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四條命 願望美好
兩周後，汪路延和苗俊各自帶着雪球兒和老黑在他的新店見了面。
苗俊這回特意讓老黑帶了個黑色口罩，一部分想法是避免給人認出來，造成擁堵混亂，一部分卻也是希望引起些別人的注意，讓人懷疑讨論究竟是不是大明星苗帥來了這間小咖啡屋。
“裝修得好像沒什麽特色啊……”苗俊進了店悄悄環顧一周，低聲向老黑吐槽道。
“是嗎？”老黑也左右看看，“還行呀，挺好看的。”
“好看是好看-——”話未說完，苗俊已見到汪路延站在樓梯上朝他們打招呼了，連忙揮了揮手，拉着老黑走了過去。
“這間什麽時候開的呀？”一邊上着樓梯，苗俊一邊問道。
“剛開，半個多月吧。”汪路延答道。
“哦……”苗俊點了點頭，“這麽一說，似乎還能聞到裝修的味道。”
三人進了包間，雪球兒正靠着窗戶望向外頭，懶洋洋地曬着太陽，夕陽的金色光芒灑在臉上，看上去就像一副色彩濃烈的油畫。
雪球兒扭過頭看看苗俊和老黑，勾了勾嘴角，“喲，大明星來啦。”
老黑聽了，“嘿嘿”笑了兩聲，幾人落座，汪路延将菜單推到苗俊面前，說：“看看，喝點吃點什麽。”
“不用了，”苗俊笑着答道，“看着來吧，也不為蹭你的吃喝。”
汪路延笑笑，說了聲“成”，按了按桌上的鈴，很快便有服務員敲門進來，汪路延簡單地點了些咖啡和甜點，服務員便帶上門又去了。
苗俊靜靜地聽着汪路延點餐，目光便下意識地落在他的臉上，發覺一段時間沒見，他面容好像憔悴了許多，盡管表面自然如常，眼角卻有些難掩的疲倦，精神也有點萎靡。
“開了分店很累吧，”苗俊試探着問道，“看你好像有點沒精神啊。”
“啊……是嘛……”汪路延笑容有一絲尴尬，扭頭迎上了雪球兒的目光。
自打經了英瑞垚一事之後，汪路延自己都感覺得到身體有些不對付，可具體哪不對付又說不上來，若用個精準些的形容來說，該是“傷了元氣”。
或許是雪球兒的道行工夫不到家，這些日子每天夜裏一阖上眼，汪路延眼前就全是金天元所見所聞，與李颉的初遇、雪堆裏撿着的雪球兒、倉皇奔赴的刑場，每每從噩夢中驚醒，随之而來的都是一陣陣的頭疼和惡心。
偶爾有幾回被雪球兒發覺，他都及時祭出金丹來給他醫治，這術法倒也算立竿見影，可卻有些治标不治本。
因此汪路延天天晚上睡不安穩，白日裏又偶爾還是頭疼，難免精神會有些倦怠。
雪球兒看着汪路延的眼睛，心裏也有些擔憂。
他睡在汪路延身側，一貫又是敏感通透的，自然知道汪路延近日睡得都不安穩。
那日英瑞垚雖擒了他，到底也未曾出手中傷，汪路延不過是驚吓過度，回家之後緩過勁來也就蘇醒了，可是此後總是多夢，又時常頭疼，卻令雪球兒心裏也有些打鼓。
他怕是些什麽別的緣故，卻也不敢多想，回回見他頭疼發作，都急急地先拿金丹鎮痛，而這痛一止，汪路延便像沒事人一樣，除了看上去乏累些，倒也沒什麽不好的樣子。
“嗯……最近是睡得不太好。”汪路延沖雪球兒點點頭，又轉頭看向苗俊，“有時候還頭疼，可能是有點累着了。”
苗俊聽了這話卻是一怔，“頭疼？你還在頭疼？我怎麽感覺這快一年了，你老是在頭疼？”
“是哎，”老黑連忙附和，“我也老聽你說頭疼，上回咱們過年聚會你還吐了。”
“那次是喝多了，不一樣，”苗俊輕輕拍了拍老黑解釋道，轉回頭卻又說，“不過你一直頭疼這個确實有點不對，你是不是應該去醫院看看啊？”
“不用~”汪路延輕松地笑笑，“有雪球兒呢，我還用上醫院？我就從來不知道醫院門兒朝哪兒開！上回是喝多了，再上回你見我不也是剛宿醉嘛！──說到底我應該少喝酒才是真的。”
正說着，服務員已斷了餐點進來，老黑一見蛋糕立刻食指大動，苗俊連忙打了他的手一下，低聲道：“又沒錄節目，還敢吃蛋糕了你？一塊兒蛋糕十公裏！”
老黑揉着手背委屈道：“十公裏我也不是不能跑，我吃兩塊兒跑二十公裏成嗎？”
“偶爾吃一頓也沒事兒，”汪路延笑道，“老黑身材那麽好，不差這一塊兒蛋糕的。”
老黑聽了，祈求地朝苗俊眨巴眨巴眼，苗俊從來抵擋不了這副模樣，只得無奈道：“反正你自己心裏有點兒數吧，我也管不了你。”
老黑一聽，“嘿嘿”一笑，叉起一塊送進嘴裏，一邊嚼着一邊含混地說：“我就吃一塊，晚上回去跑十公裏。”
苗俊苦笑着搖了搖頭，汪路延也笑着切了一塊兒送到了雪球兒的嘴邊，雪球兒下意識地張口去接，老黑一見，立馬不甘示弱地也給苗俊喂了一塊兒，只是手有些笨，蹭了苗俊一嘴。
幾人如此笑鬧一陣，剛剛的話題便被掀過了，雪球兒心裏卻仍隐隐地不安。
他想着苗俊說的話，悄悄觀察着汪路延，愈發有些擔心。
此前在他的看顧之下，汪路延從來不會有健康之虞，可從封印記憶之後，他也開始心中沒了底。
當初不管不顧地将前世記憶封印，口中說着有他看着，折損不了多少陽壽，可說到底，他也不知這所謂折損究竟是幾日、幾年、還是幾十年。
