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洞,往山下走去。

他趴在谲的背上,一颠一颠的,颠得他更是昏昏欲睡了。谲的背很寬闊,感覺很溫暖,沈清尚用力摟緊了,覺得山間呼嘯的風也不是那麽凜冽了。

太陽沉得越來越低,等完全下山以後,氣溫就降得讓人難以忍受。谲加快了腳步,不知道是不是沈清尚的錯覺,他感到谲的腳步也沒有平時那麽穩了。但這個男人還是背着他,一步又一步,堅持着走下去,仿佛要走至沒有盡頭的永恒裏。

“累麽?累就把我放下。你自己走吧。”沈清尚有氣無力地說。

“不累,我的小媳婦,我怎麽也要背到洞房裏去啊,”這種時候了,谲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調戲他。

“誰是你媳婦?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要是呆會兒我們走着走着凍死了,我可不要嫁個沒名沒姓的,死了都不瞑目。”沈清尚強打精神跟他逗趣,其實他已經暈得天旋地轉了。

“真想知道?”谲思考了一會兒,望着前頭黑乎乎的道路說道,“那你聽好了,我的名字就叫谲,原來的名字是意大利文的,我不喜歡,所以自己改了。我父親姓卞,我就叫卞谲。”

姓卞?沈清尚的腦子暈暈乎乎的,似乎轉不靈了,但他的總覺得卞這個姓在哪裏聽過。

別睡……堅持住別睡……在雪域裏睡過去就很難再醒過來了。沈清尚不斷在心裏重複着告誡自己。一路上他一直在試圖回憶他和谲前不久在南太平洋的小島上渡過的快樂時光,谲教他鑽木取火,谲教他烤魚,谲教他打獵,谲在溫暖的山泉裏擁着他身體時的那份溫暖……

不知道過了過久,沈清尚感覺到前頭燈火一亮,他們終于回到了營地。

迷迷糊糊間沈清尚好像看到璐璐在帳篷前堆雪人,他心裏一陣難過,不知道要怎麽跟這個十幾歲的小女孩解釋,她的爸爸媽媽已經死了,還是因為她而自殺這件事。

可是,就在這時他看到璐璐的臉終于轉過來了,臉上的表情十分的古怪:“來呀,哥哥們,跟我一起玩堆雪人。瞧,我已經堆好了四個了。”

一個小女孩,在等待了一天之後,看到登山客歸來,頭一件事情居然不是關心她的父母在哪裏,而是叫他們一起玩雪人,怎麽想都感覺有些蹊跷。直到,沈清尚終于看清……

那赫然露在四個“雪人”外頭的半截腸子!

訣別

“阿旺姐姐、張茜茜、劉浩、劉志山,”璐璐的臉上已經完全變了神色,眼裏閃爍着瘋狂扭曲的光,她對着四個雪人說,“來,跟清哥哥和谲哥哥打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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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尚強撐着自己的精神,不敢置信地望着這一切。忽然,他什麽都明白了!“璐璐”——“屠戮”,呵呵,可不是諧音麽,答案竟然一早就明擺着,只是對方用一家人的身份掩飾得太好,而一個十幾歲小女孩的外表,實在是太具有迷惑性,讓人做夢都想不到,所以自己才會大意了。

看來“璐璐”的父母一路上也一直裝的,母親的溫柔,父親的擔憂,那不存在的“白血病”,山頂上那瘋狂到寧可同歸于盡也要完成刺殺任務的吶喊。原來一切都是計算好的,那一男一女是屠戮——也就是“璐璐”的手下。

那麽,自己會這樣沒來由的昏昏欲睡是不是也和屠戮暗地裏搞的手段呢?是什麽時候呢……

忽然,沈清尚腦子裏電光火石一般的明白過來!

“果然不愧是谲,你的家族在美國,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連我們老鬼都是要忌憚的。你何必委屈自己,呆在這麽個乳臭未幹的小子身邊。他除了會裝蒜,哪有什麽真實力?你看,我那一瓶神經麻痹氣體,他毫無防備地就打開來吸了進去。還是你厲害,覺察出了不對勁,及時屏住呼吸,沒有吸入太多,否則你現在早就和他一樣腿軟得跟軟腳蝦一樣了,怎麽還能一路背他下來。佩服,佩服。”

谲也吸入了麽……怪不得,剛才走路的時候感覺他的腳步也并不是很穩,雖然沒有吸入太多,想必還是或多或少受了影響。那如果打起來,面對屠戮,谲有勝算嗎?就算再怎麽神出鬼沒、神機妙算,屠戮也是一個十幾歲小女孩的身軀,谲應該沒有理由對付不了的吧。

