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生日
按照老爺子的說法,栾澄現在就是個人形态的金蟬玉碗, 顧傾淮要是想養魂魄, 跟他交合自然是再正确不過,只是蘆荟一說, 确實是在開玩笑的。
顧傾淮也不是不動心。撇開養魂的問題, 只是出于喜歡他也想跟栾澄有更進一步的關系,但卻不是現在。他希望他們的愛是自然而然, 而不是因為任何其他原因,更不是一點兒準備都沒有的毛毛躁躁。
栾澄也是差不多的心思。原來很急,但是現在知道韓誠東和白幽他們的魂力暫時穩定, 倒也鎮定下來了。
過兩天就是顧傾淮的生日, 他想到時候再給顧傾淮一個驚喜。
于是到度假村的第二天, 基本上也跟第一天“一樣”, 至少表面上看着過得挺平靜。一夥人白天沒事去摘點吃的, 或者釣釣蝦和魚, 晚上就在院子裏烤烤東西。
由于趙玉芬心髒不好的關系,老爺子和老太太商量了一番之後決定就老爺子“重生”一事還是繼續瞞下去,小孫子那邊也暫且不說, 免得再給孩子吓着了,畢竟就算說了,他們也看不見,心裏難免會覺得發毛的。
到了第三天,中午就得趕回市裏,所以大夥一起去摘了不少的新鮮蔬果, 老太太還買了兩只小笨雞,以及又拿了一百個笨雞蛋。這一百個笨雞蛋,老太太有一半是給孫子和孫媳婦兒拿的,雖然她嘴上說着是送給朋友,但其實她都想好了,等回頭讓孫子帶走,拿回去吃。
栾澄跟顧傾淮回教師樓那邊的時候,便拎了左一兜右一兜,笨雞,笨豬肉,還有鮮榨的藍莓汁,以及油桃,葡萄,還有各種蔬菜應有盡有,看樣子一周都不一定能吃完。虧得回去的時候天已經暗了,顧傾淮不用打傘,不然還真不一定拿得完。
“這絕壁是親奶奶啊這。”栾澄把東西往地上一放,幾個大步過去整個人癱到了沙發上,“不過正好明天可以大餐一頓來給你慶祝生日。”想到這一點栾澄還挺開心,小聲嘀咕了一句:“希望明天不要下雨。”
“你說什麽?”顧傾淮沒聽清。
“沒什麽。這些東西要怎麽放?放完趕緊休息一下,我還有兩張卷子沒做完呢,睡前得做完。”這兩天光顧着玩兒了,帶回去的書也基本沒看,晚上為了克制某些沖動,盡特麽背文言文和英語單詞了。這兩樣兒特消火。
“你先休息,東西我放就行。”顧傾淮說,“卷子我的已經做完了。”
“卧槽,什麽時候?!”他倆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嗎?!栾澄感覺自己要犯心髒病了。
“你睡着的時候,打發時間。”顧傾淮打開冰箱邊把食材往裏放着邊說,“要喝酸奶麽?”
“要,要倆!”他得平複一下心靈的創傷。
栾澄最是不愛做文科卷子,偏生語文和英文是怎麽都免不了得學好的,所以他只能硬着頭皮寫寫寫。好在在家裏吃完了飯過來的,這會兒倒也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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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傾淮拿了兩杯酸奶,栾澄把吸管插進杯子裏,嘴上叼着,手上寫着。顧傾淮坐在旁邊看着書,偶爾轉頭看看栾澄和栾澄的卷子,如果有錯的,他就在心裏記下來,等栾澄寫完之後,一次性給他講解。
栾澄感覺這男朋友也是沒誰了,打着十個燈籠都找不着,就沖這一點,他也該給對方一個難忘的生日。尤其這還是十八歲生日,極有意義,總要特別一點才好。
平時都是栾澄先睡着,這一晚,他硬是撐到了顧傾淮睡着。他偷偷睜開眼之後,悄聲到了客廳,做賊似的找到明玥和白幽,跟他們圍成一小圈:“你們誰知道傾淮最喜歡的是什麽啊?”
白幽簡單明了地說:“你。”
明玥點點頭:“你。”
栾澄:“……除了我之外呢?”
白幽這回更是想都不想地說:“現在的話,那肯定是安全套和潤滑劑。”
栾澄直接朝白幽抓了過去,白幽迅速閃避:“我說的是實話!”
