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保——讓他在這山裏狩獵時不至于被野獸欺負了。
後來,待楚乾長大一些,才把這本秘籍拿出來給他看,但也只随便教了一點,剩下的叫他自己領悟。他師父的意思是,随緣罷,學成也好,學不成也罷,總之他老人家不會再收第二個徒弟了。
然而,楚乾并未理解他師父一身絕世武學即将失傳的悲痛,他對這些沒有絲毫興趣。好在山中日子枯燥,他平時無事可做,閑暇時便将這本秘籍拿出來再三翻看,胡亂練一些,練得雖不怎麽樣,好歹和書上那些狗爬似的心法口訣混了個臉熟。
鳳靈鈞聽他一番描述,哭笑不得。
楚乾見了,心裏有些不安,忐忑道:“我功夫不好,下山之後,會不會給你拖後腿?”
鳳靈鈞道:“不會,咱們又不去打架。”想了想,拉住楚乾的手,安撫他,“我會保護你。”
“……”
楚乾心裏被一股不知名的情緒漲滿,暖烘烘的。他反手牽住了鳳靈鈞,珍寶一般緊緊攥住鳳靈鈞的手,卻見後者突然挑起眉,面色一變,驚奇地把秘籍遞給他看。
“怎麽了?”楚乾茫然。
鳳靈鈞道:“你看最後一頁,這個角落裏寫的是什麽?”
“……‘童子之身練不成此功’?”楚乾詫異地讀了一遍。
“你以前沒留意罷?你師父可真是個奇人。”鳳靈鈞道,“現在你不是童子身了,回頭再練試試,說不定會大有進境。”
鳳靈鈞說得認真,楚乾卻臊得紅了臉,連忙應了聲好,裝作若無其事地将秘籍收起來,心思卻跑偏了。他想起這心法裏有一章是講“雙修”,雙修的練功方式有配圖,并佐以文字描述,內容十分地不堪入目,第一次見到時,他心裏痛斥師父果然是個不正經的,如今一想,若能與鳳靈鈞雙修——
楚乾的腦中浮現出畫面來,臉更紅了,鳳靈鈞擡起手指戳了戳他的臉頰:“想什麽呢?”
“沒、沒什麽!”楚乾蹭地站起來,借口準備晚飯去,果斷溜走了。
眨眼又晃過了一天。
楚乾已經放棄了收拾行李,他身無長物,帶多了全是累贅,索性不帶了。他問鳳靈鈞幾時走,得到的答案依然是“不急”。
實際上,鳳靈鈞的确有些不想走,這望春山是一座世外桃源,隔絕了人世間的諸多紛争與煩惱,在山下時,他何曾睡得這麽踏實過?他是雲華門的掌門大弟子,江湖多恩怨,雲華門又與武林盟息息相關,許多事他難以置身世外。尤其從兩年前開始,他師父宣布閉關,一衆大小事務便朝他砸了過來,想脫身也脫身不得。
此時能借機休息幾天,何樂而不為?
鳳靈鈞恨不得不叫楚乾下山了,他自己留在這兒陪他可好?
——好倒是好,可惜不行。
等到做了決定的第三天,鳳靈鈞依然不提走的事,楚乾終于急了。鳳靈鈞在瀑布下洗澡,他坐在岸邊,一下一下往水裏扔小石子,嘀嘀咕咕地問:“還走麽?”
鳳靈鈞赤裸着身體,長發半濕,回頭對他笑:“左右不過這幾日,急的什麽?怕你離開之後太過于思念家鄉,還不把它看個夠本?”
楚乾道:“我看了十八年了,不缺這幾眼。”
“你今年十八歲?”鳳靈鈞極會抓重點,感慨道,“不算小,若是在外面長大,說不定已經娶妻生子了。”
楚乾驚異:“是麽?你呢,你也娶妻生子了麽?”
“我沒有。”鳳靈鈞笑了笑,戲谑地瞟了楚乾一眼,“如果我已經娶妻,已經有了家室,你當如何?”
“……”
楚乾噎住,半天才道:“不行!”
只一句“不行”,說不出上下句來,臉色又黑成鍋底,撿了塊大石頭,砰地一下砸向鳳靈鈞。鳳靈鈞側身一閃便躲開了,趟着清澈的潭水上岸,向楚乾伸出手。
楚乾沒理他,一副發了大脾氣的樣子,轉身就走。
鳳靈鈞也不急,慢慢系好衣帶,踩着輕功跟上,卻見楚乾停下腳步,莫名站在一棵樹前,似乎在觀察什麽。
鳳靈鈞走近幾步:“怎麽了?”
