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V章三合一 (1)
虞憐和袁宛之懶得和京都的貴女周旋, 此時出去, 程夢那個小團體的人, 一定不會放過她, 所以她們窩在梅柔念的院子裏,直到有下人來催了,這才起身前往長公主的桃園。
“憐憐, 今日你怕是她們的靶心了, 聽聞……除了莊青慕, 還有寺廟甩了你一鞭子的薛岚丹也來了。”袁宛之早早就讓府裏的下人收集了今日來參加宴會的名單,她看着名單,搖了搖頭道。
“薛岚丹……今日我便将那鞭子還給她便是。”虞憐突然記起來,眯了眯眼道。
薛岚丹那日被祖母送回了薛府, 根據馬車夫回來說, 薛府的長輩自認為有宮中貴人撐腰,竟然覺得是虞憐自己的問題, 假如虞憐給薛岚丹好臉色, 薛岚丹就不會動手打人了。
這件事不提她都差點忘記了, 既然今日薛岚丹也來了, 那就也讓她嘗嘗被打的滋味兒吧。
“憐憐, 你……打算做什麽?帶上我!”袁宛之興奮地搓搓手,期待地看着虞憐。
虞憐朝着袁宛之笑了笑,她不能拉袁宛之當她的幫手,這是長公主的女兒,她若是讓袁宛之參與進來, 那就是沒把長公主放眼裏。
“宛宛,等下你不必參與進來,我一個人見招拆招便是,只要我不去人少的地方,她們不能奈我何。”
袁宛之看着虞憐澄澈的眼眸,繼而移開眼,低落地應了一聲。
兩人剛到桃園門口,便有嬷嬷等在那處了,那嬷嬷見人來了,急忙沖着兩人道:“我的祖宗,裏頭快開始了。”
虞憐笑着行了一禮,然後遠遠看了桃園裏頭一眼,就看到裏頭的亭子裏隐隐約約的人醒,她暗暗地朝着霍憐寒比了一個手勢,然後和袁宛之手牽手走了進去。
霍憐寒跟着兩人走進去之後,然後借故如廁便離開了。
虞憐和袁宛之跟着嬷嬷七拐八拐進了桃林,避過另一邊的男子的宴席,走過拱橋之後,才走到亭子處。
她們剛到門口,便聽到站在一旁的內侍的報唱聲,那聲音一響起,坐在亭子內的衆貴女突然噤聲,齊刷刷地轉過頭來看向她們。
虞憐略略掃了一眼,長公主還沒來,亭子內都是各家貴女,莺莺燕燕,穿着各色的裙裳,甚是打眼,看着也是賞心悅目。
那些貴女看着一身紅裙的虞憐,蓮步輕移間,發裏的玉鈴铛叮鈴作響,她們面上皆是驚訝的神色,在她們的記憶中,虞憐貌似喜歡清淡的顏色,從未穿過如此豔麗的裙裝。
虞憐壓根沒把她們的神情放在心上,斂着眉眼,随着嬷嬷走到自己的位置,那位置就在長公主下首。
她自然知道為何長公主如此安排,不是因為她是未來太子妃,長公主和皇後娘娘不和,這位置的安排,無非就是因為自己救了長公主兒媳婦而已。
衆人她坐在袁宛之旁邊,瞧了瞧周圍,除了皇親貴女之外,虞憐的位置壓了其他的貴女,便是連聞名整個京都的才女莊青慕都沒有此番待遇。
虞憐向那嬷嬷道了謝,然後便和袁宛之一起落座了,那嬷嬷見虞憐禮儀得體,待人接物竟和宮裏的主子有些相似,她眼中多了欣賞之意,而後便退了出去,前去給長公主回話。
那嬷嬷一走,亭子內又開始喧鬧起來,那些貴女讨論的話題由方才的桃花變為了虞憐和莊青慕這對情敵。
“你瞧見沒有,那鎮國公府的小姐竟然穿了如此豔麗的裙裳,而那莊青慕卻依舊是一身青白色,我還以為,今日兩人又要争上一番了呢。”
那貴女如此說,是因為虞憐和莊青慕因為太子殿下的原因,兩人之間的關系極為微妙,加上少女情懷作祟,兩人幾乎都是按着太子的喜好打扮自己。
如今虞憐一改往日的風格,自然是惹人注目。
“可不是嗎,我瞧着那虞憐變了不少,難不成失憶之後,穿衣風格也跟着改變了?”
