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醋意濃
伏夢無不久前才見過三長老念栖遲一面, 她雖對三長老的印象并不好,但從未想過他竟會做出害人性命的事。
她不禁看向念幽寒, “這是怎麽回事”
念幽寒抿了抿唇,卻是垂頭喪氣道:“兄長的具體計劃,本座也不知, 只是隐隐有這種不安的感覺,你也曉得,忘貘的直覺向來很準……”
她頓時懊悔起來,“都怪本座!原本來荭玉灣接引你們的,只有本座與一些随從弟子。兄長常年不離松玉島的長老居,他突然提出要跟随本座一道出島, 本座還高興了一下……”
“令兄與你的關系如何”聽她懊悔完, 夙綏忽問。
妖族的生育能力雖勝過人、魔兩族, 可忘貘族卻是其中的例外。
雌忘貘懷胎不易, 且誕下幼獸卵後, 需經過十個甲子, 也就是足足六百年的調息, 方能再孕, 否則會因靈力枯竭而亡。
憑氣息而定獸齡, 夙綏很清楚念幽寒與她兄長的獸齡相差并不大,只怕兩妖的母親在誕下念幽寒後, 便故去了。
念幽寒愣了愣,似是不願在陌生妖面前提這事,便沉默着挪開了目光。
伏夢無也不曉得為何夙綏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正要傳音告訴她不能提,又聽夙綏繼續說下去:“若是關系不好,三長老約莫是因你而遷怒旁人,往後亦會害你性命。”
她說話時,語氣極其肯定,仿佛已料見未來之事。
“你……你又知道些什麽!”念幽寒從未聽誰這樣說過自家兄長,聞言大怒,“無憑無據,你不準污蔑兄長!”
“無憑無據”夙綏似是笑了一下,卻沒有再多言。
她的确有證據,且還是三百年前親眼所見。
若那天她沒有路過那座火獄,沒有對被困在火獄裏的伏夢無與念幽寒伸出援手,只怕她們要遂了念栖遲的意,雙雙葬身于紫焰之中。
但她暫時不能道明自己的身份,便不能輕易說出舊事。若讓忘貘族的人上門尋仇,恐怕要牽連到屏仙閣。
Advertisement
“消消氣消消氣!”伏夢無忙打圓場,對氣到肚子疼的念幽寒傳音賠笑,“綏綏幼年的時候遭遇過她兄長的迫害,現下只是想提醒你警惕些,畢竟你們忘貘族內部的勢力鬥争每輩都有,留心點總歸不是壞事。”
夙綏自然将這聲傳音聽得一清二楚,但對于伏夢無編造的謊話,她抖了抖狐耳,不置可否。
念幽寒悶悶地“哦”了一聲,搖頭道:“不提這些……夢無,你方才可是說要去尋師父師娘跟本座來,先出去再說。”
話轉回正題,伏夢無卻嘆了口氣,“師父師娘都在這‘虛缈隙’裏。師娘修煉走火入魔,師父來此,正是為了找忘貘族的醫修解決此事。若她們真被你兄長抓了,又跟這兒的幻境一接觸,只怕都要遭遇危險了!”
“你說什麽”念幽寒怔了怔,失聲驚呼,“師父師娘在這裏師娘走火入魔了!你怎麽不早點說!”
