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節
,托着頭,望着那扇小窗戶若有所思。另一只腳随意地垂在樹梢邊,偶爾不經意地擺動。
忽然,他感到腳踝上略微一痛,一顆小石子砸在了他垂下的那只腳上。低頭一看,正是沈清尚,端着一杯咖啡,站在月光下斜着眼睇他。
“怎麽,在偷窺美人呢?”沈清尚不冷不熱地諷刺道。
谲勾唇一笑:“美人立樹下,要看,我也該是低着頭看。”
沈清尚不跟他開玩笑了:“他怎麽樣?”他指的當然是二樓那間病房裏的紅眼。
“一整晚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動都沒動過。”谲回答。
“他來這裏都這麽多天了,你憑什麽覺得他今天晚上會出事?”
“不知道,但同樣的事,絕不能讓它在我們眼皮底下發生第二次。”沈清尚知道他指的是毒龍在與他們同乘一列火車、同卧一個車廂的情況下,還能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刺殺。
谲繼續說:“我只是有一種直覺,老鬼,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等我們來了,在我們眼皮底下動手,就像上次那樣,激怒我們,以作為對我們無能的嘲諷。”
沈清尚明白他說的有道理,于是也點點頭:“的确,那就守着吧。”然後他擡了擡手:“喝嗎?”
咖啡的香味,谲隔着老遠就聞到了,他笑道:“你明知道我夠不着,故意饞我?”
沈清尚挑釁地看着他,擡起手抿着杯沿喝了一口,還故意作出很享受的表情。
哪曾想谲忽然從樹梢上跳了下來,捏過他的下巴,嘴對着嘴就吻了下去。這一問,纏綿萬分,玉液交換,輕嘬細品,一股香醇濃厚的味道就沁入了谲的口腔。他舔着舌尖,将懷裏可口的人那張愛損人的嘴,裏裏外外品嘗了個遍。
沈清尚被吻得猝不及防,待到他喘着氣推開他,對方早就占盡了便宜。
谲回味似的舔了舔嘴角:“守夜正好有點困,謝謝寶貝你給我提神了。味道真美。”
沈清尚被他說得面紅耳赤,就好像自己大半夜端着一杯咖啡是故意送上門給谲喝似的——其實他本來是有這樣的打算,可是看到那人莫名就來氣,就想自己喝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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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來,陪我坐一會兒。”谲又上了樹,對他招手。
沈清尚為難地看了一下四周。
“放心,你的昆大哥他們已經被我分散到療養院各處守衛了,他們看不見。”
沈清尚在心裏小聲嘀咕了一下,誰說他在乎被昆玉看見了。
于是他也慢慢上了樹,拉住了谲向他伸過來的手,那只手很溫暖。
——這是不是最後一次握了?沈清尚不禁在心裏想。
這棵樹很粗壯,枝幹也很結實,坐上兩個人依然很穩當。
谲的手悄悄摟上沈清尚的腰,沈清尚一開始扭着腰企圖甩脫,可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每一次撫摸輕觸,可能都是最後一次了,他心裏有點不舍。
這個人,只要不說混賬話的時候,有時候也沒那麽讨厭吧。
沈清尚望着月亮,他又回想起那個在海上漂流的夜晚,一夜小舟,一簇星光,谲在星光下給他說的故事。谲說,我也看見了,所以你不是一個人。
那麽,等他回國之後,兩人擡頭看見的星光,還是同一片嗎?隔着半個地球的時差,怎麽也不可能了吧。
沈清尚這樣想着,嘴角不由牽動,發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不知不覺地,就把頭靠在了谲的肩膀上。
——今夜月光正好,就讓我再犯一回傻吧。
谲低下頭看了一眼靠在他肩頭的人,默默伸出手臂,把他圈進自己的懷裏,陪他一起擡頭望着月亮。
“還想聽故事嗎?”谲輕輕地問。
“嗯。”沈清尚說。
“你知道嗎?正常人是很難證明自己不是瘋子的,”谲說了一個應景的故事,“曾經有個人,為了證明心理學都是毫無根據的胡扯,他假裝自己是個精神病人,入住了一家療養院。當他試圖出院以證明自己沒錯時,卻沒有一個人相信他沒瘋。他沒有通過痊愈測試,只能被永遠地囚禁在那家醫院裏。”
“真有這樣的人嗎?”沈清尚不禁為這個細思極恐的故事背後的意義打了個冷戰。
谲點點頭。
“你遇見過?”沈清尚趕忙追問。
谲沉默了,過了良久,他說:“如果有一天全世界都不相信我了,你會選擇相信我嗎?”
