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結合熱
深夜——
城市裏、月光下、小巷中,言裕栖(qī)随意的拎着酒瓶,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朝着前方,漫無目的的走着。
今天是周六,明天是周末,不用工作,所以,他久違地喝了個盡興。
言裕栖昂起腦袋,高擡起拎着的酒瓶,将瓶內僅剩的幾滴酒悉數倒入口中後,他皺了皺眉,倒了倒酒瓶,确定酒瓶內滴酒不剩後,這才停下了腳步,自然的垂下了拿着酒瓶的手,茫然的朝四周望了望。
“垃圾桶,垃圾桶。”言裕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本能地尋找目标。
入眼的是一條陌生的小巷。
一陣涼風吹過,言裕栖的神志清明了一些,他睜了睜微醺的雙眸,停下了步子,站在原地,望着正前方,蹙了蹙眉:“這是哪兒?”
握着酒瓶的手敲了敲因為醉意有些發懵的腦袋,又下意識地伸出另一只手捂住嘴巴打了個哈欠後,言裕栖垂下了雙臂,擡起因為困意有些-氵-顯-潤的眼眶,掃了一圈空無一人的小巷,低喃了一聲:“好困,回家吧。”說話間,他擡起步子,徑直朝着小巷盡頭的燈光處走去。
然而,他還沒走出幾步,幾滴液體就這麽從上空滴在了他的發梢上。
“下雨了嗎?”言裕栖心道,正想擡頭望一眼天空,只聽一聲突如其來的「咚響,一個龐然大物自上空直直落在了他正前方不遠處的地面上。
鼻尖嗅到的濃烈血腥味讓言裕栖不适的蹙了蹙眉,他努力的睜開微醺的雙眸,視線逐漸對焦後,言裕栖看清了不遠處的不明物體。
下一刻,他的酒直接醒了一半:“異形種?城市裏為什麽會有異形種?!”
言裕栖收斂了心神,眸光警惕的盯着遠處倒在血泊裏被攔腰一分為二的異形種,思緒開始快速運轉了起來。
說起來,今早他好像是看到了讓星際民衆晚間不要在人員稀少的地方逗留的新聞。
看來,上面是知道最近城內不太平,所以才會讓大家注意出行安全。
只是,這個異形種到底是怎麽進入城內的?
從它的能量波動來看,應該是S級,可是,僅憑S級,并不能躲過城市上方的巨型防禦網,來到城市內部。
就在言裕栖思索間,伴随着異樣的水流聲,遠處被劈成兩半的異形種,竟然開始從上半身的被劈部位,緩緩分化出一個小一號的同等模樣的異形種。
言裕栖見此,眯了眯眼睛:“這是……再生!”
這兩天他是有從同事的口中了解到,最近出現了一種外表和實力和普通異形種無異,卻意外擁有再生能力的異形種——因為光靠外表和能量波動無法判斷出它們是否能再生,為此,哨兵在處理它們時,工作量比以前增加了一倍。
聽說,這種擁有再生能力的異形種一旦脫離本體再生,就必須依托大量鮮血的滋養才能恢複原樣,否則,不久後就會因為血液不足枯竭而亡。
眼下周遭只有他一個人,一旦它再生完成,他必然會成為它的攻擊目标。
“真是流年不利,早知道今天就不出來喝酒了!”言裕栖在心底無奈的嘆了口氣。
話雖如此,他卻一點兒都不擔心自己的安危——既然這異形種剛被一劍砍落在這裏,那就說明,那個追捕它的哨兵,定然就在不遠處。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到現在都沒有出現,但是,他相信,關鍵時刻,他一定會出現。
既然沒有生命危險,那他就等等再離開。
畢竟,眼下前路被堵,後面無路,他想要離開,只能從上面走,而從上面走,也就意味着需要精神力,平常上班已經夠累了,他并不想在休息的時候浪費額外的體力。
随着時間的推移,異形種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二的再生,可是,那個本該捕殺它的哨兵卻始終沒有出現。
言裕栖:“……”難道,他失算了?