她難以置信地看向伏夢無,“本座完全沒感知到她們的氣息,夢無,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們魔修的靈識比較特殊。”伏夢無念着總不能把看不見摸不着的系統供出去,又扯謊道,“這個不重要,你之前不是說可以領我們走出‘虛缈隙’麽那你能不能找到師父和師娘”
念幽寒肯定地點起頭,點着點着卻犯了難:“這……能是能,可本座如今已轉修醫道了,兩三百年沒碰過劍……萬一半道上出現個什麽機關,能否勞煩你和你家靈寵必須保護本座”
伏夢無應道:“這個自然沒問題。對了,剛才我已和兄長說好了,他在觀景臺附近等我們,萬一出了事,我也可用傳訊珠喚他下來。”
“不必,這處‘虛缈隙’的構造并不複雜,由你們保護就足夠,不需要那死王八蛋下來。”念幽寒咕哝一聲,揉了揉還鼓脹的肚皮,“那我們快些上路吧……可本座現下這副樣子,走起來未免太慢了。不如本座變回原身,你帶本座趕路”
說完,她眼巴巴地看着伏夢無,卻不知夙綏已朝她伸出手。
她忽覺腕部一緊。
一股水靈力灌入她的經脈之中,夙綏的臉在她視線裏越變越大。
冷不防被旁人變回原形,念幽寒瞪大了眼,而後她就感到後頸皮被揪了起來。
讓烏漆墨黑的小獸趴在自己胳膊上,夙綏朝伏夢無道:“我方才用靈識探過,方圓千步內并無大型幻境,只要選對路,便不會陷入幻境。”
她摸了摸懷中小獸的腦袋,“念長老由我護着,夢無不必操心,只管趕路便是了。”
明明是對自己有利的一句話,念幽寒卻從中嗅到一股醋味。她揚起腦袋看了夙綏一眼,又看向伏夢無,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這雪狐妖不願看她接近伏夢無。只是偶爾一次這樣,倒可以理解為護主,但回回如此,或許就有貓膩了。
念幽寒并不喜歡被陌生人抱着原身,可這雪狐妖的境界頗深,她探不出又看不透,加上先前還被對方灌了一肚子水,無論如何也不敢惹她,只好壓下心中的不樂意,乖順地由她抱着自己趕路。
被夙綏抱着走了一段路,念幽寒就舒服得不想離開了。
她邊偷偷蹭夙綏,邊暗想伏夢無是從哪裏捉來的靈寵,又軟又暖還生得漂亮,劍也使得甚好。
伏夢無托着照明靈力團,跟随系統路引走在前面,無意回頭,只見念幽寒正癡癡地偷瞄夙綏,當即皺起眉,退到夙綏身旁,手裏運起易容術,“我忘了件事情,三長老既然與赤狐族有過節,不曉得會不會對狐族也有不滿,還是易個容比較保險。”
往夙綏臉上施易容術時,伏夢無有些奇怪。她記得離開芳豔樓的時候,就已經給綏綏易容過了,還特意弄了個普普通通的容貌。可她在虛缈隙與綏綏相遇後不久,綏綏就以原來的面容示人了。
所以說,她之前給綏綏施的易容術,到底是什麽時候消失的
伏夢無走在最前面,夙綏拎着囚雲劍,抱着念幽寒跟在她身後,一路保持沉默。
自從念幽寒出現後,夙綏變得愈發寡言,周身也有意無意散發出一種拒人千裏的冷淡氣場。
她清楚自己醋了,是吃念幽寒的醋,明面上卻不表現出來,亦覺得沒有必要告訴伏夢無,只是忍不住要去留心念幽寒與伏夢無的距離。
活這麽多年,她還是第一次體會到吃醋的感覺。
想着念幽寒再怎樣與伏夢無親昵,二人的關系終究也只是朋友,夙綏便想開了,遂去撫摸懷中念幽寒光滑的毛皮,每撫摸一下,便暗地裏将她滿肚子的水靈力收回一部分。
念幽寒起先還趴在她胳膊上,難受地挺着肚子打水嗝,待走了一段路,覺得肚子已經癟下去許多,恰巧又感應到前方有幻術,便叫伏夢無停下,而後戀戀不舍地從夙綏溫暖的懷裏跳出來,化出人形。
“你挨着你家靈寵走,這段由本座帶路。”
她說話時,擡起的手一張,一簇紫焰從她掌心冒出,照亮四下。
伏夢無應聲退到夙綏身旁,剛站住腳,右手便覆上一片溫暖,不由得怔了怔,一低頭,看到夙綏正緊握着自己的手。
她忍不住關切地問道:“綏綏,你是不是在害怕”
夙綏搖頭,低聲喃喃:“我在你身邊,不怕。”
此處并沒有讓她畏懼的東西,她只是用靈識探出伏夢無在緊張,便下意識握住了她的手,希望能讓她心安。
虛缈隙雖位于觀景臺下、荭玉灣中,但它與外界相接的地方,均被施下了雙重結界,哪怕找到出口,單憑幻術也沒法離開。
念幽寒很清楚這點,因而她在确認此地是“虛缈隙”後,便沒有立刻去尋找出口,而是留在原地,眼巴巴地等着上邊掉武修下來。
伏夢無邊牽着夙綏往前走,邊聽念幽寒講述自己耐心靜候的過程,聽完,忍不住苦笑。
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小笨蛋的運氣和從前一樣好。若三天內沒人從觀景臺上掉下來,棗沁就會陷入走火入魔的狀态,化為巨蟒,将整座荭玉城血屠。
“你就不怕沒人掉下來嗎”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念幽寒。
“不怕,入夜便有妖族将那地方當做寶地,攜着朋友或道侶來,一呆便是一宿。”念幽寒挺直腰板,自信地答,“若是其中亦有忘貘族的修士,那更是再好不過了。不瞞你說,這荭玉城是本座上任長老後的封地,只要本座将城池令牌一擺,便能控制住此城的妖修!”