但是,屠戮一個人留在營地裏,也一連殺了四個普通人,還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他們的屍體做成雪人。不過,谲應該不是普通人吧,聽屠戮的語氣,谲在美國是一個很厲害的角色,身份應該不低,他怎麽會甘願一直潛伏在自己身邊,他究竟有什麽企圖呢……

忽然之間,沈清尚想起來了!那張照片,黑石抽屜裏的那張照片!那一行字“瑜伽修行路 偶遇知己卞先生留念”——黑石認識谲的父親!那麽,黑石也認識谲嗎!難道……難道是黑石……黑石不是死了嗎……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一亂串的問號在沈清尚的腦子裏盤根錯節,他感覺似乎就要理清楚頭緒了,可沉沉的困意襲來,再也抑制不住地,鋪天蓋地的快要淹沒他的神智。

他看見屠戮拔出一把匕首,她那小小的櫻桃嘴吐出一行冰冷的字:“動手吧,難得遇到你這樣的對手,我感覺一槍解決了你太沒意思。”

谲輕輕地把沈清尚放到雪地上,脫下防寒大衣給他蓋好,用最輕柔的聲音對他說:“不用擔心,你先睡一會兒,我解決了他,就打電話叫黑羽來接你。”

那你呢……你不是也受了毒氣影響麽……你會沒事的吧……

在他昏迷前的最後一秒,沈清尚最後的印象裏,谲依然笑得那麽溫暖,一如晝夜交替前最後的光亮。

歸來

美國,k市

一隊林肯加長型豪華車停在莊園門口。

莊園占地足有一千畝,從外面看,只見門欄森森,高牆圍隔,一看就是屬于超級富豪的私人宅邸,外人不得近前。而如果從空中俯瞰,叢林掩映,小樓幢幢,花園中央一座噴泉,白玉石雕的維納斯像,手捧玉瓶,瀉出涓涓流水。

這是k市齊亞尼尼家的莊園,這個早先有着意大利黑手黨背景的移民家族,從美國的禁酒令時期開始,就一直控制着全州的地下生意網。現如今早已洗白,表面上是與政府合作密切的超級金融財閥集團。

兩列穿着一色黑制服的仆從站在莊園門口,恭恭敬敬地低頭等待。從車隊的頭車上下來一個保镖,繞到後頭畢恭畢敬地打開車門,一個穿着白色長款西裝、身材挺拔修長的人影從車上走下來。

他有着健康的小麥色肌膚,笑得猶如暖陽。那些貼在莊園門口,小心翼翼地一邊偷看一邊小聲議論的女仆們見了,都感覺如沐春風。他的白西裝口袋裏,插着一枝小小的夜蘭,那一抹藍色的細碎裝點,襯托得他格外優雅迷人。

這位齊亞尼尼家的小少爺,有着意大利人的優雅,又混合了東方人的神秘氣質,自小生在美國,還養成了美國人愛冒險的貪玩精神。他從不關心家族生意,獨自一人跑到很遠的州去上大學,在大學裏學習的,也是與經營齊亞尼尼家龐大産業毫無關系的東方哲學,畢業後就一直游手好閑地在全世界範圍內四處旅行探險。是以,女仆們難得見到少爺歸來,一雙雙眼睛裏充滿了好奇和傾慕。

一個年邁的意大利男人站在別墅門口等他。齊亞尼尼家族目前的當家人,阿德裏亞諾·齊亞尼尼,有着銀白的須發但筆直的脊背,站在那裏自有一種長者的氣度與威嚴。

“法拉其諾,你終于肯回來啦。”老人的眼裏閃着掩不住的欣喜。

“說過多少次了,請您叫我中文名字,外公。”年輕人的語氣裏帶着一些祖孫之間的撒嬌與頑皮。

老人伸開雙臂,給了他一個有力的擁抱:“歡迎回家,谲。”

游戲

巨大的機翼震動空氣的呼呼聲傳入沈清尚的耳朵,他迷迷糊糊間,感覺自己被人駕着肩膀,放到了直升飛機的柔軟坐墊上。

他扶着太陽穴輕輕地轉動了幾下手指,感覺清醒多了,張開眼睛,看到黑羽正關切地看着他。

“谲呢?他沒事吧。”這是沈清尚醒來後的第一句話。

“沒有看到他的人影。半小時前我接到了一個匿名的衛星電話,說先生您在這裏,叫我們趕快來接應,電話裏的聲音……并不像他。”

沈清尚面無表情,若有所思地沉聲道:“說下去。”

“我們趕到這裏的時候,只看到了雪地上有打鬥的痕跡,檢查過了,有一點血跡,還有那四個被掏了腸子的‘雪人’。谲,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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