言裕栖不甘心的一邊感應周遭的能量波動,一邊又掃了一圈四周。
然而,周邊除了異形種的能量波動外,并無其他強烈的能量波動。
入眼之處,前路被異形種的巨大屍體完完全全擋住了視線,後面又是烏漆嘛黑的,根本看不到有沒有人。
“該不會,那個追蹤的哨兵實際上是個草包?連這異形種能再生都不知道?”言裕栖心下吐槽的同時,異形種已經順利從本體脫離,完成了再生。
言裕栖看着那個站在他不遠處貪婪地盯着他流口水的黑色獨眼異形種,額間劃過兩道黑線。
“我去!好惡心!”
就在言裕栖皺着眉頭在心裏吐槽時,異形種突然伸長手臂、五指大開,徑直朝着言裕栖所在的位置抓來。
“這東西,竟然有橡皮人的功能。”心下吐槽的同時,言裕栖一個躍身,躲開了異形種的攻擊。
緊接着,言裕栖剛剛所在的位置,塵土飛揚,石磚硬生生地被砸得凹了進去。
言裕栖瞥了一眼凹陷處:“一個剛再生的分體竟然有這麽大的能量。”
“看來,想要徹底消滅它,要費點兒力氣。”言裕栖斂了斂眸光,心裏有了決定。
只見他一個側身又一次躲開異形種的攻擊後,快速擡手将手中的酒瓶扔向了它,然後借着着力點,右腳在小巷左側的牆壁上輕輕一點,幾個飛身向上,朝着高樓最頂層飛速躍去。
他今天出來的随意,沒帶-槍-支,不方便戰鬥。
再者,他只是個普通向導,這種打打殺殺的事情,完全不在他的工作範疇內。
他要是出手,就是越俎代庖——搶了人家哨兵的飯碗。
大家找份工作都不容易,必須互相體諒,所以——他選擇離開。
言裕栖借着着力點一路飛身向上,眼見着就要到達樓層最高處,一道人影倏地飛身向下和他擦身而過。
言裕栖心下一驚:好快的速度!
還不待言裕栖将心底的驚嘆收回,身後突然亮起一道白光。
強烈的殺意讓言裕栖警惕的回眸,只見一道狀似白澤的巨型白色光幕自半空中準确無誤地落在了正伸長了手臂試圖攻擊他的異形種身上,将它悉數吞沒。
只聽幾聲「呲響,白光消散,異形種也随之消失不見——連灰都沒剩下!
言裕栖眸中劃過一抹訝異,随後轉身向下重新躍回了小巷。
如果不是空氣裏殘留的血腥味,以及石板路上清晰可見的凹陷處,言裕栖怕是會以為,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覺。
雙腳沾到小巷的石板路後,言裕栖擡眸望向了站在他身前不遠處的人影。
月光下,背對着他的男人,身材高大修長,一頭銀色短發在漆黑的夜色裏尤為顯眼,他身着黑色貴族軍裝,腳踩黑色長皮靴,左邊腰側懸着一把貴氣的銀色劍鞘,握着銀色長劍的右手上白色手套一塵不染。
“路逾矠(zé)。”仔細打量過眼前的人後,言裕栖腦中跳出了這三個字。
這個世界,分為兩種人:一種是普通人,另一種就是一些擁有特殊能力的人,其中,後者又分兩類人:哨兵和向導。
雖然不同的哨兵擁有不同的特殊能力和戰鬥力,但是,只要他們使用能力,就會産生黑暗能量——當黑暗能量累積到一定程度時,哨兵就會暴走。
而向導,就是替他們疏導、淨化負面能量、防止他們暴走的存在。
哨兵和向導,按照能力劃分,由高到低分別為7個等級:SSS級到D級。
現存的向導人數比哨兵少很多,并且,目前在星際哨向管理局登記過的最高等級哨兵為SSS級,而向導卻只有SS級。
他本人——言裕栖,就是星際現存向導中最普通的B級向導。
而此刻背對着他站着人,則是星際僅有的3名SSS級哨兵中最年輕也是最強的一位——路逾矠。
要說他是如何僅僅通過背影就認出了他,這得歸功于路逾矠剛剛展現的能力以及他那頭銀色的短發。
凡是聽說過路逾矠的人都知道,他的精神體是白澤,而當他使用精神力的時候,他的頭發就會從原本的黑色變為銀色。
當然,以上這些,言裕栖都是聽星際哨向管理局的同事八卦時說的,他本人并沒有刻意去了解,更對這些沒有絲毫興趣。
眼下,他只想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早點回家。
至于道謝嘛,聽說路逾矠這個人性格冷漠,十分不好相處,相信比起他的道謝,他更願意看到他安靜地離開。
這般想着,言裕栖便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在他準備擡起步子朝前走時,本該背對着他的路逾矠突然轉過身,面向了他。
四目相對之下,言裕栖看到了一雙攝人心魄的血紅色眼睛。
言裕栖的心騰地漏跳了一拍:血紅色的眼睛!這家夥,怕是要暴走了!
