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轉校生

高二下學期開學比高一要早一天。

住校生需要再提早半天到校。

才一月底,天還是冷着的,前幾天剛下了雪,今日下午兩點不到,太陽卻懸挂于頂,不管你是戴了帽子還是舉了傘,全部雨露均沾,特曬。

“兒子,快高三了,你可要好好學習……”李嘉涓轉頭看着在後座拖着行李箱的少年,習慣性地說。

說完,又覺得沒什麽必要,自己兒子一直都挺自覺的。

“好,媽你注意身體,記得抽空去體檢。”白淳熙應了一聲,從車裏出來,臨了還不忘給母親叮囑幾句。

“好啦,媽媽一會兒就去醫院體檢好不好?怎麽越長大越操心啊?”李嘉涓覺得自己身體倍兒棒,但孩子對她的關心讓她十分受用,反正也不差那點錢,又不是什麽壞事。

高一那次在孩子房間的談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細細算來,白淳熙和楚旬笙已經有整七年沒見面,他也從一個滿臉稚嫩的男孩抽條成了一個小男子漢。

小孩子的記性沒那麽好,或許這件事已經被對方擱置角落,忘卻了。

只要孩子還能和她親切,那件事解不解,就暫且放在那裏,不去碰就好。

“那媽媽走了啊。”李嘉涓揮了揮手,和孩子告別。

今年白淳熙17歲,已經可以将自己上輩子的記憶完全繼承下來,只要他想,那天母親離去的所有細節便能随時随地在他腦海中循環播放。

上輩子李嘉涓是因為過度勞累,加上心情長期不好而引起突發性疾病,沒等他趕到醫院便去世了。

時間就在這幾年,但他也不可能一直呆在李嘉涓的身邊,只能不斷地提醒她。

少年露出來一抹淺淺的笑,“全身檢查哦。”

“哎呀~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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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白媽告別,白淳熙拉着行李箱走向學校,僅僅只是從學校門口到寝室六樓的距離,他已經是熱出了一身汗。

“卧槽!曬死爹了!”還沒推開門,裏面便傳來宮逸蕭抱怨的聲音,“王且,快把空調打開!”

之前這學校寝室裏只有風扇,教室裏才擁有空調,還是特老式不怎麽制冷的那種。

每逢冬夏兩季,小少爺都難熬的很,幹脆就讓家裏人給學校捐了一千臺的冷暖式空調,包括幾臺強力發電機,學校共用電纜全部加粗,避免開空調剛插上插頭就全校跳閘,點蠟夜讀。

事情傳出去後,宮逸蕭就成了署獅一中公認的校草爸爸了。

“開個屁啊,你看看現在才幾月啊?”王且嗆了他一口,見白淳熙來了,趕忙迎上來,“小熙,你可算來了,你說空調開不開?”

“大哥!”原本還大大咧咧半躺在椅子上的宮逸蕭瞬間坐好,滿懷期待的看着白淳熙。

白淳熙将行李箱拉到自己的位置,扭頭看向他,嘴張了一下嘴,吐出來幾個字,“開個屁。”

“啊——”宮逸蕭一下子失去了顏色,蔫了吧唧的爬在了桌子上,忽地他眼睛一動。

“對了!”少年一個鯉魚打挺又蹦起來,“白哥,你數學第七套卷子最後一題寫沒?”

“寫了,”白淳熙從書包裏抽出來一把卷子,全塞給對方,“你自己找吧。”

宮逸蕭一張一張的翻着,翻一頁說一句,“卧槽……還是不是人吶……”

“不看還我。”白淳熙被他說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手一伸要拿回來。

“看!我當然要看!”宮逸蕭趕緊抱住不給。

“帶我一個。”王且提着書包也擠了過去。

署獅一中的作業就不是人做的,放假六天,寫卷子寫了六天,還他媽的沒寫完!