明玥囧了一會兒:“其實我覺得只要是栾澄你送的都行,畢竟他長這麽大,基本也沒收到過什麽禮物。”
白幽小心飄回來:“小月亮說得對。顧家情況比較特殊,傾淮有兩個哥哥,大哥顧傾江是老爺子還在世的時候領養的,他對傾淮不錯,基本每年都能記得傾淮的生日。不過這位是個比較傳統且沒什麽新意的人,每年不是給紅包就是給紅包再加一套當季的電子産品,但是老爺子不在了之後,這位就受不了陰陽怪氣兒的養父母總說他是外來的,所以就帶着老婆搬出去了,現在多了孩子,一家三口過得也挺好,每年也都會給傾淮打幾次電話這樣。而傾淮的二哥呢,也就是他唯一的親哥顧傾河,這人就是個王八犢子,特別自私,要不是有什麽利益關系,從來不會找傾淮,就跟他那對沒心沒肺的爹媽如出一轍。”
栾澄捏了捏額角:“這都是些什麽人啊。親情觀念也太淡薄了。”
“要不怎麽說你對傾淮稍微好點,他就特別開心呢。傾淮這人看着挺冷,但是心裏住着一只特別傲嬌又軟萌的小動物,你稍微對他好點兒,他就會表面上裝作無所謂,心裏暗搓搓開心。”
“哈,比喻精準。”栾澄說,“成吧,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栾澄打着哈欠回屋了——他跟顧傾淮沒在一個房間,免得擦槍走火。不過他進去之後也沒有睡,而是在他新買的一個繪圖本上畫起了圖。畫完差不多是一點,他定了一個比以往都要早起的鬧鐘,之後才睡着。
第二天,天蒙蒙亮鬧鐘就響了,栾澄激靈一下坐起來,回過神之後蹑手蹑腳地洗漱完畢,進了廚房,開始和面。
這人原本手藝奇差,但架不住旁邊有人指點。他弄出了一根長長的面條,再切些胡蘿蔔片,油菜也拿了兩棵洗淨了放在一邊,開始煮長壽面。想到他平時過生日,他媽媽還給他煮雞蛋,說吃了滾運,他又拿了幾個笨雞蛋出來煮,煮熟之後撈出來。這時候再看,時間已經挺晚了,他忙把面和蛋端到了桌上,然後匆匆忙忙把夜裏畫過的那本繪圖本小心地擺到了面和蛋旁邊!再溜進自己屋裏!
顧傾淮這一覺睡的,總覺得有種起不來的感覺,好像有什麽在一直按着他不讓他動。他醒來之後看看韓誠東,隐約覺得跟韓誠東有關,但想想,韓誠東也沒理由那樣做……直到在飯廳裏看到桌上的食物,他突然明白了什麽。
男朋友給他做了生日早餐,一大……盆長壽面,三個煮雞蛋。旁邊還有一本素描叮當貓封皮的繪本,像是禮物。他看了看栾澄那屋,門還關着,一點動靜也無。
顧傾淮連手和臉都沒洗就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他打開繪圖本的封皮,果然,看到了一行字……
——祝男朋友生日快樂。
字上還有Q版圖,一個帶着綠葉的小橙子和一棵小青草背靠背坐着吹風,眯着眼睛,美噠噠的。
顧傾淮去洗手去了,洗完回來反反複複在那張圖上摩挲了好幾下才去敲栾澄那屋的門。
栾澄硬裝着沒事兒人一樣出來了,但這強行建立起來的穩重只維持到了見到顧傾淮那張臉就破功。
“早……”不就一點心意麽至于眼圈都紅了!栾澄登時有些心疼并在千分之一秒內想到,他弟心裏那個聖母瑪麗亞可能不是栾家獨一份兒,其實他這邊也有一個。
“早。”顧傾淮說,“面那麽多,我一個人吃不完,一起吃吧。”
“好。”栾澄抓抓頭,“哎,我那什麽,頭一次做,可能不太好吃。”以及卧槽那個面怎麽這麽快就有點坨了的架勢!
