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浴缸底部的按摩出水孔咕哝咕哝地冒水, 一個不着絲縷, 一個毛衣長褲襪子全部濕透。
兩人僵持, 濕透的臉頰都在往下滴水, 空氣中浮動着微妙的氣息。
陸也雙膝跪在浴缸中,一只手落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去解牛仔褲紐扣。
“別鬧!”傅承淮聲音拔高, 難得露出幾分年長者的氣勢,“阿也,你先出去。”
陸也手停了停,手掌貼着絲絨一般的感覺簡直爽得神魂颠倒:“哥,那你教我怎麽qin你好嗎?”
傅承淮拽過一側的毛巾,慢條斯理地按住臉,慢慢道:“阿也,今天的事情我當沒發生,以後不必再提。”
“不行!”陸也擡手扯掉他的毛巾,捧住他俊逸風流的面孔,俯身靠下去, 牢牢盯着他的眼眸,認真地道,“哥, 你怎麽能這樣呢?你這麽樣對我很不公平,憑什麽你可以說qin我就qin我,說沒發生就沒發生?那我的喜歡算什麽?我對的你喜歡在你眼裏一文不值嗎?”
拇指指腹輕輕地揉過軟嫩的下唇,真想知道咬一口是什麽感覺, 剛才太匆忙都沒來得及好好品味。
傅承淮握住近在眼前的的手腕:“阿也,我說了,你太年輕了,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這麽簡單。”
“哥,你覺得我年輕,那你成年人就是這麽不負責任嗎?”
陸也一不小心,掐的力道不受控制,疼得傅承淮蹙起眉心,眼尾那點紅越發惹人疼愛,看得陸也都癡了。
他當然知道傅承淮生得好看,少有的斯文矜貴,但不知道原來是這麽不耐“欺負”,他都有些搞不清楚,以前那些男孩兒跟傅承淮在一起,到底是誰比較占便宜了。
思及王學爾之流的人,一定把傅承淮看了個通透,陸也的雙眸就惱得要噴火。
傅承淮吃疼。
與此同時,他已經很久沒有跟男人這麽“近距離接觸”,加上這小子在身上挪來蹭去,難保要擦qiang走火。
他軟聲道:“阿也,你讓我先起來好嗎?我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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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也去按水溫調節開關:“把水溫調高一點就好了,哥,這樣好舒服,我不想動。”他拉着傅承淮的手,“哥,我們一起泡一會兒好嗎?”
他握住的手似乎被熱水泡得軟了,化了,握在手中跟沒有骨頭一樣舒服。
傅承淮使了力氣往回抽,但仍然被陸也按進他衣服中,直直貼在年輕緊致的皮膚上。
陸也從高三到現在運動量大,身上的肌肉不說塊壘分明,但也都是練出來的線條,加上此刻渾身是繃緊的狀态,皮膚更是富有噴薄的力量感。
傅承淮真怕要鬧出事了,先前這一句“哥,我喜歡你”還沒消化掉,這會兒要是過火,可就不妙了。他兩只手按在陸也的腰上,将他往浴缸另一頭推,同時自己的身體往上走,試圖将人弄開。
誰知道陸也胡來,擡手握住了他。
“阿也!”
陸也眼神焦灼地低頭盯着他,嗓子啞火一般地低喃:“哥,我碰碰它。”
“放開!”傅承淮是從他進門到今天,別說動手打他,連一句重話都舍不得說,此刻狠下心,揚起手——
陸也一愣:“哥,你要打我嗎?”
黑漆漆的眼睛眨巴眨巴,立刻委屈兮兮。
傅承淮氣得沒眼看他,打又打不下去,反手就要往自己臉上抽。
“哥——”陸也吓壞了,忙放開他,往上竄似的抱緊了他,“你打我吧哥!你打我!”
他想都不敢想傅承淮這漂亮的臉孔被抽一下是什麽感覺,一定得把自己的心疼死。
“讓我起來!”傅承淮忍着他這一身濕衣服,好言好語地勸說,“你一會兒要感冒了,回房間去,去換一身衣服。”
陸也抱着他的脖子,将臉埋在他溫熱的肩頸,臉頰蹭在他暖濕的肌膚上:“我不要,哥!你還沒告訴我,你喜歡我嗎?”
“喜歡。”傅承淮淡然道,“所以,能讓我起來嗎?”
“……”
太敷衍了吧!
陸也覺得他說的和自己說的不是一回事,他孩子似的搖頭:“不是,你說的喜歡是什麽喜歡?是我可以qin你的那種,還是我不可以qin你的那種?”
“你說呢?”傅承淮捏住他的後頸,提狗兒似的把他提遠點,鳳眸頭一回瞪他,佯裝薄怒地低喝,“你才多大?毛都沒長齊呢?腦子裏想什麽?剛高考完你以為你就解脫了?出去上半年大學你就把自己當大人了?”