“也許是忘了太子殿下,和太子殿下有關的都忘了吧。”
“唉,這倒是有可能,不過也挺可惜……”
衆人叽叽喳喳,各說各話,虞憐和坐在另一邊的莊青慕自然聽見了,兩人皆當做耳邊風,并未放在心上。
“憐憐,讓我去縫上她們的嘴,一個個像八婆一樣,吵死人了。”袁宛之看着虞憐沉靜如水的面容,以為虞憐不開心,便打算去阻止那些貴女讨論。
“沒事,宴席快開始了,你母親過來要是看到你如此,必定會生氣的。”虞憐連忙拉住袁宛之的手,她壓根不在意這些,如今長公主對她态度轉變,她不能因小失大才是。
袁宛之一聽到“母親”二字,眼光便暗了下來,她無奈地應了一聲是然後百無聊賴趴在桌上。
虞憐随手到了一杯熱茶,然後開始吃點心,她今日全當參加普通宴席,就是過來吃喝玩樂的,她不會主動招惹別人,假如別人主動找事,那她也不會手軟。
不過她看了一圈,并未發現薛岚丹的身影,難不成羞愧難當,沒臉見她?
而另一邊的莊青慕和幾個貴女卻沒有虞憐那般悠哉的心情了。
特別是程夢,看到虞憐坐在袁宛之旁邊,氣得直撕帕子,虞憐憑什麽坐在那個位置!
“青慕,你別在意,瑜伽只不過一時得意罷了。”此時坐在程夢旁邊的另一個貴女善解人意道,臉上帶着淺淺的笑。
那個貴女是袁二夫人的女兒,袁容香。因身份是庶女,平日處處低袁宛之一等,心中最為厭惡袁宛之,所以恨屋及烏,同樣讨厭虞憐。
莊青慕和虞憐是死對頭,她自然站在她們的對立面。
“一時得勢?”程夢不待莊青慕開口,好奇問道,
袁容香将虞憐那日在寺廟幫了梅柔念一事說給了身邊幾個人,她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又繼續道:“長公主殿下看中大房嫂嫂的胎,得知虞憐施以援手,自然是開心的。”
衆人聞言,這才明白,為何虞憐會坐在那個位置,看來只不過是碰巧走了狗屎運罷了。
“我就說呢,虞憐憑性情才華,哪裏能服衆。”
程夢朝着虞憐的方向輕嗤了一聲,繼而對莊青慕讨好般笑道:“青慕,等下你一定要狠狠打虞憐的臉,她肚子空空,腦子也空空,定是會出洋相。”
那莊青慕聞言,也只是溫婉一笑,便低着頭拿着手中的銀簽子攪動着茶水,眼底浮現嘲諷之意。
虞憐還不值得她出手,若不是為了嫁給臧淩霄,她壓根不會自降身份,同虞憐計較。
差不多過了一刻鐘,就聽到外頭傳來內侍的報唱聲“長公主到。”
亭子內的貴女紛紛起身,看到門口走進一個身着華服,雍容華貴的夫人,齊聲道:“臣女給長公主殿下請安。”
長公主殿下為人豪爽大氣,看到滿屋子的嬌花兒,心中也是歡喜,她擺了擺手,讓衆人落座。
衆貴女笑着應下,看到長公主落座之後,她們才紛紛坐下。
“今日的花宴,你們随意玩耍,別拘謹才是。”長公主看向衆人說道,而後便示意內侍置換瓜果點心。
今日的花宴,除了賞花玩樂,主要也是想讓京都的公子小姐多接觸接觸,若是能湊成幾對有情人,自然是衆人喜聞樂見的。
