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郁之聞把袖子挽到胳膊肘,在接待室換了七八個坐姿,才等來了李淮。

兩人見面總透露着過分自然的和氣。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而室內卻風雨不聞。

“久等了之聞。”李淮解了一粒西裝扣,笑容和煦地坐下。和家裏那個離了婚就像丢了魂的家夥完全不能比。

“咳,不久。”

短暫的沉默超出了合理的範圍,郁之聞咳嗽一聲,把目光從窗子外頭的雨幕中拉回來。

“我來……就是問問,你和小牙,我是說謝褚,還有複婚的可能嗎?”

李淮的左眼不自在地抖了一次,幅度較小,不易察覺,被他很快遮掩過去。

“他托你來問?”

“啊……嗯,他這陣子挺難受的。”

“大概沒有。”李淮回答的同時搖頭,言與行是同步且一致的。這是他的職業習慣,在極端的時間內說服他人,使自己的論點可信。

“哦,這樣……”郁之聞捏了捏拳頭,起身想走,礙于自己是在李淮工作時間過來打擾,又拉拉雜雜的想起了一些問題裝模作樣地繼續咨詢。

李淮耐心地一一解答。沒有一個字關于謝褚,但雙方都清楚,這場表演,謝褚才是主角。

主角把自己困在另一個舞臺上快要發黴長毛。

郁之聞回家的時候,他已經自己折騰地睡着了。臉很紅,并不發燒,也沒再流眼淚。

郁之聞把人搬起來坐着,拍拍他的兩頰。

“小牙,別睡了。今天跟我出去走走。”

謝褚四肢虛浮,完全無力,全仗着郁之聞抱娃娃似的支着他。

“郁哥,我走不動。”一說話,睡意就散了,全身的毛孔張開,吸收着空氣中令他無所适從的生冷,“我,嘔——我還想吐……咳咳咳……”

然而最終只是無望地幹嘔。

“李淮跟你來真的,你再怎麽糟踐自己,他也不看了。”

幹嘔結束癱在沙發上喘粗氣,謝褚不知道自己聽見的消息是不是真的。一切都似真似幻,忽遠忽近。

“你去找他了?”

“去了。”

“他……”

“他說不會複婚。”

謝褚壓在沙發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臉轉向另一邊,指望有什麽東西能用來遮擋他的視線。

“小牙,謝小牙?”郁之聞見他把自己悶在沙發靠背裏,怕他喘不過氣,揪着他的頭發把人硬掰起來。

謝褚立即用手去揉搓眼皮,力道之大,仿佛要把眼珠子一起摳下。

直到郁之聞捏着他的麻筋,他才把力氣松了。

頓着嗓子又想吼又想咳,他說不上自己是怎麽了,越是拼命呼吸,越是使不上勁兒。

“小牙,張嘴!張嘴吸氣!”

郁之聞拍他的臉,他疼了,卻不聽話,不知道怎麽聽,忘了人是怎麽呼吸。

然後郁之聞來吻他,硬生生給他渡了一口。喉口緊閉,也被郁之聞一圈一圈地舔開,舔得軟了,他終于覆在郁之聞的胸膛上回過神來。

兩人的胸腔起伏,使用了相同的呼吸節奏,謝褚覺得自己好像死過去,又好像活回來。郁之聞把他松開的時候,他流不出來的淚漚在眼眶裏,也已經幹了。

稍微冷靜下來,他才注意到郁之聞一身的水氣。從外頭帶回來的。

“下雨了?”他的大腦緩慢運轉,愣了半晌,輕聲發問。嗓子喝倒了,又澀又幹。

郁之聞先是移開了手,吻了太久,他的拇指在謝褚臉上印出了兩道印子。繼而才是挪開身,立即和謝褚拉開一段距離。

“下了,很久了……”

“你能不能……”謝褚把頭低下去,露出一截後頸,疲倦又絕望的瓷白在昏暗的光線中有些紮眼。

郁之聞又退開一點,像是随時準備逃跑。

如果謝褚說出什麽質疑的話,他會立即奪門而逃。

“你能不能再親親我?”

雨聲在某刻異常地傾入房中,郁之聞不能确信這是否是一種幻覺。他湊近謝褚病倦的臉,謝褚準确無誤地銜住他的唇。

清醒的謝褚也會吻他。

這好像還是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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