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遺憾的是爸爸媽媽并沒有聽到我的祈求, 或是聽到了也無能為力,被迫從浴室裏出去的我面對的第一個危機就是笑裏藏刀、啊呸、笑得花容月貌的先生。

好像還是有點不對勁呢...

不過我也知道先生會這麽生氣是因為他關心我,如果一點也不在意的話, 也就不會這麽激動了, 這麽想想我便一下子就開心了。

然後被發現我在走神的先生賞了一個腦瓜崩。

“想什麽呢笑得這麽開心, 說出來跟我分享一下?”

我趕緊收起笑容低下頭, 态度誠懇的認了錯。

先生意味不明的恩了一聲,沒說別的, 而我因為心虛沒敢擡起頭,也就沒能看到先生這會的表情。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害怕,明明先生從來沒有給過我實質性的懲罰,包括這次在內,幾乎每次我犯了錯, 都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或許一開始先生會表現得很生氣, 讓我有種大禍臨頭的不祥預感,但到了最後所謂的懲罰也只是抄書跑步這種不痛不癢的‘懲罰’。

就像現在,先生也只是說會好好給我制定體能課程表,乍一聽會很可怕, 因為我的體能真不怎麽樣, 可真追究起來這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畢竟到頭來鍛煉體能對我來說是有好處的,就是這個過程累人了點。

如此安慰自己的我,此時正在試圖和先生商量減少點負重。

長跑負重十公斤真的會死人的!還是兩只腳各十公斤, 那就是二十公斤!

別說兩千米了, 我怕是五百還沒跑到,就已經趴下了。

我好說歹說, 先生總算‘勉為其難’的給我換了五公斤的負重,比起以前的三公斤來說要重一點,但還在能夠接受的範圍內。

尤其是和十公斤的比起來,我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就把負重捆在了小腿上。

系緊後我起身輕跳了幾下,在确保負重不會輕易掉下來的同時感受了一下重量。

恩,一點也沒有變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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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偷看了眼先生,猶豫着要不要用風系魔法作下弊,就見先生對我露出了一個微笑。

“要好好跑,不能偷懶哦。”

我一個激靈,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挺直了身子,仰首挺胸的回了聲是。

先生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了芬裏爾,“那麽愛葛妮絲就拜托你了。”

芬裏爾語氣不善地哼了一聲,“還用你說?”

從他們的對話中察覺到了不對勁的我趕緊出聲。

“等等,先生你要離開嗎?”

先生回過頭來看我,“恩,今天有老朋友要來貝萊斯拉,我準備去找她敘敘舊。”

她?

在這個世界的大陸通用語中男女的ta是不同的讀法,确認自己沒有聽錯後我幾乎都要喘不過氣了。

就算是這樣,我還是保持得體的笑容。

“先生的朋友嗎?我也好想見見啊。”我故意用埋怨的語氣說,“說起來這麽久了我都還沒見過先生任何一個朋友,我差點就要以為先生沒有朋友呢。”

“你想說的是和你一樣沒有朋友吧。”先生輕笑一聲,“嚴格說起來我們也不算是朋友,只是許久不見的老相識而已。”

先生說,他們并沒有什麽聯系,只是意外得知兩人都在貝萊斯拉後,就決定約出來見一面,之所以約在今天,也不過是因為對方明天就要離開貝萊斯拉,而下午又有別的事要忙,也就上午還有點空了。

得到了先生中午就會回來的保證,我稍稍放下了提起的心,只不過還是對他口中的她有些在意。

不是朋友,也能是前女友或是青梅竹馬,哪怕只是普通同學,一想到他們曾經發生過什麽,我也有種說不出的氣悶。

我太了解先生了,要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他是不會特意去赴什麽約的,更別說敘舊了。

若是沒有舊,又要怎麽敘?

“瞧你這出息!”芬裏爾罵了我一句,“人才剛走你就沒精打采的,晚點你是不是就要要死要活了?”

“菲爾你太誇張了啦。”我悻悻道,“那什麽,既然先生都走了,我們就不要繼續跑了吧...”

“不!行!”芬裏爾也學會了先生冷酷無情的那一套,一字一頓地說,“那男人雖然狗了點,但他說的沒錯,你是該吃點教訓了,”

我的腦袋瞬間耷拉了下來。

“所以說我真的知道錯了啦。”

“哦是嗎,那你現在跟我回弗格斯把那個瓦特給打一頓,我要求不高,不用打死,半死不活就行。”

我張張嘴,一時不知道是該先糾正是沃特不是瓦特,還是替他求情饒他一命。

在我看來沃特的所作所為其實并沒有那麽不可饒恕,他雖然說話難聽了點,欺軟怕硬了點,但總的來說他的所作所為并沒有對我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就算看在老板娘的份上,我又何必追着不放呢。

是,要不是我運氣好,護衛隊的隊長是我認識的人,換個人來我就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又何必去做這種不可能的假設呢?

更何況我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那種話了,再難聽的都有,要是我一個個都追究過來,貝萊斯拉絕大部分的貴族,甚至是王族都要被我得罪個遍。

而若是我因為得罪不起或是麻煩就放過他們,只報複一個沒權沒勢的平民,那我又和那些人有什麽區別呢?

