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枕膝睡

芳豔樓大堂。

伏夢無握着才領的靈匙,嗅着周圍的脂粉香氣,不由得埋怨起伏書盡:“兄長,你怎麽連外出住宿也要挑風月之地啊?”

“你不懂,只有這地方,才能讓三長老止步。”伏書盡打開一把繪着桃花的折扇,悠悠笑道,“為兄知道你不想見他,方才特意托人訂了此樓的客房。”

伏夢無:……

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見抹了厚胭脂的女妖擁上來,伏夢無只得給了他一個白眼,氣呼呼地拉過夙綏,“走吧,我們去歇息!”

夙綏穿着加持過魔息的鬥篷,擁上來的女妖不敢看她,順帶着也不敢看伏夢無,于是二人一路無阻地走上三樓客房區域。

伏夢無雖氣在頭上,但還是習慣地邊走邊看,見這芳豔樓的大體構造,與屏仙閣的雲雨樓差不了多少,倒是稍微放心了些,不用費心思便找到了自己與夙綏的房間,将靈匙貼在房門結界上,推門入內。

比起樓下豔色的裝飾,客房的布置倒素雅得很,牆壁上挂有水墨畫,床為竹制,被褥疊得整齊,細嗅還有淡淡熏香,床旁放了只紅漆矮木幾、一個蒲團,矮木幾上還有一盞靈力燈,似是供入住者讀書用。

伏夢無走到客房深處,繞過雕花屏風,發現屏風之後還有一方小浴池,池底刻着用來淨水的陣法,一汪活水自池邊的半截竹筒內傾出,正緩緩注入小浴池。

“這客房不錯,還有沐浴的地方。”伏夢無滿意地看完,忽擔心起千灼來,不禁有些懊惱,“也不知師父的住處在哪,剛才一時氣急,我竟忘記向兄長要地圖了!”

系統雖然可以給她提供路引,但伏夢無人生地不熟,系統地圖上目前能标記出來的,也只有荭玉灣的青、赤二色石臺,與現下她們所待的芳豔樓。

夙綏站在窗旁,正遠眺荭玉灣的方向,聞言輕聲道:“不心急,各個聯盟的門徒都還在那裏,方才左使大人說,門徒還要過半個時辰,才被準許進入荭玉城,我們先等等,歇歇。”

她沉穩而溫和的聲音,讓伏夢無莫名放松下來。與夙綏一比,她忽然覺得自己才像是個孩子。

荭玉灣境內偏寒,但客房裏卻布置了保持溫度的結界。夙綏在房中待了一會兒,便覺有些熱,念着身上鬥篷不能随便解下,她遂暗中運起水靈力,打算降降溫。

誰料水靈力還未轉過一周天,伏夢無已晃到她視線裏,“此地有恒定天地靈氣溫度的結界,綏綏,你熱不熱?若是熱,要不要我幫你把鬥篷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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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夙綏點頭,伏夢無伸手為她解起鬥篷,邊解邊感嘆:“上古大妖的領地果然富裕,咱們屏仙閣的雲雨樓上等房就沒這種結界!”

夙綏笑而不語。

伏夢無不曉得,她卻清楚得很。布置這種結界并不昂貴,只是相較于魔族,妖族的青樓客房內更需要用到這種結界,以便于雙修與采補。

畢竟有的妖族生來肌膚便冷,若是與道侶在房內越修越冷,只怕良宵要變為煎熬了。

伏夢無仔細解起鬥篷,解到還剩最後一處魔息時,忽然聽見系統發出警告,提醒自己“易容buff”已進入消散倒計時。

她眼下正聚精會神解魔息,沒工夫再為自己施加易容術,只聽倒計時一聲聲響起,等系統倒數到零時,她整個人已變回了小女孩模樣。

為夙綏脫下鬥篷,伏夢無瞧了眼自己跟着縮小的衣袍,疊好鬥篷朝她道:“你說歇歇,那我們就歇歇,歇夠了出去尋師父。”

嘴裏雖說着“歇歇”,她坐到床鋪上,靠着窗卻取出劍譜來。

夙綏亦坐下,挨着她坐,見了劍譜便笑:“從大前天推演到現在,夢無不累麽?”

“推演”是習劍過程中被稱作“馭心劍”的一部分,每位習劍的修士都可以在閱讀劍譜時,将揮劍的一招一式在意識裏推演出來,推演久了,握劍時便會有個大致的出手分寸。除卻習劍,習其他兵器的路數也可如此。

但推演劍法十分耗費心神,境界低一些的修士推演久了就要犯困,困了就必須休息,不然一連幾天都無法緩過來。

伏夢無的境界不上不下,這兩日千灼在身邊,加之她又重新提起了習劍的興趣,因而每天除了給夙綏打飯喂血,就是看劍譜與推演,像是突然對習劍着了魔。

經她一提,伏夢無才覺出一絲倦意,便不好意思地收起劍譜,“你說的是,我的确有些累了。”

她側身就要在床鋪上躺倒,雙肩卻突然被夙綏搬過去。

“被褥還沒鋪開,竹床冷,我膝上暖,你躺我膝上睡罷。”

伏夢無的腦袋還沒枕下去,忽見纏在夙綏腰間的兩股狐尾自行解開,晃了兩晃胖了一圈,墊在她伏下去的位置。

溫熱而柔軟的狐毛蹭着臉,伏夢無忍不住捧起其中一股狐尾,捋了兩下,抱在自己懷裏。

好舒服!

伏夢無剛眯起眼,轉念想到這是夙綏膝上,忙又直起身,“不行,我太重了,會把你的腿睡麻!”

夙綏的眼睫撲閃了一下,“重麽?”含笑反問二字後,她忽攬過伏夢無,待伏夢無的腳一沾地,另一只手擱在她腿窩裏,一把将她橫抱起來,毫不費力。

此時的伏夢無身形已變小了許多,猝不及防被夙綏抱起,她着實吓了一大跳。

時隔兩百年,她還是第二次被夙綏橫抱。上一次,夙綏抱着她擋住追兵射來的劍光,口吐鮮血墜下陰幽。

那次的經歷實在把伏夢無吓到了,以至于現在被橫抱起來,身體便立馬做出了反應——

拼命掙紮。

她慌亂而無助地擺動着雙手,“你、你突然抱我做什麽?快放我下來!”

夙綏卻好似完全沒想起舊事,聽她聲音帶顫,便聽話地放她下來,輕聲道:“你不重,很輕,我能輕松抱起你。”你不會睡麻我的腿。

氣氛突然陷入沉默,片刻後,伏夢無撲哧一聲笑出來,總算是明白了夙綏的言外之意。

她再次枕下去,撫着狐尾閉上眼,“那好,我歇息片刻。若是師父那裏有了動靜,你一定記得喊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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