就在言裕栖腦中漸漸響起警報聲時,面向他的路逾矠突然擡起手中的銀色長劍。
言裕栖見此,心頓時提了起來,面上也越發地嚴肅了起來。
想象中的拔劍相向并沒有出現,路逾矠只是淩空甩了下根本不存在污漬的劍刃,而後便将長劍收回了劍鞘。
眼見着路逾矠舉劍不是要殺他,言裕栖提着的心放了下來:看來,這家夥還有理智。
眼睛都成血紅色了,竟然還有理智,不愧是星際最強哨兵,這精神掌控力,确實非常人能比。
只是,異形種不是被解決了嗎?為什麽他還不離開?
算了,這都不關他的事,他還是快點離開這裏為好!
思及此,言裕栖沒有出聲,而是旁若無人地擡起步子,繞開路逾矠所在的位置,朝着前方走去,就在他和路逾矠擦身而過之際,一直懶洋洋的趴在他肩膀睡覺的精神體——那只就連剛剛異形種的連續攻擊都沒能讓它動一動的小白貓,竟然罕見的動了動它的前爪。
精神體反常的舉動,讓言裕栖心底産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不過,他并沒有因此停下步子。
言裕栖又朝前走了幾步,腳邊突然碰到了一個圓滾滾的東西。
言裕栖當即低下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酒瓶。
這不是他剛剛朝着異形種扔過去的酒瓶嗎?竟然還完好無損!
這裏黑燈瞎火的,萬一有人不小心踩到了,非得摔了不可。
想到這裏,言裕栖停下了腳步,就在他彎下腰準備将酒瓶撿起來時,周遭的景象突然開始變換——原本觸手可及的酒瓶不見了,小巷沒了,四周也不再黑暗,而是高樓聳立,一片光明。
言裕栖蹙了蹙眉。
周圍的能量波動在告訴他,他已經進入了別人的精神領域。
只是,這精神領域來得太過突然,沒有絲毫預兆。
就在言裕栖皺着眉頭思考間,周圍的空間再次變換、扭曲。
高樓倒塌,瓦礫橫飛,半空之中騰地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色空間漩渦。
又聽一聲震天的怒吼聲,一只雙眼通紅的巨型白澤踏着令領域動蕩的步伐,從空間漩渦裏走了出來,踩在了高樓瓦礫堆積的廢墟之上。
言裕栖緩緩站起了身,神情肅穆地盯着就在他不遠處的白澤,腦中思緒萬千。
這是路逾矠的精神體。
看來,他進到了路逾矠的精神領域。
只是他不明白,路逾矠為什麽會突然展開精神領域?
并且,他又是怎麽被卷入他的精神領域的?
眼前的白澤也不知是沒有察覺到言裕栖的存在,還是對他不屑一顧,總之,它并沒有攻擊言裕栖,只是發狂地動用能量攪動着天地。
天上電閃雷鳴,四周狂風大作,空間因為它的狂怒扭曲,周遭的瓦礫因為他暴走的能量瞬間化為泡影。
似是察覺到了周圍的異動,言裕栖的精神體也就是那只一直懶洋洋的趴在他肩膀上睡覺的-通-體-雪白的小白貓罕見的睜開了眼睛,露出了一雙藍寶石一般明亮的眼睛。
只見它先是不耐煩地「喵了一聲,然後,「唰的一下從言裕栖肩膀上站起身,一躍而下,落在了言裕栖身前的地面上。
緊接着,它高昂起白色的小腦袋氣勢十足地沖着不遠處的白澤怒吼——這一次,是與它小小的身體不符合的虎嘯聲。
耳邊傳來的虎嘯聲,讓言裕栖的神色凝重了起來。
自從他覺醒為向導,意識到它的存在後,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它情緒這麽激動。
體型巨大的白澤和體型嬌小的貓咪在身形上有巨大的差異,然而,它倆的怒吼聲,卻同樣震耳欲聾,不分勝負。
耳邊是一聲高過一聲的怒吼,也不知是不是叫-喚累了,白澤突然停止了怒吼,朝着小白貓直直撲了過來。
言裕栖見此,心下一驚,大聲道:“快跑!”
