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周日傍晚,黑色的轎車飛馳抵達文城江河邊,一輛郵輪停泊在港口碼頭。

橙紅的夕陽落在無邊的江面上,粼粼波光宛若浮動的一片片金箔,在風中搖曳出美輪美奂的光芒。

現代感十足的豪華郵輪如同器宇軒昂的英俊男子靜靜地伫立在港口處,乳白色的外觀映出雲霞的曼妙色彩,從入口處到碼頭接駁處鋪着長長的墨藍色地毯,通道的兩變長廊上都裝飾着白玫瑰花與寶藍絲帶,在晚風中飄搖,低調而浪漫。

港口接駁處,媒體記者被寶藍絲帶攔出固定區域,豪華轎車一輛一輛先後抵達,海承影視的藝人們逐一下車,俨然将今天當做了異常重要的紅毯盛事。

陸也坐在傅承淮的邁巴赫中,身邊是Andy派來的助理Linda。

傅承淮今天很忙,再加上不方便在公開場合與陸也共進出,因此安排他單獨從另一個通道入場。

繞開記者,陸也從車裏踏下來,傍晚的江風有些猛烈,拂過他的頭皮時,激起一陣陣的戰栗。

十月份的文城,已經見涼意。

江面的水色越來越暗淡,日夜交替之間,人的視線總是變得格外朦胧與晦澀。

陸也跟着Linda沿着狹窄的樓梯,抵達臨江客房區,兩人寬的走道上是短絨地毯,客房的布局同酒店的設計類似。

最靠近船頭的一間房,Linda刷開房門,請陸也進去:“陸先生,那您先休息,如無意外,六點十五分我來找您。有需要您随時聯系我。”

陸也接過她遞來的門卡,走進客房。

一張三人長沙發,兩張床,房間內的陳列品都沒有人動過,顯然傅承淮應該還沒來過。

陸也推開落地玻璃窗,外面是兩把觀光休閑椅,視野中是無邊的江景,夕陽落日,鷗鳥紛飛。

郵輪非常平穩,絲毫沒有在水中的搖晃感。

他躺在了休閑椅上,遙遙地看向遠方,徜徉水面,飄飄蕩蕩,無拘無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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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眯着眼享受,忽而一道聲音傳入耳中。

“……今晚?那肯定不行,公司周年慶,不是跟你說過了麽?你幹嘛?”

竟然是王學爾。

陸也朝着聲音來源看過去,是一道磨砂玻璃以及一塊窗簾簡單地割斷兩個房間的觀景露臺,對方似乎不知道這裏有人。

“……你知道你還故意問呢?……不行,我們公司藝人都在,我不得趁機會多跟其他人聊聊?……裴輕走了,他的資源都還在這兒呢,我還沒挖幹淨呢。”

陸也皺着眉心想,他在跟緋聞裏的男人通電話嗎?對方似乎是叫柳鳴?

王學爾聲音帶笑地道:“好了,你跟傅生吃什麽醋?他是懶得管我,他要是真計較起來,你以為你逃得掉?……我回頭會跟他談的,你放心好了。”

陸也眯着眼想,所以傅承淮知道,可是為什麽他們還在一起?

他發現自己一點都不了解傅承淮。

好像他面對的傅承淮,和真實的傅承淮,完全是兩個人。

天色昏沉,陸也心裏也像是這逐漸冷卻下來的江水,慢慢沉下去。

六點半,陸也随Linda離開客房,抵達慶典會場。

一陣熱浪襲來,陸也不禁覺得領結有點緊了,不自覺地躁動起來。

會場用的二十個位置左右的長桌,三百多人大半都已經入座,選用白紫色調的繡球花作為餐桌花束,優雅而動人。

藍紫色調的燈光與射燈在整個會場來回掃動,不太能看得清楚人的長相,但陸也走到傅承淮身邊時,不少人都特意扭頭來一探究竟。

傅承淮也擡頭看陸也。

這瘦高的年輕人是越來越見樣子,完全沒輸給公司裏的男藝人,從長相到氣質的确都有幾分明星相。

他注意到旁人的眸光,不知為何,油然而生一種驕傲感,仿佛是自己養大了這麽個帥氣英俊的小夥子。

“來了,是不是太吵了?”

等陸也坐進半圓形沙發椅中,湊到他耳邊道:“不吵,就是剛才眯了一下,有點餓。”

說話間的熱氣噴在耳邊,傅承淮勾着薄唇輕笑起來,擡手揉揉他的腦袋,親密地道:“那一會兒多吃點。”

陸也無視了看向自己的視線,他不擅長應付這種局面,見傅承淮和左右的人開始閑聊,他便握着水杯慢慢地喝水,入迷般在嘈雜的環境中仔細傾聽傅承淮的聲音。

語氣柔和,聲音和緩,态度從容,言語帶笑,一切都富有恰到好處的舒服。

陸也疑惑地想,傅承淮難道天生就是這樣的人嗎?

等主持人開始宣布慶典開始,傅承淮的應酬才消停了一陣。

陸也忍不住靠近他,問道:“承淮哥,今晚我們一起住在上面的客房嗎?”

“嗯。”傅承淮道,“怎麽了?”

真的和他睡在同一間房呢。陸也下意識地握了握拳又慢慢張開,搖搖頭:“沒事,就是問一下,如果睡在游輪上,晚點還可以看星星吧?”