貴女們得了長公主的話,聽着另一邊男子的說笑聲,心中心神不寧,當下也坐不住了,便起身離開了亭子。
虞憐看了看周圍,見亭子內的人走了大半,她收回目光,繼續吃着桌上的點心瓜果,左右好端端坐着等人來便是。
“你便是憐姐兒?”長公主看着坐在她下首,專心致志吃着點心的虞憐,胃口極好,腮幫子鼓鼓的,倒是像一只小松鼠。
虞憐聞聲望去,就看到長公主看着自己,她急忙咽下口中食物,起身朝着長公主行了一禮,應道:“虞憐見過長公主殿下,長公主殿下萬福金安。”
她前世雖然很少和長公主打交道,但是她知道,知禮懂禮,嘴巴甜一些才吃得香。
果不其然,長公主看着虞憐絲毫沒有驕傲自大,暗自點了點頭,繼而道:“前幾日多虧了你,以後你便是本宮罩着的人,若是有人欺負你,盡管和本宮說便是。”
虞憐聞言愣了愣,這長公主不是和皇後娘娘不和麽,她可是和太子有婚約,為何長公主殿下會對她說這番話?
“臣女謝過長公主殿下。”虞憐一時想不通,便暫時抛到了腦後。
“母親,這可是你說的!”袁宛之自然是開心的,這也就意味着,以後虞憐可以經常出入長公主府了。
長公主看着自家古靈精怪的女兒,嗔笑道:“這是自然。”
虞憐和長公主熱絡交談的場景落在莊青慕等人眼中,便又是另一種模樣了。
程夢當下就坐不住了,今日的風頭必須是莊青慕,她想了想,而後起身朝着虞憐的方向走去。
“臣女程夢,見過長公主殿下。”程夢有意無意看了虞憐一眼,然後朝着長公主行了一禮。
“可是有事?”長公主看着程夢的小眼神,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今日的詩會由青慕牽頭,除了作詩,還有鬥詩,各家貴女可出彩頭,賭一賭誰能從中勝出,臣女鬥膽請長公主殿下賜個大彩頭。”程夢的目的很簡單,她就是想羞辱虞憐,讓虞憐在長公主面前丢臉。
長公主從小在深宮長大,什麽樣的手段沒見過,她自然懂得程夢這些小姑娘的心思,她想了想,然後取下腕間的翡翠琉璃手钏遞給了一旁的嬷嬷。
“這手钏是皇帝陛下賜給本宮的,今日的最後勝出者可拿走。我精神頭不好,就不參與你們這些小姑娘的詩會了。”長公主說罷,扶着嬷嬷的手便離開了,她也不想讓她們不自在。
程夢見目的達到,笑着應下,然後退到一旁,着人開始準備詩會要用的東西,她看了一眼虞憐,面上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
虞憐看着程夢孩子氣的模樣,忍不住搖了搖頭,前世的她,好似在這個花宴中丢了臉,那個時候,作詩對她來說,就是災難,而且還被臧淩霄那厮奚落了一番。
如今回頭望去,只覺得當時可笑極了,她那個時候的确輸得很慘,可如今,不見得被羞辱的人是她了。
“憐憐,我們怎麽辦?”袁宛之看着程夢的樣子,氣得牙癢癢,她本就是不通詩詞,那個袁二故意讓程夢給她挖坑!
虞憐伸手捏了捏袁宛之的臉,開心笑道:“宛宛,你也有怕的時候呢!”