然而,小白貓不僅沒有跑,反而同樣縱身朝着白澤撲了過去。
言裕栖見此,下意識的就想過去抓住它。
然而,他終究晚了一步,白澤和白貓還是撞上了。
與此同時,一個人從白澤的背上滑落。
言裕栖本能的伸手去接。
就這樣,那個人穩穩當當的落在了言裕栖的懷裏。
“好重!”言裕栖心道,然後下意識的低下頭望向了不知怎麽就被他抱在懷裏的人。
懷裏的人一頭銀發,緊閉着雙眸,卻難掩貴氣,棱角分明,俊美異常:“這不是路逾矠嘛。”
“這家夥看上去高高瘦瘦的,沒想到,還挺有分量。”将路逾矠放在地上後,言裕栖趕忙擔憂的望向自家的小白貓。
入眼的場面,非但不血腥,反而和諧到令他無語——只見白澤一反剛剛暴躁的模樣,親昵的-蹭-着小白貓。小白貓雖然一臉高傲的昂着小腦袋,但是對于白澤的親昵,卻沒有排斥,就這麽任由它-蹭-着。
這場景,妥妥的歲月靜好。
言裕栖:“……”雖然誰都沒受傷是好事,但是,看着這場面,他為什麽會覺得這麽別扭?
不想再勉強自己的眼睛,言裕栖重新将視線落在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路逾矠身上。
下一刻,言裕栖的眉頭再次蹙了起來。
原以為白澤已經安定下來,路逾矠的情況應該會好很多。
沒想到,一切只是他多想了。
眼下,路逾矠周身仍舊被黑暗能量籠罩,瀕臨暴走。
若不能及時淨化,他輕則覺醒成黑暗哨兵,重則暴走身亡。
言裕栖打量着雙唇緊抿,眉頭緊蹙的路逾矠。
“這麽帥的人,就這麽死了,确實有點可惜。”
“看在你好歹也算救過我的份兒上,我就勉強加個班!”
不過,他從來沒有給SSS級哨兵淨化過,也不知道他和路逾矠的匹配率是否達到了最低的疏導要求。
抱着試一試的心态,言裕栖蹲下了身子,伸出右手握住了路逾矠的左手。
兩人雙手交握的瞬間,言裕栖體內的向導素竟如入無人之地般闖入了路逾矠的身體。
前所未有的暢通感,讓言裕栖不由得訝異了起來。
随着自身的向導素被路逾矠的能量包裹吸收,言裕栖的額間緩緩出現了一層薄汗,腦袋有些發暈,心跳開始加速,雙頰逐漸泛紅,呼吸也有些急促了起來。
23年來,他雖然從未體會過這種異樣的感覺,但是,這并不代表,他對此一無所知。
雖然心底不願意承認,但是,此刻身體上的所有反應,無一不在告訴他,他迎來了人生中第一次結合熱。
必須趕快停止疏導!
言裕栖努力保持理智,想要松開路逾矠的手。
就在這時,路逾矠的左手竟然反握住了他的右手。
緊接着,本該處于昏迷狀态的路逾矠倏地睜開了眼睛。
兩廂對望之下,言裕栖微微一愣。
路逾矠的眼睛,一如先前那般紅——竟是仍舊處于瀕臨暴走的狀态。
還不待言裕栖想清楚原因,路逾矠突然一個使力,言裕栖整個人就這麽被他拉入了懷裏。
作者有話說:
文中哨向設定,有參考百度的哨兵和向導設定,為了方便大家理解,所以在文中科普了一小段。其餘星際哨向管理局以及哨兵向導的階級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