陸也從沒有聽他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登時就委屈極了,這麽大個人還學孩子似的癟癟嘴,濃眉大眼都齊齊耷拉下去:“哥——”
傅承淮以為他聽進去了,當即要讓他趕緊出去,誰知道陸也一句話把他氣個半死。
陸也一只手開始脫褲子:“我毛長齊了的!哥你看看就知道!而且很大,真的!比之前還大!”
“幹什麽?你這是耍流氓!”傅承淮既不能打他也不能打自己,手往浴缸水裏砸,水珠子濺起來,在眼前折射出光點。
陸也越發憤慨:“是你非要說我小,而且沒長毛,我證明一下我自己啊!”
傅承淮沒轍,腰也酸疼,他作勢打了個噴嚏才把陸也給吓住。
“不會真感冒吧。”陸也不等傅承淮說,嘩啦一聲從水裏站起身,這麽大個子起來時動靜宛若鯨躍海面,帶起無數的水花。
他伸長手臂抽了一塊大浴巾正要給傅承淮披上,一低頭,腦子一熱,差點流鼻血。
不為別的,就為現在兩人的姿勢。
似乎他只要拽開拉鏈,自己的寶貝就正對着傅承淮的臉。
傅承淮兩條飛鬓的眉毛擰在一起,擡眸盯着他,眼裏是濃濃的怒意。
注意到傅承淮抿形狀姣好的薄嫩紅唇,陸也情不自禁、完全不受控制地吞了一下喉,喉結滾動,他覺得自己罪惡又肮髒,怎麽能想這種事情呢,怎麽能讓他哥給他做這種事情呢?
傅承淮熟視無睹,別說陸也,再這麽下去他都要受不了了,年輕人定力不足他能理解。
此刻,他一把拽過浴巾,“你先走出去。”
“哥,我……”陸也感覺自己對着傅承淮在犯罪,他委屈巴巴地邁出去,快速扯掉毛衣。
傅承淮扶着腰背直起身子,就看到他丢開衣服,他謹慎地問:“你幹嘛?”
陸也悶聲道:“都濕掉了,我先脫掉,不然一會兒出去把你房間的地毯弄髒了。”
你還知道地毯?!
傅承淮将浴巾披在身上,擡腳踏出浴缸。
陸也癡癡地看着他白嫩修長的小腿,泛紅圓潤的膝蓋,結實有力的大腿,以及……
他看一眼又看一眼,分辨這東西和自己的區別——傅承淮的跟他的身材一樣瘦長圓潤,自己的則顯得有點壯。
的确比他的大,這點可以确認無疑。
意識到這個,陸也立刻将牛仔褲連同內褲全一氣兒脫掉,高高興興地站在他傅承淮面前:“哥,你看吧,是挺大的吧?”
傅承淮掃他一眼這魁梧的體魄,沒好氣地心道:我怎麽不知道我養了個憨子?
他随便抹了下浴巾,拽過浴袍裹在身上,踢了踢陸也丢在地上的濕衣服:“自己拿回去,否則還要麻煩阿姨過來收拾。”
陸也肩頭随意披着塊浴巾,見面前的男人施施然轉身過去,伸開手就抱住他的窄腰:“哥,你怎麽這樣?別避重就輕,你沒回答我的問題,你對我的喜歡是哪一種喜歡?”
傅承淮試圖往外走,誰知道背後這人一路摟着抱着他跟出來,他用盡力氣将他的手臂掰開,轉身認真嚴肅地道:“阿也,如果你非要較真,那我只能說,到現在為止,我還是把你當弟弟。我需要時間消化一下你說的話。”
陸也張開手,又要抱上來,傅承淮橫眉冷對,用淩厲的眼神制止了他。
手臂可憐地垂落下去,陸也擰着脖子,紅着眼眶,質問他:“那你……你要多久才消化好我說的話,才不把我當弟弟,才能喜歡我,我說的是那種可以讓我qin你的喜歡。”
到底是年輕人,直接得讓人難以用虛與委蛇來應對。
但對傅承淮而言,這不啻于見他逼到了牆角,非要令他做出一個選擇。
非黑即白的情況,已經很少在傅承淮的世界裏出現了,他這個年紀的人,習慣在與人的交往中保留“心照不宣”的灰色地帶。
傅承淮掐了一把眉心,語重心長地道:“阿也,我需要時間。”
陸也忍了又忍,他幾乎可以猜到,傅承淮一定是在權衡,在深思熟慮,在把自己和周時琛,和王學爾,乃至于不知道的人,放在一起比較。又或者,他要把自己和他的事業、家庭等等放在一起取舍。
他哽咽地道:“哥,你需要時間的話,我給你時間,但你能告訴我,結果是好的還是壞的嗎?”