袁宛之見好友嘲笑自己,當下就氣得伸出魔爪撓虞憐的胳肢窩,兩個少女笑作一團,銀鈴般的笑聲驚飛了桃花枝頭的鳥兒,落了一地春光。
不過半個時辰,詩會的東西就準備好了,虞憐和袁宛之坐在角落,看到莊青慕端莊大方地起身,朝着衆人解釋詩會的規則。
虞憐看着如今還是少女的莊青慕,想起了前世的莊青慕,好似是嫁給了家中安排的男子,那男子看着溫文爾雅,實則暗地裏經常毆打莊青慕。
最後她只聽說,莊青慕殺了那個男人,離開了京都。
如今一想,虞憐只覺得欷籲無比。
“最後,由我們匿名選出的詩詞會送到前院,由他們品鑒,太子殿下也給了彩頭,最後的得勝者,可擁有長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的兩個彩頭。”
莊青慕說了最後一句話,然後就宣布了詩詞大會開始,不知是不是虞憐的錯覺,她總覺得莊青慕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而且目光裏含着一股深意,虞憐回看過去,那莊青慕便轉過身去。
虞憐櫻唇微微抿了抿,剛要開口說話,此時就看到程夢和袁容香走了過來。
“虞家小姐可是怕了,怎麽遲遲不過去?”程夢說罷,以帕子捂嘴輕笑了幾聲。
“程小姐好大的口氣。”虞憐慢條斯理起身,整了整袖子,此時恰巧霍憐寒回來了,她看了一眼霍憐寒,便和袁宛之一起走向亭子外頭。
長公主府的桃花開得極盛,即便是已經春末,那桃花卻沒有凋落的痕跡,花香淡淡,彌漫在空氣中,莊青慕倒是一個肯花心思的,将詩會辦在這桃林間。
虞憐等人到的時候,詩會正進行地如火如荼,衆人見她來了,自然不放過她,皆提議她和莊青慕一起鬥詩。
此時另一邊的公子們也收到了消息,說閨女們已經在鬥詩了。
此時臧淩霄和顧若安坐在書房內,兩人正在下圍棋,棋局顯現出一片刀光劍影。
顧若安看着面無表情的臧淩霄,故意道:“聽聞虞家小姐也參加了詩會,還和莊青慕那等才女鬥詩,若是輸了,你會不會覺得臉上無光?”
臧淩霄聞言頓了頓,以修長的指尖銜了一枚黑子,落到棋盤,吃了顧若安一子,沉聲道:“你若是輸了,是真的臉上無光。”
顧若安被臧淩霄潑了涼水,倒也不氣,他笑嘻嘻落了一枚白子道:“我聽聞那莊家小姐思慕于你,此番兩人的鬥詩,那可謂是修羅場了。”
臧淩霄目光本一直落在棋盤上,聽到顧若安這番話,擡起幽暗的眼,冷聲道:“你若是不下棋就滾。”
他現今聽到虞憐的名字,心口總覺得怪異,時而厭惡,時而期待,這種矛盾感讓他覺得是一種威脅。
他不喜那種,脫離掌控的感覺,要麽就是厭惡到底,要麽就是期待……不會是,永遠也不可能是後者。
顧若安急忙閉了嘴,眼前這位太子爺,說一不二,他可不敢摸老虎胡須。
此時虞憐和莊青慕各自坐在一邊,兩人的桌上各自放了一個盤子,裏頭用來裝鬥詩的彩頭,各家貴女可自行下注。
虞憐那邊的托盤零零星星,只有袁宛之放的一枚玉佩,和幾枚樣式簡單的珠釵,那幾個閨秀倒不是想看虞憐笑話,只是同情虞憐而已。
反觀之莊青慕那處,熙熙攘攘圍着不少貴女,那托盤裏放了不少珠寶首飾,而且有些還因滿出來掉落在桌上。
此番場景對比極為鮮明,有幾個貴女低聲勸道:“虞家小姐,要不就算了罷,這莊青慕是冠絕京都的才女,你…”
虞憐朝着幾個貴女笑了笑,也不說話,自顧自地拿着毛筆便開始書寫,她自然知道莊青慕的才情,她原本不在乎輸贏的。
然而她看了看托盤裏的寥寥可數的彩頭,突然覺得,贏一贏也好,她最喜歡看衆人被打臉了。
差不多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虞憐率先提筆,一旁的貴女看了虞憐作的詩句,當下就變了臉色,她們覺得已經定輸贏了。
此時莊青慕也寫完了,一旁的內侍将兩人的詩詞整理好,加上其他貴女所作的詩,一起送去了前院。