“我睡會兒。”白淳熙打了一個哈切,随便鋪了個床躺上去,他卷子寫了五天,最後半天跟着白媽一起去了游樂園。

李嘉涓身為一個兒子都快成年的媽媽,旋轉木馬,碰碰車不香嗎,非要玩什麽海盜船,流星錘,鬼屋,過山車,蹦極,一上午下來,他都快給整死了。

“晚上還有晚自習。”王且提醒道。

“哦,那等到點了叫一下我啊。”白淳熙回了一句,意識已經迷離了起來。

他做了一個夢,夢到他被關到了一個屋子裏,那裏有一架鋼琴,有人在彈奏,光與影從鋼琴的中間切開,男孩隐在影子裏,他靠近想看清對方的臉,卻總看不清。

……

開學第一周直接開課,先把課本給大致過一遍,寒假作業挑幾道大家都不會的講一下,就算過去了。

因為是重點班,自學能力和學習氛圍都很強,有不會的題在課下就已經商量過了,所以能留在課上詢問的,少之又少,基本上半節課就能處理完。

這天英語課剛上完沒多久,班裏的‘交際花’馬式遠從外面跑回來,拍了拍講臺說:“同志們!你們知道我聽到了什麽嗎?”

班長阮陸被打斷了做題思路,他伸手撐了一下鼻子上的厚眼鏡,不爽的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馬式遠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脖子,繼而再次興奮,“卧槽,隔壁班來了一個轉校生!”

班裏的人靜了幾秒,接着有人吐槽,“神經病啊!”

“是吧,我也覺得是神經病,這都開學一周了。”馬式遠十分贊同的點頭。

“我說的是你,隔壁班來轉學生幹我們屁事?浪費我做題時間。”說話的是常居班裏的前十的大姐頭,常钰,脾氣易燃易炸。

“不不不,你們等我說完嘛!”馬式遠看着班裏的人又開始埋頭做題,趕忙又說。

“大哥,這道題是不是可以更簡單的解啊?他給我的空位都不夠寫。”宮逸蕭完全沒在意上面的人在說什麽,他正在為一道物理題而頭禿,最後實在是想不好,轉身扒着椅子将卷子塞到坐在自己身後的人的眼皮底下。

王且掃了一眼,“你寫錯了吧,答案都和我不一樣。”

“啥?怎麽可能,白哥,你的答案是什麽?”宮逸蕭又看向白淳熙。

後者的視線從窗外移了過來,看了眼題,“這道題我還沒寫,等我算一下。”

他拿出一根自動鉛筆,列在自己攤在桌子上的演草紙上。

宮逸蕭和王且都湊上去,看他的解題思路。

這時馬式遠也開始說:“你們還記得去年S省的高考理科狀元嗎?”

“知道,高考所有科目總共只扣了7分,還是跳級上學,”阮陸眼睛微亮,之後又有些惋惜的說:“但是聽說他後來一所大學都沒有去。”

“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等明年咱們學校肯定能出個比他還吊的理科狀元!”常钰聳了聳肩,說的是誰大家都清楚。

在署獅,成績就是王道,錢不錢的根本不會賺取多少人的好臉色。

宮逸蕭也是有成績打底,再加上他提供的硬件支持過于深入人心,這才被大家捧起來。

他的這種虛高和白淳熙完全不在一個檔次,對方是完全靠着成績正位,不論大考小考穩坐第一,而且他的努力是肉眼可見,實打實的,不是那種躺贏天賦派。

所以大家對他的佩服也都是實心的。

學神級別的角色,得供起來,考試前拜拜,指不定還能蒙對道填空題。

“哎呀,咱們現在不談這個,熙哥那是明年的事了,咱們現在說的是這個面對十幾張證能輕輕松松放下的人。”馬式遠還在賣關子。

他看班裏的人都不耐煩了,再拖下去可能會被揍,趕忙說:“現在他複讀了,就在咱們隔壁班。”

“什麽??!”

“我做好了,這道題是宮逸蕭做對了,不過饒了些遠路。”白淳熙停下筆,再看向趴在自己桌子上的兩個人時,那兩個人已經被人勾走了魂。

班裏也有大半的人不見了。

“怎麽了?”白淳熙問。

宮逸蕭面容糾結,事情有點複雜,以他的語言功底不是太能解釋的通。

王且說:“去年的高考理科狀元,來咱們學校複讀了,就在隔壁。”

白淳熙:“……他有病?”

考過一次還來?當高考是游樂園啊,還能下次再來?還是說他是喜歡高中女孩子的變态大叔?