“嗯。”傅承淮點頭。

影視公司的慶典少不了各位公司內部的藝人要争奇鬥豔一般地上臺表演,不過這次舞臺小,主要是以唱歌與脫口秀為主。

臺上還有一架鋼琴,請了一位國內著名的鋼琴表演藝術家進行表演。

第一個音節清脆地響徹全場時,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

彈鋼琴的女士身着黑色禮服,在聚光燈下流光溢彩,伴随着指尖飛舞,動人的琴音如高山流水般傾瀉而出。

傅承淮注意到原本跟小動物一樣專注進食的陸也,此刻正凝神靜靜地盯着舞臺上的鋼琴家,黑漆漆的眼神在夢幻的光彩下越發顯得純澈而真摯。

整整五分鐘的表演,陸也都一瞬不瞬地看着。

等鋼琴家朝着臺下鞠躬時,陸也與其他人一起給予熱烈的掌聲。

傅承淮把玩着酒杯,輕聲問道:“很喜歡這首曲子?”

陸也認真地點頭:“很好聽,表演的人也很好看。”

傅承淮低眸看着他修長的雙手:“阿也的手彈鋼琴的話,也一定很合适。”

“是嗎?”陸也不可置信地微微擡高手,蜷了一下指尖,從來沒見過自己的手放在鋼琴的黑白鍵上是什麽感覺。

那傅承淮會喜歡自己彈鋼琴的樣子嗎?

有些莫名的期待。

等整個慶典結束已經是夜裏十二點多,傅承淮喝了一些酒,不過人還很清醒,搭着陸也的肩膀回到客房。

傅承淮坐在沙發中,手臂随意地落在扶手上,見陸也站在自己面前,伸手為自己除掉了西裝。

西裝上殘留着傅承淮身體的熱度,陸也一時怔忪。

傅承淮自己解開領結遞給了陸也,眼簾半阖地道:“好了,阿也你先去洗漱吧,我喝杯水靜一靜。”

正眯着眼,卻見身側的男孩子彎腰去幫自己脫掉皮鞋。

傅承淮的手掌不自覺地搭在他露出來的後頸上,齊整的發根刺着掌心,他輕聲道:“不用你做這些事情。”

房間裏很安靜,幾乎能聽到郵輪在江中行駛的聲音。

陸也瘦長的手掌握住他的腳踝:“沒關系的,又沒別的事情。”

傅承淮卻用力地拽住他的後頸将他提起來:“好了,我說不用。你去洗漱。”

他喝了酒,瑞鳳眼尾是墨染的紅,似乎整張臉都有種緋紅的意味,渾身散發着熱意,有種不同尋常的吸引力。

陸也黑亮的眼眸同他深深對視,兩人似乎在較勁一般看着彼此。

呼吸之間的熱氣焦灼,空氣越來越幹燥,而酒味愈來愈濃烈。

此時,傅承淮丢在沙發上的手機屏幕亮了。

王學爾打來電話。

陸也清晰地看到了這個名字,他将手機遞給傅承淮:“我去洗澡。”

他在浴室門後聽見傅承淮簡單應了一句,緊接着是他起身與出去的聲音。

陸也靠着浴室的門想:他會不會一過去就不回來了?

仰頭盯着炙熱的乳白色燈光,陸也覺得眼睛有點酸澀,心裏也酸脹酸脹的。

好奇心驅使他輕輕推開觀景露臺的玻璃門,他挪步到了外面,貼在兩間房的玻璃隔斷上。

誰知王學爾竟拉着傅承淮也來了露臺,兩人坐在觀景沙發上。

陸也想,夜風這麽盛,傅承淮沒有穿西裝,會冷的吧?

王學爾柔柔弱弱地說:“傅生,今晚陪我好不好?別過去了?”

陸也皺眉,仰頭看星。

“半小時得回去。”傅承淮的聲音淡淡的,帶着酒後的微醺,格外性感迷人。

陸也這樣覺得,王學爾自然也是如此。

陸也聽見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以及王學爾笑說:“那我只有半小時咯?”

陸也奇怪地想,傅承淮會跟王學爾聊什麽呢?

可是接下去意外地安靜,只剩風聲與水聲。

約莫幾分鐘後,王學爾嘀咕一句:“傅生喝了酒,硬得好快哦。”

“……”

陸也腦子一片空白。

他們難道是在露臺上……

傅承淮的聲音醇厚得似乎一杯陳釀的好酒,他輕笑着道:“你不是最喜歡吃了?”

“讨厭死了……唔……太大了……”王學爾的呼xi聲逐漸ju烈起來。

陸也面紅耳赤地站在原地,一想到傅承淮和王學爾糾纏在一起,自己莫名其妙無法控制地産生旖旎的遐想。

也許是過了十幾分鐘或者是二十幾分鐘,陸也才聽到對面傳來男人xing感的悶哼聲,以及輕輕的咳嗽聲。

王學爾埋怨地道:“好多哦,都嗆到了。”

繼而又是傅承淮的一陣低笑聲。

不知道說了什麽,王學爾嬌聲道:“讨厭死了,傅生最壞了。”

陸也一臉懵逼地心道:王學爾用嘴取悅了傅承淮嗎?

他簡直無法想象這一幕。

而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聽到有人起身走路的聲音。

陸也瞅準機會,輕手輕腳地快速走進浴室擰開水龍頭,用冷水撲在燒燙的面頰上。

他雙手撐着瓷白的洗手臺,盯着鏡子裏滿臉水珠的自己,一想到傅承淮酒後的勾人模樣,禁不住地咽了咽喉嚨。

一想到他們今晚還要睡在同一間房,他有些不淡定地再度擰開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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