虞憐看着內侍遠去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深了幾分,那首詩是五年後的詩,作詩的人是臧淩霄那厮。
她以前收集了臧淩霄所有的書稿,而且為了博得臧淩霄喜歡,她幾乎首首倒背如流。
她略改了改,希望臧淩霄看了能“喜歡”。
此時那內侍将東西送到了前院,分發給各個公子品鑒,而虞憐和莊青慕的詩詞,則是另外送到了書房。
畢竟一個是未來太子妃,一個是冠絕京都的才女,兩人之間,必有一個人輸,無論是誰,結果都是不好看的。
此時太子和顧若安,以及袁宛之的大哥袁裴松便在書房,他們先是看了莊青慕的詩詞,顧若安和袁裴松自然是覺得極好,而且這詩詞當中的情意綿綿,都是寫給臧淩霄看的。
“淩霄,你覺得如何?”顧若安看着臧淩霄冷冰冰的臉,急不可待問道。
臧淩霄沉默不語,将紙張随意丢在桌上,他向來不喜這種閨中少女的婉約風格。
雖然詩好,但是他不喜。
顧若安和臧淩霄時從小玩到大的朋友,自然知曉臧淩霄的意思,他想了想,便拿起了虞憐寫的詩詞。
“好詩!”顧若安只看了一句,就被虞憐所寫的宏偉大氣的詩句震撼到了,不同于莊青慕的兒女情長。
虞憐寫的讓人眼前一亮,将一個心懷大志的年輕人的意氣風發表達的淋漓盡致,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莫過于如此。
袁裴松湊過去一看,同樣是大吃一驚,也不知是哪家的貴女,竟然如此見識,若是男兒,在朝堂上也能占得一席之地了。
“淩霄,我覺得這詩的風格,和你作詩的風格極為相似,你可以看看。”顧若安将寫有古詩的紙張遞給了臧淩霄。
臧淩霄才堪堪看了一眼,當下就微微變了臉色,這些詩句以及表達的情感,竟然和自己的想法完全契合。
然而拆句解字細細讀時,臧淩霄發現每句詩的中間的字,連着讀起來也很順口,他執起毛筆畫了下來,默默讀了幾遍,臉色瞬間陰沉。
顧若安看着臧淩霄怪異的臉色,心中疑惑,接過來一看,圈着的地方,讀着讀着就變了味兒。
“藏(臧)淩霄士(是)惱(腦)殘。”顧若安憋着笑勉強讀完,他敢打賭,這個人才一定是虞憐。
臧淩霄微微擡眸,不用想,這膽大包天的少女定是虞憐,也只有她,敢這樣罵他,他竟不知虞憐有如此才華,以前他小看了她!
她不是厲害麽,那就讓他當場問問她,看她還有沒有那膽子。
“你派人請她去望月樓,孤親自問問她。”臧淩霄說罷,拿起虞憐寫的詩,大步走出了書房。
臧淩霄剛走出書房,就看到不遠處的走廊下站着的安時于,那安時于察覺到目光,也看向臧淩霄,兩人瞬間冷了臉色,不發一言。
那內侍見太子殿下陰沉着臉出來,便急忙走了進去,将方才其餘公子賞鑒選出來的前三個名次的詩詞遞給了袁裴松。
此時女眷那邊等的着急,正疑惑為何如此慢,就看到那內侍帶着一個捧着托盤小厮匆匆走來。
“各位小姐,這是由各家公子最後選出來的五個名次,大公子說為了公平起見,由奴才公布。”那內侍笑着行了一禮,然後清了清嗓子道,
“第五名鳳詩小姐、第四名曹初小姐、第三名嚴晴如小姐、第一名……”
“你是不是念漏了,第二名去哪兒了?”那內侍話還沒說完,就被心急的程夢打斷了,她竟然連前五名都沒有。
“小姐莫急,此次的第一名總共有兩位。”內侍臉色雖然看着并無變化,但實則已經将程夢失禮的行為記下了,這從宮裏出來的內侍,最渴望被尊重,也最是睚眦必報。
程夢聽說有兩個第一名,當下就緊張地抓住了一旁袁容香的手,她此番若是和莊青慕比肩,那她以後也能以才情聞名了。
“恭喜虞憐小姐、莊青慕小姐獲得此次詩會的第一名。以上就是所有的名次,各家小姐若是有異議,可請大公子做主。”那內侍說完,便打算離開。
此時程夢面如死灰,而端坐在一旁的莊青慕,依舊是大方溫婉,然後藏在袖子裏的手卻緊握着。
她不信!虞憐那個蠢豬能得第一名!
