魏寧嘴上十分謙虛:“不過小小解元,還有會試和殿試,內子不過是運氣好,僥幸得了這個名詞。”

他話這麽說,面上的神情卻分明是在說,我家夫人就是這麽厲害。

這本是件小事,但因為魏寧身份特殊,便驚動了皇帝。

得了消息,皇帝還特地傳召了他,饒有興味地問:“我聽聞愛卿的夫人參與了此次鄉試,還得了個解元。”

魏寧道:“內子能有這個成績,那都是陛下的功勞。”

“哦這關朕何事?”

“先前青城赈災,夫人與臣同行,見了民間疾苦,又學了許多,文章自然做的好,都是因為陛下英明神武,派臣前去,才能發現夫人的才能,我不過讓他一試。”

“愛卿這張嘴,倒是越發能說會道。”皇帝還是愛聽好話的,自然高興。

徐元嘉雖然還是個小小的解元,但在他這邊已經挂了名號,只待來年春日,徐元嘉參與春闱,入朝為官了。

早早得了消息,魏寧卻不告訴徐元嘉名次。

徐元嘉問他,他也憋着不回答。

他十分憐愛得看着自己的世子夫人,之所以憋着,當然是要看徐元嘉開心的傻樣子,這樣等到放榜之日,他才得到雙倍的快樂。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