她頓了頓,“不過本座還未經歷過上任大典,現下身邊僅有個臨時令牌……無妨,拿來震懾那些修士已足夠了。”
伏夢無心想這未免太大材小用了,正要調侃她,忽聽夙綏嚴肅地道:“城池令牌,不是你這樣用的。”
念幽寒一怔,不悅地反問:“那要如何使用令牌令牌,不就是用來施法號令嗎”
“既持有城池令牌,你便是一城之主。”夙綏輕聲解釋,“念長老可有看過将士守城、帝君治國的話本”
“看、看過,怎麽”
“那你且說來聽,話本中的将士、帝君,又是如何使用城池令牌的”
她的聲音淡而平緩,卻帶着難以抗拒的威嚴。念幽寒生平最反感被他人說教,可聽夙綏問起來,卻生不起抵觸的情緒,反倒仔細回想一陣,“唔……開辟靈田供小妖農耕,激活靈脈供修士修行,穩固護城大陣以抵禦外敵……”
她流利地講了一串,末了還下意識問:“是這些吧”
“看來,念長老十分清楚城池令牌的用法。”夙綏輕笑,“那若是将士、帝君為了一時之便利,拿如此珍貴的令牌來號令修士,譬如為自己鑿個牆方便通行,被你調遣來的修士們會如何想”
“修士們會……”念幽寒話未說完,登時明白了她的意思,恍然之際,不由得羞愧起來。
她羞愧地住了口,埋頭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忽後知後覺地感到哪裏有些不對勁。
但沒等念幽寒覺出具體是哪不對勁,她的前腳已踩入一座法陣之中。
紫華頓時從地面騰起,光芒緩緩從邊緣往中央的陣眼湧動,再過幾息便要觸發幻境。
所幸這法陣早已被念幽寒察覺,且要繼續前行,還必須進入這座法陣,方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抵達千灼她們所在的位置。
念幽寒瞬間回神,扭過身一把拉起走在身後的伏夢無,大喝一聲:“震位方向!入陣!”