“白哥咱們去看看吧!”宮逸蕭拉着白淳熙的胳膊,滿臉的好奇。

白淳熙看了一眼挂在班級牆上的表,說:“還有三分鐘就上課了,語文老師的課,你要是覺得遲到沒問題的話,那就去。”

“不是數學課嗎?”

“上節語文課老師臨走時說這節和數學老師換了。”

“我去,我都沒聽見,那還是算了,等下節課再去。”宮逸蕭一下子就萎掉了。

他們班主任是個小個子女老師,叫張子楠,三十歲出頭,長得年輕看着二十出頭,留着一頭半長的卷發,戴着能遮大半邊臉的圓框眼鏡,教語文的,別的班的語文老師都是溫柔似水,說話細聲細語。

他們老師戴着眼鏡和別的老師一樣,去了眼鏡瞬間宛若祖安附體,學到的詞全用來怼學生了,她從不體罰學生,光是張張嘴就夠人喝一壺了。

宮逸蕭對她有很深的陰影,當時才高一,他看着班主任柔柔弱弱的就有點放肆,結果被噴的那麽大一個子哭到直打嗝。

王且那狗還偷偷錄像,隔一段時間就發給他,提醒着他這段永生之恥。

上課,張子楠拿着昨天晚自習考的一張語文卷子上講臺,上課鈴随之響起。

像是在印證白淳熙的話一般,有幾個人因為吃瓜而晚于張子楠到班,算是遲到了。

不需要張子楠說話,幾個人已經臉色煞白,不斷地給自己做心理輔導。

“回位置上坐好。”向來嚴厲的班主任此刻卻沒有摘下眼鏡,而是心平氣和的讓人回去。

這下,全班的人的心都提起來了。

完蛋,絕對是有事情足以掩蓋這因遲到而引發出來的怒火。

果不其然,等人回到位置上坐好後,張子楠摘了眼鏡,掄圓了胳膊又把卷子摔在了講臺上,登時,落在講臺上的粉筆末如同呲在地上的幹粉滅火器裏的幹粉,鋪蓋式的飛向空中。

殃及的那群池魚連撥開這些顆粒都不敢。

“我讓你們給我寫作文,你看看你們都給我寫的什麽狗屎?!”

“八百字多嗎?非要給我挨着八百線給我空出幾個字!留着種紅薯?多寫一行手會斷嗎?”

“還有!宮逸蕭作文标題是被你夾着腦子吃了嗎?為什麽不寫?!”

也不等人回答,那小小的身體繼續爆發巨大的能量,“跑題就跑吧,能不能不要從北極給我跑到南極?!你們給我玩對角線啊還是搞世界級馬拉松?啊?!”

“感情文懂嗎?寫點環境描寫行不行?你們是人不是機器!”

“哎呦,氣得我啊……也就幾個女生寫的還有點那味,你們男生寫的那麽沒感情,以後還怎麽談對象?和你們談還不如和手機裏的紙片人談。”

張子楠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深吸了幾口氣,戴上眼鏡,“好了,班長把卷子都發下去,得45分以下的都給我小心着點。”

白淳熙收到自己的卷子,剛好45,他暗暗松了口氣。

沒想張子楠接下來又說:“卡線的一樣!下次考試再沒進步,你們就等着抄範文吧。”

“啊……不!!!”教室中一陣哀嚎。

下課後,班裏的人還沉浸在班主任帶來的壓力中,宮逸蕭負負得正,最先擺脫,拉着白淳熙王且他們偷偷去看轉到隔壁班的這個傳說級人物。

白淳熙被纏的沒辦法,只能跟着人過去。

三人統一動作,雙手插兜,裝作無意的走過隔壁班前門,再走到中間的窗戶,沒見到不熟悉的臉。

一直走到後門,他們才看到在班級最後的位置,單獨坐出來一個人。

那人是班裏唯一沒有穿校服的,他單手撐着下巴看向窗外,黑色的高領毛衣将他的身形都勾勒出來,淺灰色的羽絨服帶着白色的毛邊,挂在椅背上,他袖子撸到一半,露出來一節青白有力的小臂。

整個人安安靜靜的,跟幅畫似的。

雖說沒看到臉,但多半長得不差。

似乎是感受到了視線,那人動了一下,轉頭看向門口的三人。

作者有話要說:  白淳熙:“這位哥哥我好似在哪裏見過(狗頭)。”

相遇了!撒花!(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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