假若這第一名是莊青慕,那就是虞憐輸了,如今這虞憐不明不白得了第一名,以虞憐的能力,連程夢都比不過,她的這個第一名,就是第二名。
“小公公,請問為何這裏只有四頁?”袁容香翻了翻托盤裏的紙張,只有四頁紙。
“回袁二小姐,虞憐小姐的詩詞在太子殿下處,顧家公子說,虞憐小姐的詩詞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深的太子殿下賞識。”那內侍說完便離開了,留下一群呆如木雞的貴女,還有滿臉笑意的虞憐。
“憐憐,你太厲害了!”袁宛之開心地抱住虞憐,得意忘形地笑着,還挑釁般地看向程夢和袁容香。
“這……這……恭喜二位。”站在虞憐身側的幾個貴女見氛圍有些尴尬,急忙笑着緩和氛圍。
她們看着自己放在虞憐那處的彩頭,突然有一種瞎貓碰上死耗子的感覺。
“虞憐,你怕不是給太子殿下灌了什麽迷魂湯罷?就你那點墨水,還能拿第一?可笑至極!”程夢氣得渾身發抖,她此時已經顧不得虞憐是誰了。
她想到方才對虞憐冷嘲熱諷,如今虞憐不僅打了她的臉,還打了莊青慕的臉,這對她們來說,簡直就是羞辱。
“呵,程家小姐比不過就別比,方才是你邀請我,如今輸了,心中不服就開始亂說了?”虞憐冷笑一聲,這詩會又沒規定,五年後的詩不能寫啊?
“你,你不要臉!你肯定是作弊了!要不然怎麽會和青慕同時拿第一!”
此話一出,站在莊青慕那側的貴女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她們到底是不信虞憐有這樣的才華的。
“事實勝于雄辯,既然程家小姐喜歡自取其辱,那就當場來比一比如何?”虞憐喜歡慢節奏,她方才不過稍微一激,程夢等人就坐不住了,那等會被當衆打臉,豈不是要哭爹喊娘?
