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奧古斯的臉色難看的要命， 怒上心頭居然對着艾琳舉起了魔杖，等頂端亮起了光球後還拿光球指着她。
“收回你剛才的話！”
他或許還覺得自己很大度，願意給艾琳一個道歉的機會， 但事實是他今天的行為早已惹了衆怒， 更何況隊伍裏的平民可不只是艾琳， 被歧視的人自然也不只有她。
“夠了！該閉嘴的人是你才對！”
亞力克強忍怒意擋在了艾琳面前， 原本背在背上的巨劍被他拿在了手中，手臂的肌肉上還有青筋在跳動。
“诶诶你們幹什麽！快把武器放下！很危險的！”
塞西莉亞原本還很生氣， 這會見他們好像随時會打起來的樣子，又開始着急了，立馬指揮着雅各布将他們拉開。
這并不難猜，塞西莉亞是二公主，身份本來就必奧古斯高， 能留在他身邊的雅各布自然也不會是什麽普通人，更別說還有公主做靠山， 奧古斯哪裏敢指揮他們做事，如此一來那些繁重的瑣事，自然而然就會落到艾琳和亞力克的頭上。
不過看他們的情況，應該還有別的事情發生過， 指不定就是把貴族平民那一套擺到了明面上來說， 不然光一個不幹活，也不至于讓艾琳和亞力克這麽生氣。
就這方面來說我挺佩服奧古斯的，能自大到這種程度還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人，也是個能人。
“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瑪利亞然後打敗魔王， 有什麽問題你們不能等以後再說嗎？”
把瑪利亞搬出來後奧古斯馬上就消停多了， 他沒再拿魔杖指着艾琳，亞力克冷哼一聲也将巨劍放了下來。
見他們終于肯聽話了， 塞西莉亞不由得松了口氣，也不敢多做停留，直接帶着其他人朝我說的方向走去。
他們的位置離先生的所在地并不近，所幸有魔法加持趕路也不是難事，不過幾分鐘他們就來到了那片空地上，并順利和金發男人對上了。
不過幾句話的時間，奧古斯的情緒又變得激動起來，幾步上前打算像之前對我那樣對待金發男人，但被後者躲開了。
看他們的肢體語言，談話應該不怎麽順利，可惜離得太遠了我什麽都聽不到，不然一定很有意思。
在他們還在争執的時候，先生悄悄離開了那裏，因為本來就處于不太引人矚目的位置，加上有個擋箭牌在，他這一走倒也沒引起多少注意。
等到金發男人反應過來左顧右盼到處找他的時候，先生已經出現在了我身後。
起初我并沒有發現身後多了一個人，在聽到先生的聲音的時候，我差點心跳都驟停了。
“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我猛地僵住了身子，做了好一會心理準備才扭扭捏捏的轉過身。
“先生...”
“現在知道叫我了？剛剛不還在裝不認識我嗎？”
我心虛的縮了縮腦袋，臉上挂起了讨好的笑容，垂在兩側的手不自覺的捏着了衣角，“我錯了...”
“哪錯了？”
“我、我不應該裝不認識您，不應該暴露自己的身份，不應該不聽話擅自跑出來...”
我老老實實低着頭，絞盡腦汁搜挂着自己犯的錯，然而先生還是不滿意。
“還有呢？”
“還有...還有...”
我結巴了半天，都沒找到能接上的話，整個人都變得蔫嗒嗒的。
隐約間，我似乎聽到先生嘆了口氣。
“擡起頭來。”
我小心翼翼的看了先生一眼，然後慢吞吞的擡起頭。
“我跟你說的話，你都忘了嗎？”
“沒有！”聽到先生有些失落的語氣，我一下子就急了，“先生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有好好的記在心裏，沒有忘記！”
“記是記住了，但沒當回事，不然你就不會這麽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先生的眼神逐漸變得幽深，刻意壓低了的嗓音讓我有種無所遁形的無措感。
“不是每個人都會有第二次機會的，更別說第三次機會。”
“我知道...”我嗫嚅着說，“我、我也不是不怕死，我只是...”
只是不想看到先生你出事而已。
除此之外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先生不懂我為何要将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對我不珍惜生命的行為恨鐵不成鋼，我也同樣不懂為什麽到了現在，先生還以為我是在意氣用事。
“...我只是覺得先生一定不會讓我出事的，所以...欸嘿嘿...”