“給我做的,好不好吃我說了算。”顧傾淮坐下來,拿起筷子之後找到了面條的一頭,輕輕扯到碗裏,再讓栾澄去拿一套碗筷。這期間他把面條的另一頭找出來——這個就比較困難了,費了些時間,找出來之後放到栾澄那一邊,“看看能不能一次都不斷地吃到頭。”
“那萬一不小心吃斷了呢?”栾澄問。
“沒有萬一。”顧傾淮說着,咬住了面條,開始一點點吃起來。也不知道栾澄怎麽做的,居然有那麽一大盆而且看起來好像真的就是一整根。
面條很寬,因為栾澄怕斷,所以做得特別寬。顧傾淮一直認為很難活過十八,所以他更不想讓這長壽面斷了。
栾澄也把自己的那一頭咬進嘴裏,兩人擡頭瞅瞅對方,吸溜吸溜開始吃起來。栾澄感覺味道還不差,就是鹽放得有點少了,稍有點淡。但不影響吃。
顧傾淮咬着面條也不方便說話,就那麽一直吃着,眼看着盆裏的面條越來越少了,他和栾澄的距離也越來越近了。面條在二人的嘴巴之間只剩下了不到二十厘米。顧傾淮看着栾澄的眼睛,栾澄也回看他。兩人的目光膠着在了一起,像是移不開了一樣。
吃面條的速度約好了似的變慢了,但誰都沒有停,直到那一根白色的“紐帶”消失在兩個人的親吻裏……
伸着脖子按着桌,這一對吻得就像長頸鹿。後來顧傾淮實在受不了脖子酸,起來直接一拉一甩,把栾澄甩到了牆上。
顧傾淮的目光一措不措地看着栾澄,就像要把他刻在靈魂深處一樣。
栾澄粗喘着,說了句:“生日快樂,男朋友。”
顧傾淮低下頭,重重地咬在了栾澄的肩膀上。他的灰色眸子大多數時候是沉靜無波的,但是這一刻卻帶着想要掠奪和撕咬的野性。
“靠!饞肉了你!”栾澄疼得直龇牙!
“嗯,饞你的肉。”顧傾淮将頭埋在栾澄的肩頸處輕輕磨,“謝謝。”
“客氣了不是。”栾澄拍拍顧傾淮的背,“還沒吃完呢,再多吃點兒吧。我還有事情沒做完。”
“什麽事?”顧傾淮倒了些醬油過來,開始剝蛋殼,但栾澄卻沒告訴他要做什麽。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了,因為栾澄搬了把椅子坐在不遠處,拿過送給他的那本繪圖本,開始畫起來。
“只要我還活着,以後的每一年我都親自給你畫一張,一直畫到這本繪圖本畫滿了為止。這一本一共是八十頁。”栾澄把繪圖本遞給顧傾淮,而那上面,顧傾淮認真地剝着雞蛋殼。
“其實……”顧傾淮清了清嗓子說,“你把我給你記的筆記當寶貝,我一面高興,一面又覺得你挺傻的。不過現在我好像有點兒理解了。”顧傾淮小心地合上封頁,“栾澄,有句話我一直想對你說。”
“什麽?”栾澄的心登時提起來了。這時候,按照套路發展那必須是“我喜歡你!”或者是“我愛你!”啊!
然而……
顧傾淮看了看牆上的挂鐘:“我們好像要遲到了,今天我起的晚。”
栾澄想都不想地一腳踹在顧傾淮的椅子上:“靠!”
不就是他做一根面條用了N長的時間麽!那他也沒辦法啊!他也很絕望啊!
韓誠東默默地告訴顧傾淮:“是我壓的床。”
顧傾淮笑笑,看着氣哼哼收拾書包的栾澄:“我知道。”
栾澄心說你知道個屁啊知道!
走的時候他都沒理顧傾淮,一個人先走了。
奇怪的是顧傾淮也沒急着去追。但是沒多久之後,栾澄就收到了顧傾淮發來的微信。
栾澄怕是什麽不方便外人聽的消息,就給轉換成了文字。然後就見屏幕上頭顯示着:雖然你不是我認識的時間最久,相處最久的人,但我可以肯定,你是我最喜歡的人。謝謝你,我親愛的同桌。這個生日,無比快樂/心
栾澄低着頭,看着文字傻樂,結果“duang”的一下撞人身上了。擡頭一看,吓一跳:“對不起警察叔叔,我剛才走路沒留神。”
警察叔叔面色凝重地說:“沒事,你是這的學生?”
栾澄:“是啊。”
警察點點頭,沒再問,而栾澄卻看到有人擡着擔架從教學樓裏頭出來了,擔架上蓋着白布,那白布蒙過了頭,布下明顯躺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