我不想成為那樣的人,所以我決定放棄。

哪怕會因此被說懦弱,膽小鬼,我也不在乎。

不是不敢反抗,而是真的不在乎。

只要我不放在心上,對于他們的話一耳進一耳出,他們總有一天會覺得無趣,我也能耳根子清淨點。

作為一個無父無母事事都要依靠自己力量的孤女,我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的,反正只要我能站到他們所無法觸及的高度,到時候他們就是再瞧不起我都只會藏在心底,還要擔心我會不會秋後算賬,光是想想我就覺得身心舒暢。

那麽問題來了,我要怎麽站到那麽高的位置呢?

果然還是要努力變強啊...

有了目标之後,我跑起步來也賣力多了,抱着為自己争一口氣,證明自己沒有做錯選擇的想法,我一口氣跑完了規定的兩千米,速度算不上快但也沒有停過,對我來說已經很不得了了。

要知道以前我光是負重三公斤一千米就累死累活的,現在大概是因為這段時間的冒險者體驗起到了作用,在我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提高了我的身體素質,才讓我能夠在長跑中堅持下來。

對于我的沾沾自喜,作為一頭全速跑個三天三夜都不會怎麽累的魔狼,芬裏爾表示非常不能理解。

“你也太容易滿足了吧?這樣還想讓別人害怕你,做夢比較容易。”

還在喘着粗氣沒能緩過來的我依靠在巨石上笑得非常輕松。

“容易滿足有什麽不好的,就怕明明得到了一切還有想要的,那就是貪心了。”

芬裏爾沒有接話,只是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向了遠方。

半晌,我聽到他似有似無的聲音。

“貪心...可不是嗎...”

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問芬裏爾先生還有沒有給我安排別的訓練。

芬裏爾搖搖頭,說先生只讓它盯着我跑步,不要讓我用魔法偷懶,并沒有給它別的任務,也沒說跑步結束後我還要做什麽。

就一個兩千米明顯是不現實的,我做夢都不敢做的這麽美,我想先生應該是打算随便和那個她聊幾句就回來的,所以才沒有告訴芬裏爾接下來要做什麽。

可我還是在明知道不可能的情況下故意曲解了先生的意思,不但單方面宣布‘懲罰’結束,還提議回去找先生,最好來個偶遇,刺激一下。

剛聽到我的提議時芬裏爾明顯是拒絕的,但随後不知想到了什麽,不字才開了一個頭就被它噎了回去,改口道:“好啊。”

乍一聽我還有點不敢相信,試探着問了句“你同意了?”得來的回答是“為什麽不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能給出好幾個,但既然芬裏爾都這麽說了,我也就假裝不知道,何樂而不為呢。

“那芬裏爾你能聞到先生在哪裏嗎?貝萊斯拉這麽大,一個個地方找過去好累啊。”

“...你真當我是狗嗎!”

罵歸罵,完了芬裏爾還是在空氣中嗅了嗅,無視了試圖找一樣有先生氣味的東西的我,徑自朝某個方向走去。

我連忙跟了上去,邊走邊仔細回憶了一下這邊走過去有什麽。

這條路和商業街是反方向,但再往裏走點有個很出名的情侶聖地,是個直徑不過才十米不到的湖心島,就在城牆邊上。

據說在島上的柳樹下表白百分百能成功,許願也很靈驗,如今柳樹的枝條上早已挂滿了寫下了願望的簽條。

除此之外經常會有小情侶成雙結對的去那裏約會,因為是浪漫的話題,我經常會在茶話會上聽道貴族小姐們提起這件事,都向往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帶着心上人去那裏許個願,祈求一生幸福安康。

過去的我并沒有将這個傳說放在心上,我的父母年輕時也是去過湖心島的情侶之一,他們雖然相愛,卻沒能幸福太久,從某種角度上來看,與其說是祝福,更像是詛咒呢。

我是這麽堅信着的,因為對尚且四歲就失去了雙親的我來說,我必須找一個理由來說服自己接受這一切,而湖心島的幸福傳說就成了我怪罪的對象。

那時的我甚至在想,要是爸爸媽媽沒有去什麽湖心島許願,說不定就不會死了,起碼不會這麽早死。

是以我一直很反感聽別人提起湖心島,遺憾的是這塊‘聖地’在貝萊斯拉一直是熱門話題,尤其是在正值思春期的少女們口中。

幾乎每次茶話會我都會聽到有人說XX和XX去了湖心島,一番感慨後然後再扯到她們自己身上,好在這個年紀的我已經能夠正視父母的死亡了,也就沒有做出什麽偏激的事,只是依舊對那個地方有着生理性的厭惡。

說是這麽說,在想到先生會和另一個女性去那裏,我還是止不住的心煩,畢竟反感厭惡只是我個人而言,在外人眼中那裏還是情侶聖地,一男一女結伴前去,還能是為了什麽?

想到這,我不禁加快了腳步。

聽到我的催促,芬裏爾也沒問為什麽,直接讓我騎到它背上去,跑起來的速度可比走的快多了。

因為心裏有事,我就沒有拒絕這種放在平時一定會以太過引人矚目而駁回的提議,甚至還因為始終看不到湖心島的影子覺得心急。

可真看到了那棵巨大的柳樹,我又開始退卻了。

先生不可能不知道湖心島代表了什麽,可他還是和那個女人約在了那裏見面,那是不是意味着——

前世加今生接近五十年的時間裏,我第一次體驗到了極度的恐慌是什麽滋味。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先生開始掉馬!

哎呀這層皮真好看(我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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