楚乾指着自己前方的那棵樹,樹幹上有刻痕,問:“這是什麽?看着像剛留下不久的,這一帶好多樹上都有,奇怪……”
鳳靈鈞聞言收斂了神色,定睛去看,只見樹幹上被人用利器劃了幾道缺口,那些缺口極有規律,拼在一起組成了一個特別的符號,像是某種接頭暗號一般。
鳳靈鈞認出來了:“是我師弟。”
他樂不思蜀,早把王梓照忘到了腦後,沒想到王梓照處理了那魔教餘孽之後,沒回師門,反而來找他了?找不到他的蹤跡,竟然留了這麽多暗號,生怕他錯過?事情如此緊急麽?
鳳靈鈞心裏一跳,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他順着王梓照留下的暗號指引,在樹林裏穿梭了一陣,找到一張埋藏在枯枝泥土裏的紙條。鳳靈鈞拂去紙上的土跡,将它小心展平——
“師兄,局勢有變,速歸。”
鳳靈鈞的臉色霎時沉了下來。
楚乾不解其中內涵,偏着頭往紙上瞧:“怎麽了,出什麽事了麽?”
“……”
鳳靈鈞不由得看了楚乾一眼。人在溫柔鄉裏待得久了,幾乎要忘了山下的江湖是個什麽樣的江湖,他帶楚乾下山容易,可楚乾跟着他,他去涉險,如何保護楚乾的安全?至少現在還不行,得把那些事解決了。
“乾兒。”鳳靈鈞碾碎了紙張,白色紙屑從他指縫落下,被風吹遠了。他牽起楚乾的手,誠懇道,“你能不能再等我些日子?我先下山處理一件要事,結束了再來接你,好麽?”
“……”楚乾一愣,好似沒聽懂,“你說什麽?”
“我說——”
“不好!”
楚乾打斷他,忿忿道:“你反悔了?你想騙我?怪不得這幾日不願意走,原來你是個騙子!你哄我的……”
“我沒有哄你。”鳳靈鈞微微嘆了口氣,解釋道,“事發突然,我師弟急召我回師門,我不想你與我一起趟這趟渾水,等我解了危機,自然會回來找你,我怎麽會騙你?”
“……”
這回楚乾聽懂了,是因為他功夫不好,拖後腿了?所以鳳靈鈞不方便帶他?
“我明白了。”楚乾一下喪了氣,心裏七分怨自己沒用,三分怕鳳靈鈞騙他,兩種情緒攪和在一起,釀出十成十的傷心來。他忍不住有些鼻酸,拉緊鳳靈鈞的手,問:“你什麽時候走?”
鳳靈鈞還未回答,他又紅了眼睛,顫聲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7.
走自然是要盡快走,但什麽時候回來,鳳靈鈞給不出确準的答複。情勢複雜,他得回師門看看再說,他心裏估摸着,此去少則一個月,多則兩三個月。
他如實對楚乾講了,楚乾那雙仿佛被揉碎的眼睛頓時變得更加黯淡——分開那麽久,他們總共才認識幾天呢?
當天傍晚,兩人一同回到草廬,鳳靈鈞在身上搜刮了半晌,沒找到能送得出手的東西,不知自己這次走了,該給楚乾留什麽做信物?鳳靈鈞想了想,只能割發相贈。
屋裏紅燭搖曳,映得他的臉色有些肅穆,他舉起劍,毫不猶豫地削下了一绺發尾,遞到楚乾手裏。楚乾愣了愣神:“你贈我頭發,做什麽用意?”
“這樣顯得鄭重些。”鳳靈鈞答道。
“……”
楚乾懵懵懂懂,對山下那套風俗陌生得很,只隐約記得師父講過類似的事情,贈發算什麽呢?……想起來了,師父曾說過,當初和他在樹下立誓的那位女子,他們定情時,便是各自剪下了一绺頭發,绾在一起,以示私定終身、結發同心之意。
私定終身麽……
楚乾頓感局促,幾乎不敢直視鳳靈鈞的眼睛。他側着臉,一把扯下發帶,披散着長發,就着鳳靈鈞的劍,将自己的頭發也割下一绺,然後再将兩绺纏在一起,打了個結。
鳳靈鈞愣了一下,正欲開口詢問,楚乾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推倒鳳靈鈞,将人按在床柱上,結實地親了上去。
楚乾的動作雖果斷,人卻還是顫着的,他用力扣着鳳靈鈞的手腕,強迫自己的手不要再發抖。他傷心,又因這份傷心為他帶來了從前從未嘗過的滋味而感到喜悅,喜悅加重了他的傷心,循環往複,他的整顆心都要麻痹了,另一只手仍然緊緊攥着發結。
“我們已經行過結發之禮,你不能忘了我。”楚乾咬住鳳靈鈞的嘴唇,蠻橫地說,“不管外面有多好、多熱鬧,景色有多美,你都不能忘了我,好不好?”
“……”
“好不好?”
鳳靈鈞招架不住,除了說好還能說什麽?他自認是個顧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