三人幾乎是同時躍入“震位”,只聽耳畔響起驚雷,伴随紫華翻湧,好似上空正在往下劈落電光。
法陣所在的地面開始劇烈震動。
夙綏下意識将伏夢無攬過,欲将她護在懷中,但念幽寒實在抓得太緊,她一攬伏夢無,連帶着将淩空畫咒的念幽寒也扯了過來。
一道耀眼的電光直直劈下來,三人耳中傳入轟的一聲巨響,而後眼前便只剩了一片白。
電光劈落的瞬間,伏夢無本能地側過臉閉起眼,避免被強光暫時照盲。
待五感恢複,她聽見夙綏的聲音從頂上傳來,這才慢慢将眼睜開。
一擡頭,她便瞧見夙綏低着下巴,薄唇微張,輕輕吹出一口氣,将遮擋在自己眼前的發絲吹開。
“入幻境了。”夙綏撫了撫她的前額,勾起嘴角淺笑。
伏夢無嗯了一聲,晃動身體時,驀地發現自己的雙掌正按在她胸口……
她頓時大窘,又一看,發現夙綏正呈坐姿,雙腿墊在自己身體底下,慌忙起身,将夙綏也一道拉起來,為她拍打落了灰塵的衣擺。
“你要不要緊”伏夢無扶過她的肩問,見夙綏肯定地搖頭,才稍微安心下來,觀察起四周,怔怔道,“這是什麽地方我們莫非摔到新的幻境裏了”
眼前是一座殿宇,順着石階往上看,但見青瓦白牆绛色柱,雕花窗棂古樸,墨色殿門緊閉,初看,只覺整座殿宇透出一種難以言說的肅穆。
殿宇四周卻種滿翠竹,竹林臨一汪活水,潺潺聲不絕。
而她們則站在石階之下,擡頭見殿宇,轉身聽水聲。
“咳咳……也算不得摔……”念幽寒的聲音從二人腳下傳來,“不要緊,我們落入了一個很安全的幻境裏,三個時辰一到即可離開,只管安心歇息便是……”
紫華法陣啓動時,念幽寒沒找好姿勢,一到此地,險些摔了個嘴啃泥。伏夢無有夙綏抱緊護着,她只來得及揪住一團柔軟,便将之墊在了自己腦袋底下,避免毀容。
夙綏低下頭,見念幽寒正趴在自己垂下的一股狐尾上,默默伸手将狐尾一撈。
“三個時辰”伏夢無聽罷卻皺起眉,喚出軟包子系統,詢問當前的時間。
系統很快答:“宿主,現在是未時三刻,距離宿主離開當前幻境還有三個時辰。任務時間還很充裕,請宿主放心休整!”
“非得待上三個時辰才能走這裏莫非設有‘光陰結界’”伏夢無将意識退出系統,奇道。
“正是。”念幽寒起身,理了理自己微亂的長發,“與其他方位的結界相比,‘震位’的結界最易被破去,只需靜候便可。”
“這方幻境,由我們之中修為最高者的心像構成。”她背着手,緩步踱向竹林,“只要保持內心平靜,三個時辰便可高枕無憂。”
踱步時,念幽寒打量起身處的幻境。她從未見過這種環境,而放眼陰幽,被允許造設宮殿的妖族,也僅是她所在的忘貘族。
這一規則,就連朔方的雪狐夙氏也不得僭越。
念及此,她略略驚詫地看向夙綏。
如果她的感知無誤,三人之中的修為最高者,無疑是這只小狐妖。可這就更奇怪了,忘貘族的宮殿皆在松玉島中央的長老居,別說外族,連地位低一些的忘貘都不會被允許接近。
念幽寒越想越迷糊。
伏夢無家養的靈寵狐,究竟是何方神聖
不料她內心疑雲才升起,耳中忽傳入一聲咆哮,繼而腳下土地再度震動起來,似是有什麽龐然大物從竹林深處疾奔而來。
突如其來的動靜,吓得念幽寒跳着腳折回伏夢無二人身邊,擡手引動靈力畫火咒,待咒剛成,便啪的一下将之拍出去。
伏夢無才聽念幽寒保證這方幻境“很安全”,聞聲也吓了一跳,趕緊凝出一把冰劍,雙眸緊盯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念幽寒拍出的火咒飛了十丈遠後,嘭地一聲膨脹開來,化為一大團紫焰,與那擦着竹林沖出的龐然大物相撞。
只聽“哇哩哩”一聲慘嚎,一股黑煙騰起,帶着毛皮燒焦後散發出的臭氣。那是一頭狀似山豬的長毛怪物,提醒卻比山豬大了數倍,毛色發黃,碩大的口中垂着兩根鋒利的劍齒,往下滴落涎水。