“比就比!”程夢氣得小臉赤紅,落座書寫了一番,不過半刻就成詩了。
虞憐盤腿坐下,拿着毛筆随意寫了一通,她此番自然不會用臧淩霄的詩了,她方才是成心氣他的。
如今當着衆人的面自然是要拿出真正的實力,她前世在宮中接觸了過無數詩詞大家,哪裏是程夢能比的。
兩人的詩詞被呈到了中間的桌子,莊青慕稍稍看了一眼,就被虞憐的詩詞吸引住了,虞憐寫詩的風格和她完全不同。
準确而言,虞憐的詩詞更為大氣,讓人讀來暢快淋漓,而程夢的詩詞用詞酌句自有一番滋味,但是就是華麗的詞藻堆砌而成的,中看不中用。
如此一看,虞憐能勝出自然是有道理的,衆人一看便看出來了程夢和虞憐的差距,程夢自不必說,她輸了一個徹底。
此時莊青慕淡淡道:“大家應當都看出來了,虞家姑娘的詩詞更勝一籌。”說罷,莊青慕便起身朝着衆人行了一禮,姍姍離去。
“這些彩頭你們拿去分了吧。”虞憐對身側的幾個貴女努了努嘴,然後将茶水一飲而盡,走過去拿長公主的彩頭遞給了袁宛之,然後便打算離開。
那幾個貴女自然是開心,她們哪裏知道虞憐如此大方,幾人笑着道謝,歡天喜地地挑選托盤裏的珠寶首飾。
“虞家小姐,夢夢不是故意的,就是輸了有些着急,說話才急了一些。”此時沉默了許久的袁容香看着袁宛之得意洋洋的笑容,終于忍不住開了口。
虞憐把玩着自己鬓角的頭發,看向袁容香,她朱唇輕啓道:“她不配我花心思。”
說罷,便轉身離開,袁容香被虞憐梗得心頭疼,她哪裏想到,虞憐一點面子也不給她。
她看着臉色各異的貴女,和一臉怒氣的程夢,眼底露出一絲狠意,這虞憐壞了她的事,走如此冷待她,不給虞憐一點教訓,她不姓袁。
此時虞憐和袁宛之剛走出桃林,正要派人去尋安時于,就看到一個內侍匆匆走來,将袁宛之叫了去,說是長公主有事吩咐。
袁宛之走後,虞憐帶着霍憐寒四處閑逛,她看了看日頭,這花宴還有一會才結束,她想到了安時于,于是便随手招了一個內侍,前去請安時于。
她坐在一旁的涼亭裏看着桃花,涼亭的桌上還擺了一盤桃子和一壺熱茶,虞憐伸手捏了捏那桃子,想到了臧淩霄。
臧淩霄那厮對桃子表皮的毛過敏,前世她并不知道,有一次在他的書房中擺了一盤桃子,誰知當日便起了一臉的紅疹子,看着極為瘆人。
虞憐正發着呆,就看到一個小丫鬟朝着她走來,那丫鬟行了一禮道:“見過虞家小姐,太子殿下請您去望月樓一趟。”
她聞言愣了愣,這前生今世,她還是頭一回聽到太子殿下主動讓人來找她,她當然是不信的,她方才出了一個風頭,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她笑話呢。
“那你先去回話,我去換一身衣裙。”虞憐從自己的小荷包裏抓了一把金瓜子給那小丫鬟,那小丫鬟便歡天喜地複命去了。
虞憐說罷,便繼續支着下巴賞花,她沒那麽傻,臧淩霄主動找自己,她覺得母豬會上樹。
此時安時于跟着內侍走來,遠遠就看到身着一身紅裙的虞憐,悠閑地喝着茶,時不時和一旁的霍憐寒說笑,眼睛彎成月牙,天真爛漫極了。
他想了想,探身摘了幾枝桃花,然後往虞憐走去,他溫和笑道:“表妹,恭喜詩會奪得第一。”說罷,便将手中的桃花遞了過去。
虞憐笑着接了過去,然後不好意思地低聲道:“不過是碰巧而已。”
“表妹謙虛,你寫的第二首詩已經在衆人當中傳開了,不過我倒是好奇第一首詩寫了什麽?”安時于裝作無意看向虞憐,臧淩霄将那首詩帶走了,越發讓人好奇。
“哈哈哈,沒什麽,不過是一首詩而已,表哥要去逛逛嗎?”虞憐幹笑了幾聲便轉移了話題,那首詩自然不能讓他人知曉,不然她的臉往哪擱?
