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完結章
受出獄是在一年後。
那一年,攻和典獄長剛剛給受過完二十五歲生日。
受想起他進監獄的時候将成年,他媽媽在病床上,受奔波在學校和醫院,根本不敢回
他叔叔在家裏。那個男人終日醉醺醺的,對他媽媽動辄打罵,所有人都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受生日那天,正逢着學校突然放半天假,他和同學打了半天籃球,頂着滿身的淋漓大汗才回家。
家裏空無一人,受習以為常。
受洗完澡出來的時候他叔叔卻靠在那張破舊的沙發上,眯着眼睛滿身酒氣。受沒想到他在,愣了愣,冷着臉就想回房間。
他叔叔卻叫住了他。
正當盛夏,受洗了澡,頭發還沒擦幹,水珠挂在那張浸透了水汽的臉,襯得清潤又漂亮,底下兩條小腿白皙修長,招人眼,筆直地站在亂七八糟的屋子裏,像肮髒淤泥裏生的一株蓮。
男人的目光從受塞在拖鞋裏的腳趾滑到小腿,打了個酒嗝,嘴裏說,今天好像是你生日?
受沒應。
他叔叔不高興,說,你這孩子怎麽回事,叔叔問你話也不理?你媽怎麽教你的?
他踉踉跄跄地走過來,伸手想抓受的手,說,走,你過生日,叔叔給你買個蛋糕。受用力搡開他,說,滾,別碰我。
他叔叔惱了,罵罵咧咧地要抓受,二人掙紮起來,後來動起了手,醉漢的力氣大,也沒輕重,受被掐着脖子腦袋撞在地上,砸得頭昏眼花。
對方壓下來,呼吸幾乎讓受作嘔,他罵道,賤人,給臉不要臉,話剛落,又是幾個響亮的耳光,受腦子裏嗡嗡作響,下頭卻發涼,他叔叔用力扯下了受的褲子。
受眼睛都恨紅了,掙紮得厲害,臨了,一個電話救了他,是醫院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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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媽媽病危。
那是一個混亂又讓人惡心的生日,好像也成了受生命的分界線,那天之前,他還揣着希望,那天之後,他就墜入了深淵。
時隔多年,受站在監獄門口,是個好天氣,當頭一片蔚藍天。
典獄長在遠處,靠着車,笑盈盈地望着他,身邊的獄警說,走吧,以後不要回來了。話是老話,他們照例送給每一個出獄的犯人。
受道了聲謝,卻沒有朝典獄長走去,只看着他,想起這一年。
他要出獄了,攻晚他兩天。
他不知道攻和典獄長達成了什麽協議,二人能夠互退一步,微妙又和平地待在了這個監獄裏。
但于他而言,都不重要。
他出獄了,重新觸摸了自由,甚至被截斷的人生有了重新開始的機會。盡管他的身上還戴着鐐铐,那是攻和典獄長鎖在他身上的,無形的鐐铐。
受漠然又冷靜地想,牽着這鐐铐的兩個人,不是一樣被拷着麽?
他是囚徒。
可這兩個男人,未嘗不是他的犯人。
至于別的,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