裝傻的效果很好，先生無奈的嘆了口氣，沒再繼續抓着這個問題不放。
“下次不能這樣了。”
我連連點頭說是，心裏怎麽想的就不一定了。
先生也不知道信了沒信，表情淡淡的我什麽都看不出來，感覺他應該沒有生氣，我便大着膽子湊到了他的身邊。
“先生，剛剛那個人是誰啊？”想想我又補上一句，“他和瑪利亞長得好像啊。”
“是挺像的。”
先生不按套路來的回答讓我不禁有些洩氣，不過很快又振作了起來。
“要不是性別不一樣，我真要以為他們是同一個人了。”
這次先生沒再回避我的問題。
“他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诶诶诶？！”
是意料中的回答，但我還是做出了一副無比震驚的模樣，遲疑的說：“可他看起來好像不認識我啊。”
如果是瑪利亞的話...好吧我也不知道瑪利亞會怎麽對我，畢竟我們其實沒怎麽接觸過，我個人感覺就是普通的陌生人，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如果不是因為大王子，我們可能都說不上一句話，更別說發展成這麽奇怪的多角關系。
“他沒有人身時的記憶，會不認識你很正常。”
我眨眨眼，“什麽記憶都沒有嗎？”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我立馬松了口氣。
很好，既然如此，就算我被塞西莉亞他們賣了，會暴露的可能性也很低。
之後先生又告訴我其實那并不是耶爾，也就是金發男人的真實面貌，他和瑪利亞之間有種特殊的聯系，是他将瑪利亞帶到了這個世界，讓他得以借由她的身體降臨到這個世界，否則以他本身的靈魂強度，是根本無法進入到這個世界的。
就算如此，只要他露出馬腳，被世界察覺到了不對，也是會在第一時間被扔出去的，到時候瑪利亞就會回來，但會對被俯身時的記憶一無所知。
最後先生給我做了個簡單的總結，這是個神，不是很正經的那種。
“......”
“難道是光明神？”
我就大膽一猜，沒想到先生居然真的點了頭。
“很失望？”
“失望倒是沒有。”我撓了撓臉頰，斟酌着語氣說，“您也知道我對神明沒什麽信仰，只是身邊的人都信仰，我難免有些...恩...幻想破滅的感覺？”
先生突然輕笑出聲。
“神明，不過是強者為了壓制弱者，讓他們聽命于自己，而給自己冠上的美稱罷了，無論是誰，只要能達到破碎虛空的境界，就能前往所謂的神界，見到所謂的神明。”
先生話語中的熟稔讓我有些好奇，“先生您去過神界嗎？是什麽樣子的？”
“算是吧。”
先生的語氣淡淡的，我能聽出他并不願意提及往事，但還是耐心給我解釋了。
“但我那時候并沒有什麽機會到處轉悠，并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樣的，你若是感興趣，便努力變強吧。”
我連忙搖頭，生怕先生當了真，“不好奇！一點也不好奇！我就是随便問問，先生在哪我就在哪！”
先生臉上又露出了我熟悉的無奈，沒有說什麽，只是失笑着搖了搖頭。
“我是說真的！”我的語氣越發急切，還有些氣惱，“您別不信啊！我說不想離開是真的，喜歡先生也是真的，我沒有說謊！”
有史以來第一次，先生沒有避開這個話題，而是順着我的話說了下去。
“你還太小，等你長大點，就會知道你對我的喜歡并沒有你想象的那麽深。”
不用先生多說什麽，一看到他一如既往看小孩的眼神，我還有什麽好不明白的。
可偏偏我又對此無可奈何，這本來就是先生的性格，他是因為我的年紀小才包容了我的任性和‘胡言亂語’，除非我能馬上長個幾十歲，否則想讓先生改觀，将我看成一個女人而不是女孩子，怎麽想都是件非常難的事。
除非我能找到一種辦法讓先生不想面對我的感情也不行。
就在這個瞬間，一個從未有過，或者說不敢有的想法從我的腦中一閃而過。
哪怕偏執如我也被這個想法的大膽程度給驚到了。
不、不可以，先生會生氣的。
...可是不那麽做的話，也許先生這輩子都不會接受我。
而我若能大膽一回，就算有極大可能會被讨厭，也還是有機會達成心願的。
但如果先生因為這樣不要我了怎麽辦？
先生又一次離開後，我躲到了書房裏，膝蓋上攤着一本書，上面每個字我都認識，可就是一句話都看不進去，滿腦子都是幻想的畫面，思緒亂得不行，心中的兩個小人更是叫嚣着想要戰勝對方，互相都不肯退讓。
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我連書本什麽時候掉到地上的都不知道，右手大拇指的指甲被我咬的坑坑窪窪，尖銳的地方還差一點劃破了我的嘴唇。
我下意識按住了下唇被劃到的位置，想要緩解那輕微的刺痛，同時起身來到窗邊，開始尋找那将我從自己的世界中驚醒的巨響傳來的方向。
看着看着，我的眼神突然飄忽起來。
好像...還是有第二種選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