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安年打卡進門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淩晨三點。拎了兩大包雜物,鼓鼓囊囊地側身通過閘門。

“诶!這是要幹嘛?”上次換券未遂後,謝褚給這幫藥劑師的友善程度排了個名次,安年算裏頭人不錯的,進進出出,兩個人偶爾會多聊幾句。

“部門聚餐,去買了點東西。四點鐘開始,你來不來?”

“這時候聚餐?你們頭可真有意思。明天不上班?”

“诶,明天開始不上班了。通知馬上就下了,等等你就知道了。”

謝褚把胳膊杵在窗戶上,腳尖一踮一踮的,被說的有點心癢。他喜歡熱鬧,喜歡往人堆裏湊,當初李淮就是在人堆裏撿着的他。可撿着他,就不許他再往熱鬧裏去了。

又鬧又雜,惹了一身莫名其妙的味兒。李淮說。

“來不來?”安年放下東西歇腳,甩着手又問了一遍。

謝褚擡着下巴往幾包塑料袋裏看,有不少的瓶瓶罐罐,抿了下嘴,躊躇道:“你知道的嘛,我對象…”

“不讓你喝酒?”

“嗯。”

“那剛好,買的這點酒不夠他們喝的呢,你別搶不就行了?”

“沒多少?”問的時候謝褚就忍不住在咽唾沫了。

“沒多少。”安年歇夠了,溫和地笑。

“那你盯着我點?”

“沒問題。”

第二天在值班室醒來的時候謝褚徹底懵了。手機裏有正式的休假通知,地上還有黏糊糊的幾個套。他腿根是麻的,不用摸也知道昨晚上自己是叫人幹了。

非法入侵。

合法對象不知道什麽時候獲知他繼續加班的假消息。

他出軌了,李淮還給他發短信讓他抓緊機會“眯一眯”,家裏給他炖了湯。

他“哇”地一聲從小床板上彈起來,腳跟落地兩腿生疼,一個不穩直接跪在了地上。疼痛時時提醒着他:該!

那人已經走了,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究竟是誰。是強迫的還是他自願的。喝斷片了,腦子一扯一扯地疼,他在地上跪了一會,火急火燎地處理好現場。臨走的時候去衛生間把一切可疑痕跡都收拾幹淨,打眼一看鏡子,只見自己面色慘白,雙眼赤紅,說不清楚是工作辛苦熬脫了相,還是酒後亂性搞得身子虛。

搓了一把臉,手掌垂在洗手池上,懊悔地長嘆一聲。

從前是李淮撿了他,李淮是個好人,可真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像李淮那麽好。

七八個套…到底是有幾個人?

他痛苦地捂住臉。

這幫王八蛋!

他在公司大門口的臺階上盤腿坐了一會。公司放假,街上也沒什麽人,他就這麽寂寥凄清地幹坐着,不敢回家。李淮打了兩個電話他都沒接,耷拉着眉毛吹風,不知道謊話要怎麽編。

熬到李淮來接他了。風衣夾克的一個高挑人,從最底下的臺階一階一階地踏上來,怪好看的。

“李淮…”人走近了他才底氣不足地開口。

“怎麽了?”李淮牽住他的手,把他拉起來,又摸了摸他的腦門:“臉色這麽差,生病了?”

“我…”

“還是被罵了?”

哼了半聲沒哼出來,他實在不知道怎麽開這個口。他不僅喝了酒,喝到醉了還犯了錯。李淮得多生氣啊?一生氣,還會像現在這麽愛他嗎?

他和李淮差太多了,就是努力三輩子也追不上那種差距。他的指頭被李淮捏着,心裏一顫,李淮要是一旦選擇丢開他,他得鼓起多大勇氣才敢重新把這只手牽起來?而且…能不能牽…選擇權在他嗎?

這次和單純的喝醉不一樣,李淮認識他的時候,他就喝酒,這種毛病,他是知道的。但…但這次…

事到臨頭,他是真的害怕。在心裏默默痛下決心,一定得戒酒了。

“嗯…今天開始放假…老頭找不到別人罵,又拿我撒氣…”

李淮把他的腦袋又揉又搓,弄得亂糟糟的,因為他現在太像一只倒黴的小狗,被無辜地踩了尾巴。

“好,那我們現在來獎勵辛勤工作,又控制情緒,沒有選擇一醉解千愁的小謝同志…”

“什麽?”謝褚小心發問。

“異陸風雲重制版豪華禮包。”

李淮掏出來一個U盤,話音剛落就被謝褚搶了過去。憂慮像個肥皂泡,被眼前的歡樂一戳就破,“怎麽弄到的!不是說游戲公司都倒閉了,是盜版嗎?”

“朋友給的。是內測版,清算的時候給員工的紀念,已經沒人維護了,當單機玩吧。”

謝褚想跳,又想起來自己腿還發軟,憋在一個起跳的姿勢上傻樂。

“走吧。回家。”

李淮下了一格臺階,反揚雙臂,示意他趴上來,及時地緩解了他的尴尬。

謝褚摟着他的脖子,心裏五味雜陳。

走下了臺階,他把手收緊,貼着李淮的耳朵,鄭重表白:“李淮,我好愛你呀。”

李淮笑,不答話。

“我好愛你的。”

“小混蛋。”重複了好幾次以後,李淮才下了個結論,偏頭撞他。

李淮知道他一定說謊了,以為最多不過是他的領導罵的對,值班的時候偷懶了或者犯了什麽小錯。可他今天真的很乖,讓李淮不想探問真相,只想哄他高興起來。

大多數的誤會,如果能夠及時澄清,應得的諒解,也能夠及時到來。

這是謝褚犯的第二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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