傅承淮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無力:“阿也,太突然了,你知道嗎?而且我們年齡差得太多了。”
陸也濃眉緊緊地皺着:“可是王學爾也才多大啊?你為什麽可以和王學爾在一起?”
傅承淮搖頭,道:“我沒有跟王學爾在一起過,沒有。我們只是……”
“你們只是各取所需,我知道啊!那為什麽不能和我各取所需呢?我喜歡你,陪着你,你想要什麽?想要王學爾對你那樣嗎?我也可以的哥!”陸也不顧一切地撲上來抱住他,伸手就要去握住他,“哥我可以幫你的!”
“阿也!”傅承淮這會到底是站着,力氣使得上來,他索性拖着人往門外走,“好了,你回去睡覺,真弄感冒了!聽話!”
從兩人站着的位置到門邊,要經過床尾的沙發凳,陸也扣着他的腰往凳子上一倒,抱住傅承淮ya在了凳子上。
陸也黑亮的眼神真誠地看着shen下男人,殷勤地推銷自己:“哥,我學東西很快的,你讓我怎麽做我都聽你的。只要你舒服了,我都可以的。”
說完了卻看傅承淮的表情凝重且冷漠,陸也又委屈得想哭,“哥,你答應我好不好?你也喜歡我一下,哪怕就拿出喜歡周時琛的百分之一,不,千分之一,萬分之一都可以的,哥——”
他積蓄在xiong腔、淚腺、大腦、記憶中的熱淚,此時此刻,再也無法控制地噴薄而出,強ya着哭腔,嘶吼一般地道:“我知道我不像周時琛了,但哥,你看在我以前像他的份兒上,喜歡我一點好不好?哥!”
傅承淮哪裏能忍心聽他說這些話,熱淚從男孩兒黑亮懵辜的大眼睛中盈滿、掉落,滾燙地滴在自己的面頰上、脖頸上,他落在被子上的手,心疼不已地擡了擡,終于還是按在他的腦後,輕輕地将傷心欲絕的男孩兒按向自己的懷中。他柔情滿懷地用下巴蹭了一下他寸短的粗糙頭發,溫聲道:“阿也,別哭。”
“哥……”陸也被他這一生低喚弄得心裏輕顫,更是狠狠地環住了他的,“哥,你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眼淚止不住地從眼眶地淌出來,濡濕了眼睫,像極了一只即将被主人抛棄的小狗。
傅承淮慢慢地揉着他的腦袋和耳朵,輕聲道:“阿也,你聽我說,你才二十歲,剛上大一,感情的事情,不急于一時;二來,我年長你太多了,你現在可能還不覺得有什麽,但是過兩年呢?你越來越成熟,你有沒有想過我會越來越衰老。也就現在,能看我入眼,過幾年我四十了?你才多大?”
“我不要聽你說這些,哥,我不要你說這些。”陸也捂住他的嘴巴,“很讨厭你說這種話。”
傅承淮握住他的手,輕輕拉開,他仰面躺着,望向房間頂部的乳白色吊燈,眼前似乎白茫茫一片。
“給我點時間吧,也是給你自己一些時間。等過一兩年,我們之間的關系也許會進入新的狀态。”
陸也的指尖搭在他的面頰上,一點一點地描摹過去,從鼻梁到眼睛,再緩緩沿着曼妙的弧度延伸到了眼尾,而後是薄薄的耳廓,柔軟的耳垂。
指尖的纏綿與缱绻,都在此刻被盡數記在了陸也的心中。
“哥,那你這一年可以不談戀愛嗎?可以不要跟任何人在一起嗎?可以……可以等我長大嗎?”
嗓音悶悶的,像是哽着漫天的痛楚,試探性地提出請求。
傅承淮揉着他的頭發道:“我沒有談戀愛。”
陸也瞪着他,水汽漫布的黑眸滿是執拗:“你告訴我你可以等我長大嗎?你答應我啊!”
傅承淮是沒發現,他在某些地方較真起來,真是叫人吃不消。他曲起手指qin昵地刮了下他高挺的鼻梁:“嗯,答應了,等你,等你還不行?”
“那你說的!”陸也瞬間扯開嘴角笑起來,又悶頭倒在他懷裏,“哥,我喜歡你,我一直都喜歡你,永遠都喜歡你,從前現在以後都只喜歡你!”
熾熱的、毫無保留的、熱血一片的表白,讓傅承淮幾近失語,手掌不自覺地揉過這孩子的後腦勺。
他心裏默然自問:我這樣離不開這孩子,舍不得責罵他,依戀他,是否也證明了我對他的感情,也已經超過應有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