“是鬣豕。”夙綏掃了那龐然大物一眼,橫起囚雲劍,不慌不忙地對縮在自己身後的二人道,“可食用。”
伏夢無:“……”
念幽寒:“……可、可食用”
夙綏微微點頭,朝向伏夢無:“夢無,你要不要吃你若餓了,我将它烤來給你吃。”
伏夢無愣愣地看了眼鬣豕,又看了看她,試問道:“好吃嗎”
好不好吃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吃。
夙綏又點頭,“好吃。”
“……那,那我們把它獵來吃吃看”見她眯起眼,露出十分享受的笑容,伏夢無忍住笑,說話時,內心的恐懼也散去許多。
二人交談時,念幽寒捏着符紙,仔細瞧着被自己用咒束縛住的鬣豕,讷讷地道:“這不是在幻境裏麽還能把幻象烤來吃”
半個時辰後,一縷肉香在殿宇前飄起。
伏夢無與念幽寒皆瞪着眼坐在一旁,目睹夙綏執着囚雲劍,往擱在石床上的巨腿上一下下斜切着。
念幽寒湊近了低聲問:“夢無,本座怎麽瞧着那劍有些眼熟可是師父的佩劍不過師父的佩劍,似乎只有中品二階,小狐妖手裏那把卻是上品靈器……”
伏夢無想了想,“你這麽一提,我倒覺得是有些像。這劍也的确是師父贈給綏綏的,難不成是師父在這三百年間,将佩劍重鑄了一次”
念幽寒覺得應該就是這樣,瞧着潔淨的劍身淋上獸油,忍不住低嚎:“若真是這樣,你家靈寵也……也太糟蹋劍了!師父定會氣死!”
夙綏專心致志烤着手中腿肉,将二人的對話一字不漏聽入耳中,只是抿了抿唇,漫不經心地低下頭。
腿肉雖色香味俱全,可此地終究是幻境,哪怕拿囚雲劍來切肉,亦不會有油膩沾染劍身。
更何況,囚雲乃是她飛升妖界前的佩劍,劍中還封存了她的一縷氣息,早與她心意相通、興趣相投,在她手中已不知切過多少食材。
腿肉很快烤得焦香,肥肉經夙綏的三昧真火一舔,登時冒起油來,發出滋滋的輕響。
念幽寒撫着發出異響的肚子,看着腿肉吞了吞口水,“奇怪,這明明是幻象,為何……為何仍能勾起本座的食欲”
奇怪歸奇怪,切下的腿肉遞到面前時,念幽寒還是不顧形象地将之接下,鼓着腮幫子呼呼吹氣,覺得涼了便小口小口咬起來。
邊吃邊覺得,這麽香的肉,哪怕是幻象,吃一頓也值了。
她小口小口吃時,伏夢無已徒手撕起肉往嘴裏塞,給自己塞完一塊,又撕一塊送到夙綏嘴裏,含混不清地誇她:“不撒香料竟也能烤這麽好吃!”繼而遺憾道,“唔唔……若這裏不是幻境就好了。”
一條肥腿,三人共分食。吃得開心時,話匣子不知不覺打開來。
“夢無你曉得的,再過三日,本座便要上任六長老。按規矩,本座要在上任大典結束後,即刻前往長老居,領取城池令牌,看守封地,約莫百年後才可被準許離開。”
念幽寒抹着唇邊油,話還未講完,先嘆了口氣,朝向伏夢無,“本座特意邀請你與阿绫來,是打算在被老頑固們‘囚禁’前,見你們最後一面。本座記得南家離屏仙閣并不遠,可這次阿绫為何沒有跟你一道來”
伏夢無沉默片刻,放下手中的肉,沉聲道:“阿绫的父母去世了,她如今獨自因故獨處,自號淩瀾子,正避世隐居,約莫已兩百年。”
念幽寒吃了一驚,焦急地問道:“因故出了什麽事那阿绫現在過得如何還在習劍麽”
“師父從前教的劍法,她已即将練至大圓滿了。”伏夢無只答了最後一個問題,猶豫是否要将淩瀾子走火入魔的事告訴她。
“這不是重點!”念幽寒突然提高了聲音,“阿绫的父母皆是與世無争的修士,我們三人相別,才過去三百年而已,他們怎會去世阿绫從前素來厭惡被關在家中,怎會選擇獨自隐居”
見伏夢無遲遲不語,念幽寒頓時急了,丢下肉去晃她,“夢無!夢無你莫要瞞着本座!本座要聽阿绫的事!你快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