尤其最近汪路延頻頻頭疼，總讓他有些隐憂，他拿金丹給他醫治，所做也不過是鎮痛，他又沒有修過醫術，不懂看病，如果真的生出了什麽大病……
“你之前說要跟我談生意，是什麽意思？”汪路延沒有注意到雪球兒的沉默，一邊吃着點心一邊向苗俊問道，“是要老黑給我們代言嗎？我可請不起呀！”
苗俊輕輕一笑：“不是不是，不是跟你要錢，是想給你送錢，看你要不要了。”
“哦？”汪路延放下叉子，“幾個意思？”
苗俊挑了挑眉，“以老黑的名義，投資你的咖啡屋，幹不幹？”
“投資？”汪路延對苗俊這個想法頗有些意外，雪球兒也迅速地被吸引了注意力，擡頭看向苗俊。
“是啊，出道之後攢了點錢，就想拿來投資，我之前考慮了幾個做餐飲的，但是老黑說──”苗俊說着轉頭看看老黑笑了笑，“說你要投資，幹嘛不投資路延呢？我一想對啊！何必找外人呢，到時候又不放心這那的，還不如投你啊。”
“哦……”汪路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好像聽說過明星有搞投資的……”
雪球兒看了看還在沒心沒肺吃點心的老黑，忍不住吐槽道：“當初跟你說要努力賺錢、獨立、追苗俊，這追到手了，就開始給人家當包養金絲雀了？”
老黑聽了，絲毫沒覺得是在調笑他，反而樂呵呵地答道：“對對對，我是我哥的金絲雀。”
苗俊則笑了笑，說：“主要是老黑，你說他不會唱歌，演戲也就是那麽回事，為長遠打算，将來當不了藝人了，我也不能跟他一塊兒失業不是？提前預備出來，過個十年二十年的，這事還能接着做下去。”
汪路延聽言點了點頭，附和道：“說的對啊，我其實也是，光想着開咖啡屋自己喜歡了，也沒想着将來怎麽辦，這也确實不是能幹一輩子的行當。”
苗俊笑道：“你現在還可以抓緊開分店擴大規模，将來往上市的路上走啊，到時候創業成功了，一起再做投資嘛！将來咱們就會成為四個老年富有的同性戀，老無所依，只能包養各種小白臉陪我們打麻将給咱們嗑瓜子哈哈哈。”
汪路延聽了不由也跟着笑了起來，老黑雖沒太懂笑點，但看着苗俊笑便也開心地樂了，唯獨雪球兒在一旁沉默着，神色有些複雜。
“行啊，你要願意跟我一塊兒我當然歡迎，誰還能嫌錢多呀？往後也算……同事了？”汪路延道。
“啥同事！”苗俊撇嘴笑道，“我又不會參與你經營，只是出錢跟你當股東，聘你當總經理，到時候我可是你老板！”
“媽呀，啧啧啧，”汪路延給誇張地雪球兒遞了個眼神，“你瞧瞧，當初左一個高富帥右一個高富帥地捧我，現在要當我老板了！”
“逆襲啊！這就是逆襲啊有沒有！”苗俊越說越興奮，老黑則連忙拍了拍桌子，“因為我才逆襲的，我給你那個……那個那個……”一邊說着一邊抓耳撓腮想了許久，“第一桶金！對！是我給你的第一桶金！”
“是是是，你最棒了昂。”苗俊說着伸手撫了撫老黑的脖子。
汪路延笑着看看他倆，忽然福至心靈，說：“哎？那這樣的話，老黑是不是免費給代個言啊？”
苗俊卻擺了擺手，“這個我答應不了你，老黑的商業形象都是公司買斷的，他可以經常來咱們的店，但是不能自作主張就做什麽正式的代言，搞不好會和其他代言沖突，要違約的。”
“哦……”汪路延點點頭，“那用他投資這個事來宣傳宣傳總是可以的吧？”
“這是當然了，”苗俊笑道，“投資那是我們自己的事，我們樂意怎麽花錢，公司還是不好插手的。”
“行行行，”汪路延笑了笑，“那我回頭把財報什麽的給你看看？”
“你財報是自己做的嗎？”苗俊問道。
“當然不是了。”汪路延笑道，“我哪搞得定那個，都是外包的。”
“哦……”苗俊點點頭，“一般納稅人還是小規模？”
“小規模。”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就這麽聊起了生意上的事，老黑一邊傻笑地看着苗俊，一邊專心致志地吃着面前的點心，眼睛不經意地一瞥，卻看到對面的雪球兒正看着自己，眼神還有些難以言說的哀戚。
“怎麽了？”老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又擡眼問，“你在看什麽？”
雪球兒張了張口，卻又緩緩将嘴閉上，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搖了搖頭，扭臉看看正聊得熱火朝天的汪路延和苗俊，又轉頭看看笑容天真無邪的老黑，終于忍不住嘆了口氣，展眼看向正一點點消失的夕陽，心中無限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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