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側臉,乍一看那臉上沒有表情,若認真玩味卻又像是藏了什麽最深最隐秘的心事。

請托

美國,K市市郊某座湖畔別墅外。

浮标動了動,一條大魚活蹦亂跳地被從水裏拎了出來,一雙大手按着它的肚子颠了幾下,似乎很滿意地把它放進了身邊的水桶裏。

“可以啊,這腳步輕得,連我的魚都沒被驚着,”一個留着長發、蓄着胡渣、穿着短袖黑T恤的大叔帶着微笑,側過頭看了一眼在他身旁默默坐下的年輕人,“如今這件事也只有請托給你,我才能放心。”

年輕人的嘴角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幽幽的嘆了口氣,用戲谑的口吻道:“可是黑石,你知道的,我向來對人沒什麽興趣,活人啊,還不如我那些石頭山水花花草草的有意思。”

“得了,你都快把整個地球沒人的角落給跑遍了,歇一陣兒吧。我保證他有意思,絕對有意思得很,你就當幫我個忙,在他身邊呆上半年,之後你要離開随便你。”叫黑石的大叔忽然換上了嚴肅的語氣,“這次你要是不去的話,他很快就真成了個死人了。”說着,他丢了一張照片在年輕人身邊。

年輕人拿起來,饒有興味地盯着照片上那張清秀倨傲的臉瞧了一陣,忽然發出了一陣輕笑。“行啊,希望真像你說的那麽有趣。”說着他站起來撣了撣灰準備離開。

“谲,”年輕人站住了,轉頭聽黑石還想說什麽,“替我操·他。”

沒想到是這一句,被稱作“谲”的年輕人稍楞了一下,随後笑着邁開步子離開了。

“清兒,你想讓我死,我便‘死’了,但願你往後活得好。”黑石這樣忖着,又抛下了一竿。

服務

潺潺的水聲,室內靜得出奇。竹添水的一端盛滿了水,微妙的平衡被打破,啪的一聲落到另一端,水聲循着竹節涓涓流下來。

這是一間足有兩百平的日式溫泉spa,今天被一個客人包了下來,沈清尚赤身坐在池子裏,頭仰卧靠着池壁合着雙眼,眼皮以幾不可見的方式微微翕動。他的周圍幾乎是一片昏暗,除了幾盞日式的燭燈,他沒有令人開任何燈光,就那樣坐在黑暗升騰的水霧中。

這是黑石離開後的第五日,沈清尚覺得自己的某一部分大概也跟着沉到了那個幽暗的海底。之前的二十二年都是怎麽過來的呢?他竟然有點想不起來,仿佛恨着誰就能咬着牙挺過每一關、吊着一口氣、拼勁了全力把看不起自己的人踩在腳下,硬着心舔着血一步步爬到了這個位子上,可是現在呢?仿佛一切都空了,就像那個竹添水,滿則溢,終究是要歸于虛的。

恍惚中仿佛聽到有人在敲門,沈清尚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鼻子已經快埋到熱水裏了,趕緊坐直了身體,聲音恢複了往日的清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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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少,打擾您了……您已經在裏邊兒很久了……想問問您有沒有什麽需要,需要的盡管吩咐。”

裏頭默然,spa經理有些慌,捉摸不準這個年輕又脾氣古怪的新老大的心思。他又試探着開了口:“……清少,如果您需要一些……特別的服務的話,本店也是有的。”

“哦?”沈清尚的語氣裏說不清透着一股什麽情緒,“什麽服務?”

一張薄薄的菜單從移門縫裏飄了進來,沈清尚擡手接住掃了一眼——不出所料,各種不可言說的服務被冠以清雅的名字以奢侈的價格被标在菜單上,沈清尚不由在腦海裏想象了一下穿櫻紅色和服的波霸扭着腰給他按摩背部的樣子,不禁覺得有點荒謬,意興闌珊地就要團紙扔掉。忽然在最後面一行掃到一排字——“本月特邀VIP表演嘉賓 雲游瑜伽士谲師傅的柔體瑜伽功絕技表演”。

瑜伽士?沈清尚的腦海裏浮現出了一點熟悉的畫面,那是一張照片,攝于喜馬拉雅山腰。年輕時候的黑石套着沖鋒衣,摟着一個被風吹亂了劉海的男人合了一張影,背面寫着“瑜伽修行路 偶遇知己卞先生留念”。彼時還是小孩的清尚從抽屜底下翻出這麽一張照片,盯着看了很久,之所以到現在依然印象深刻,是因為他記得照片裏那個“卞先生”的笑容,仿佛喜馬拉雅山頂上射下來的一縷溫暖的陽光。

“這一個瑜伽士,也是特殊服務?”沈清尚的語氣裏終于透出一點興趣,可經理卻犯了難。

“這個……清少,這個人可不歸我們店管啊,他是我們老板去國外旅游時遇到的,頗有些特別,這次難得請他來s市……”

“就他了,”沈清尚打斷了經理,“五分鐘內叫他出現在我眼前,一個人進來,我不喜歡別人打擾。”

“可是……”經理還想說什麽。

“怎麽?我就看個表演還不行?你回去跟顧沉香說,如果五分鐘內這個人不進來,就叫他親自來給我表演吧!”