沈清尚不知道怎樣回答。這個人曾經假作深情,在他面前玩了那麽久的游戲,還值得他相信嗎?
自戮
黑暗裏一道影子接近了病房,他步履輕盈,身手矯健,踏在走廊裏的地板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忽然,殺手在紅眼病房的門口,看到了一個蹲在地上的人影!寒光一閃,刀鋒出鞘,一把匕首從他的袖間露了出來,被他一手握住。
殺手覺得蹲在地上的人影有些古怪,看到他來似乎也不驚訝,仍然自顧自地蹲在那裏,手裏好像在微微抖動,嗓子裏還發出濃重的喘息——他居然在自·慰!
這裏是精神病院,出現個把瘋子也不奇怪。
殺手收起了刀鋒,把匕首往袖子裏推了推。他想看看,這個半夜蹲在地上自·慰的瘋子到底是什麽人。
他慢慢地接近,保持着随時可以出手取對方性命的警備。走到瘋子身邊,瘋子終于停下了撸·動的手,也不說話,兩相沉默中。殺手得以靠近了觀察瘋子,待看清細節,心底不禁更加驚訝:他居然光裸着上半身,在那沒有半點贅肉的緊致小腹上,八塊腹肌條理分明,而且腰部最窄的地方,竟然還紋着一圈密密麻麻的……像是某種詭異的宗教禁咒文字!
被人發現在做這等不堪的事,瘋子絲毫未躲,依然把一只手伸在長褲裏,膝蓋上還攤開着某本書。殺手就着月光看了一眼書頁——好像是叔本華的《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裏頭還夾着一副不知道哪裏來的金絲邊眼鏡。他居然一邊看這種高深的哲學書,一邊做這種事!
“噓——”瘋子把手從褲裆裏抽出來,手指間甚至還帶着點屬于男性的腥膻氣味,放到嘴邊豎起,小聲說,“我要是你,我現在就不進去。殺人的方法有千萬種,你何必選最笨的那一種?”
饒是殺手殺人成性,也被瘋子的言行給震驚了。他決定停下來,聽聽瘋子到底想說什麽。
“哦?你有更好的辦法要了裏頭那人的性命?”
“可以,你再給我一分鐘,我還沒完,”他低頭指着自己形狀突兀的裆部,“等我完事了,我在外頭幫你跟他說幾句話,保證不用你動手,他也活不過今晚。”
殺手不敢相信瘋子有這本事,只當他在說瘋話,但他也被瘋子勾起了興趣:“那你快點,我趕時間。”
瘋子聞言,重新又撸·動起褲裆裏的那東西,還用手色·情地撫摸着那本打開的書和那副眼鏡,好像這兩樣東西上,附着令他瘋狂的饑渴源頭。
窗外樹梢上,守了一夜的兩個人。
沈清尚迷迷糊糊地靠在谲的懷裏睡着了,忽然感覺身後人一動。
“快醒醒,他起來了!”谲一夜沒睡,依然保持着十萬分的警醒。
沈清尚知道情況有變,立時清醒過來,對着那窗戶瞧去。只見原本直挺挺望着天花板、死屍一樣躺在床板上的紅眼,在黑暗中忽然坐直了起來!他沒有開燈,看不清他的表情,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見他直直地走到牆邊,對着牆靜立了足有一分多鐘。然後,忽然——拿出一把刀朝着自己的腹部插了進去!像完全感覺不到痛似的,把自己的腸子給拉了出來,放在手裏把玩……
谲和沈清尚立刻從樹上下來,往建築內的二樓飛奔而去。
等他們趕到的時候,門裏門外什麽人也沒有。只有紅眼的屍體倒在地上,睜着死魚一樣死不瞑目的眼睛,脖子上套着自己的腸子……
這一次,居然是自殺!而且就在谲和沈清尚的眼皮底下,是他們親眼所見的自殺。
作者有話說
要說這三對cp哪一個才是我的最愛,毫無疑問是瘋子!
真心
回到齊亞尼尼莊園之後,沈清尚渾渾噩噩了好幾天。
回國的箱子早就收拾好了,可他每每看着那只箱子,又有些猶豫。
現在,與當年那件事有關的人差不多都出事了。毒龍死在火車上,紅眼死在病房裏,沉香的父親顧先生半年前病逝了,沉香作為老鬼仇恨的延續者,若不是可可的保護,恐怕早已糟了不測,此刻可可還在失蹤着。自己的父母早早死于老鬼的報複,而若不是有谲的保護,自己怕也早已喪命在尼泊爾的雪山裏。現在還沒出事的……就剩下對自己有養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