安時于見虞憐無意告知,便點了點頭,然後跟着虞憐一同進了桃林賞花,此時不遠處的角落裏,閃過一片裙角。
那桃林曲徑通幽,走着走着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虞憐三心二意地看着周圍,一不注意腳下踩空,整個人朝着地面摔去。
還好安時于和霍憐寒站在一旁,連忙将人扶在一旁的石椅坐下。
她的腳腕扭到了,一時半會走不了路。
安時于看了看周圍,發現不遠處有一個樓閣,他松了一口氣道:“表妹,你緩一緩,那邊有一個樓閣,我去那處尋人,看能不能找轎子來。”
安時于是客人,虞憐斷不可能麻煩他,她搖了搖頭,示意霍憐寒将化血祛瘀的藥膏給她,繼而又道:“霍小姐,你拿着這塊玉佩去找宛宛,我在此處等你。”
霍憐寒看了看四周,寂靜無比,只聽得鳥叫聲,若是發生什麽事,壓根就沒人知曉,她有些擔憂地看着虞憐。
虞憐知道她心中所想,笑道:“安表哥是我母親的侄子,便是我的哥哥,不必擔心。”
安時于也笑着點了點頭,他自然是不可能做什麽勾當,等會若是有其他人來,他躲開便是。
虞憐看着霍憐寒走遠,便稍稍轉過身去,安時于見狀急忙避開,她打開藥瓶子将藥膏抹在腳腕處。
兩人壓根不知,在不遠處有兩個男子将此番場景看在眼裏,那兩人正是臧淩霄和顧若安。
“淩霄,虞家小姐好似傷了腳腕,你要不要過去幫幫她。”顧若安看着臧淩霄風雲欲來的臉色,笑着開口問道。
他一開口,臧淩霄朝他陰恻恻看了一眼,顧若安知趣地閉上嘴,他方才讓人去尋虞憐,那虞憐說好了回來,怎知讓他們等了好一陣子。
臧淩霄倒是不生氣,畢竟這長公主府什麽人都有,若是有人沖撞了虞憐,也不是不可能。
誰知兩人剛出了望月閣,就有一個侍女前來禀報說,虞憐帶着丫鬟去了桃林,若是換做平時,臧淩霄壓根不會理會,但是他想到今日在書房外看到的安時于,便鬼使神差地帶着顧若安一路尋來。
果不其然,一來便看到了這副場景,臧淩霄心底一陣冷笑,他還以為虞憐對他有多上心,如今失憶,倒是勾搭上別的男子了。
臧淩霄想到此處,眼底戾氣翻湧,他不顧一旁的顧若安,邁着大步朝着虞憐和安時于走去。
虞憐此時正笑着和安時于說話,壓根沒注意到背後有人,安時于微微側目便看到了,他眼底暗了暗,笑着伸手将掉落在虞憐發間的桃花拂去。
“謝謝安表哥。”虞憐笑着開了口,話音剛落,胳膊處傳來一陣力度,緊接着虞憐整個人就被提了起來。
虞憐一聲驚呼,轉頭看去,便看到了臧淩霄冷若寒冰的臉,以及幽深的目光。
“你幹什麽!給我放手!”
臧淩霄大手抓着虞憐的胳膊,只覺得虞憐瘦得驚人,他看着虞憐氣急敗壞的模樣,像一只炸了毛的小貓兒,頓時覺得心癢癢,又抓的更緊了幾分。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安時于,示意一旁的顧若安将人攔住,然後将虞憐拉着就往望月樓走去。
虞憐的腳腕本就受了傷,如今被臧淩霄拉扯,她覺得自己的腳腕好似被重力碾壓而過,疼的她紅了眼。
安時于見狀,顧不得太多,大聲喊道:“憐表妹腳上有傷!”
臧淩霄頓了頓,手裏一松,看向虞憐,這才發現炸毛小貓兒一對眸子紅通通的。
虞憐又氣又疼,抓住臧淩霄的手便狠狠咬了下去,幾乎用了全身的力氣,她察覺到唇齒間有了血腥氣才松開口。
“你是不是有病!”虞憐用力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冷冷地看着臧淩霄,她覺得眼前的男子,腦子被門擠了。
臧淩霄聞言微微擡眸,他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牙印子,末了勾了勾嘴角,繼而道:“虞憐,你不去赴約,是因為他?”
虞憐一聽“赴約”二字,心裏咯噔一下,看來方才那個小侍女說的是真的,原來母豬真的會上樹!
可就算是真的,那她怎麽會想到。
“無論有沒有安表哥,我都不會去找你,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