經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趕忙去叫人去了,他老板都得罪不起的人,還是少惹為妙。

初遇

沈清尚隔着昏暗的燈光和水霧望着三米高的日式假山上那一具肉體。要說暴露吧,其實那人下身還着了一條米黃色的棉質長褲,顯得腿修長。寬肩窄腰,光着膀子赤着腳,那具純陽性的身體上,就是隐隐透出擋不住的性感。那發力時微張的肌肉,配合着柔韌的動作和精巧的平衡,就那樣定定地單手倒立在高處那塊石頭邊上,整個肢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向外騰空彎折着,幾分鐘後又在空中做了一個全旋,精壯的胸口的随着動作的變化略微有些起伏。

等意識到對方的眼神似乎也在隔空望着自己,雖然昏暗的光線中看不清表情,但沈清尚還是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心尖上咯噔了一下,随後呼吸有些急促,這種感覺,似乎很久都沒有過了。

沈清尚剛想擡手招那人近前來,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不是叫你們不要打擾!聽不懂……”他這聲還沒落地,唰地一下門被拉開了,外邊進來的幾個黑影似乎卷着一陣風,三個影子向着沈清尚沖過來,還有兩個影子利索地撲過去弄熄了燭燈。

沈清尚畢竟是多年跟着黑石練出來的反應速度,在看不清敵人情勢的情況下他先猛地撩了一臂水花,趁着來人條件反射地閉眼略鈍之時,一個猛子先一步紮進水裏,魚一樣向側後方游了一個身位,避過了最致命的攻擊。腦子裏電光火石一般正思考着下一步的動作,遠處假山那邊忽然傳出一個快被他忘了的聲音:“清少您怎麽樣?沒事吧?”

沈清尚心裏默念一聲糟糕,果然先前沖他來的人裏就分出幾道身影朝着那個方向去了。這瑜伽士真是,不要命了?可這時沈清尚也顧不得分神救他了,明晃晃的兩道刀鋒就向着他的脖頸來了。沈清尚略一閃身,就與那兩個襲擊者打作了一團。

本來以為那個小瑜伽士遇上殺手是死定了,卻沒想到那邊假山上時不時傳出他氣喘籲籲的聲音:“哎喲,你打我幹什麽?你是誰呀?你和我有仇嗎?別追了啊,再追過來我可就真死了……”

不知道因為是不是瑜伽功裏也有一些閃身防禦的技巧,那邊的動靜一直沒停,不時的甚至還有人嘩啦啦落水的聲音

當經理帶人趕來的時候,白幟大燈忽然亮了起來,他看到的是這樣一幅場景:沈清尚抓着從應該是從對方手裏奪過來的匕首捅進了一個殺手的腹裏,水池子裏七倒八歪的橫了好幾具屍體,而那個瑜伽士正躲在一個假山石頭頭面瑟瑟發抖,胸口背上還劃了好幾道不深不淺的血口子。

Spa會所的安保人員立刻會意清場,有的立刻給沈清尚披上了浴袍,有的已經順着來人跳窗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剩下的默默清理着現場。

經理哆哆嗦嗦地欠着腰給沈清尚遞帕子,“清少您趕緊擦擦,哎呀這血都髒了您的手了,不知道哪裏混進來的賊,真晦氣……”說着還厭惡地踢了踢地上的屍體。

沈清尚沒看他一眼,徑直走向那個滿身血口子的身影。

“疼嗎?”沈清尚抓起他的胳膊問。

那個人擡起頭來,這是他們的第一次對視,在滿地血污本該這樣狼藉的地點,在劫後餘生本該這樣慌亂的場合,沈清尚卻看呆了,一瞬間他懷疑是自己眼花看錯了細節,但那雙擡起來定定望住他的眼睛裏,分明沒有狼狽和慌亂,有的竟是略帶着點笑意的清明,就像多年前的那張老照片,那一縷喜馬拉雅山頂上的陽光。

“疼!”小瑜伽士又垂下了腦袋“嘶”了一聲,疼得仿佛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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