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也就十幾分鐘的時間,吳灼峰便趕到了派出所。

就在剛剛,白賀炜眼睜睜的看警察把鄭亦帶到裏面去了,見到吳灼峰,白賀炜一邊跟他往裏面走,一邊把大致情況講給他聽。待他說完,吳灼峰停下了腳步,怔怔的看了一會兒白賀炜,嘆了口氣,說:“你怎麽又和鄭亦這個小子攪在一起了?”這話說完,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就不再往下說了。

白賀炜納悶吳灼峰怎麽知道鄭亦,他記得自己從來沒告訴過吳灼峰自己和鄭亦這檔子事兒的,吳灼峰似乎并不打算解釋,跟門口的警察交代了兩句,就先進去了。等吳灼峰再出來,鄭亦的母親跟在了他旁邊,白賀炜一直沒逮到機會細問,但是他心裏已經有了些猜測,沒辦法确認。

和吳灼峰告別之後,白賀炜大跨步的邁出派出所,鄭亦和母親在後面跟着,上了車,白賀炜也不說話,把他們母子送到小超市前面。

停車後,白賀炜和和氣氣的對褚紅霞說:“阿姨,我有些話想單獨跟鄭亦談談,麻煩您……”

褚紅霞識相地下車,鄭亦卻分外忐忑,他惹了禍,白賀炜利用關系幫他擺脫了麻煩,他心裏十分感激,可這一路上,他不禁擔心起會不會因為這件事影響自己和白賀炜的關系,畢竟此時此刻,白賀炜的面色看起來實在是不夠好。

直到褚紅霞消失在視線範圍內,白賀炜才對鄭亦說:“我看你現在是長能耐了,還會打架了,打得還是自己親爹,我以前怎麽沒發現。”

鄭亦低下頭,不言語。

“你不打算對我說說你心裏怎麽想的嗎?”

鄭亦依然沉默,滿肚子的話堵在嗓子眼兒,就是一個字都說不出。

“你不是挺厲害的嗎?喊打喊殺的,這會兒怎麽又不說話了?”

鄭亦擡頭看了白賀炜一眼,又把頭低下了,終于吭哧癟肚地開了口:“我,我就是……一時沖動。”

“呵。”白賀炜冷笑一聲,不是十分相信,他踩了一腳油門,把車駛了出去。

車開走了一會兒,鄭亦才反應過來,問:“學長,我們去哪兒?”

“你怎麽不當啞巴了?”

“嗯。”

“吃飯。媽的,因為你這破事兒,我連晚飯都沒吃,我快餓死了。”白賀炜沒好氣的說。

鄭亦也急了,他大概能明白白賀炜這不開心有多半都來自于沒吃飯。“那,那趕緊去吃。”

白賀炜在一家快餐廳門口停了車,也不喊鄭亦,直接下去了。鄭亦緊跟着,生怕白賀炜把自己給扔下。點好餐,鄭亦搶着把錢付好,白賀炜也沒打算跟他客套,拿了餐就去找地方,現在味道都不重要,只要能填飽肚子他才能想得明白事情。

鄭亦還是心虛的,吃飯的過程中總是在偷瞄白賀炜,似乎想從白賀炜的表情中讀懂他的心情。有了食物安撫之後的白賀炜,似乎真的變得柔軟了一些,表情都沒那麽淩厲了。鄭亦小心翼翼地問他:“學長,還來一塊炸雞嗎?”狗腿子一樣的把原味雞的盒子給推了過去,白賀炜沒客氣,拿過來就吃了,鄭亦的心總算安穩了些。

“說說吧,怎麽想的?”白賀炜吃完把雞骨頭扔在餐盤上,拿了可樂,身體往後靠了靠,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聽鄭亦講講自己的心路歷程,如果鄭亦願意的話。

鄭亦放下手裏剛吃了一半的漢堡,坐直了身體,像是個規矩的小學生。“沒怎麽想,當時看見他打我媽,我就失去了理智。畢竟小時候,小時候的記憶怎麽都忘不掉。”

“有興趣說說嗎?”今天的鄭亦是讓白賀炜都覺得陌生的,當他從派出所的那扇門走出來之後,才又恢複了他熟悉的樣子。

鄭亦喝了一口可樂,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說:“我媽她挺命苦的……”

白賀炜聽鄭亦說完這些往事,眉頭緊緊的鎖着,他似乎回憶起,大學時的鄭亦時不時露出那一籌莫展的樣子,實在是跟此時的鄭亦沒什麽區別。

“這些話,以前為什麽不說?”

鄭亦問:“大學的時候嗎?”

白賀炜點頭。

鄭亦答:“我不想說,當時就覺得能和你在一起就挺不容易的了,說這些怕惹你心煩。”

的确,大學時的鄭亦愛白賀炜愛得更卑微,那時的白賀炜是要比現在青澀太多,雖然相比于同齡人足夠的沉穩,可是他在鄭亦的身上表現出來的掠奪性是一般人都對抗不住的。

白賀炜在同學和朋友中間有口皆碑,可是他私底下并沒有什麽耐心,他當時和鄭亦的關系頂算是炮友,鄭亦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并不打算與他交心,白賀炜沒這個心情。他不是神仙,也會遇見各種各樣的麻煩,家裏的、導師的、學生會的……太多太多的壓力砸在身上,當他無從發洩時,便喊來鄭亦。鄭亦真的是太順從了,即使他很粗暴,這家夥也都咬牙挺着,最開始話不多,很青澀,慢慢熟悉了彼此的身體,放開了,那就是白賀炜讓他做什麽羞恥的事情鄭亦都肯了。白賀炜最喜歡鄭亦在他身下露出迷離的眼神,低聲喚他學長,讓他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滿足感,其實他是不懂鄭亦心中對他所謂的愛情,他也不打算懂,有了發洩渠道的他更對追求他的人不屑一顧,畢竟談戀愛實在是費心費神,鄭亦是完全不用他來操心的。

他們最開始是去外面開房,一周一兩次,錢的問題倒是不用鄭亦操心,後來白賀炜覺得開房太招搖,學校人多口雜,他便幹脆在學校對面的小區裏租了個房子,鑰匙兩個人一人一把。約好了時間,前後腳過去,話也不多說,直奔主題。

鄭亦會做飯,手藝還不錯,慢慢的就發展成為白賀炜吃夠了食堂給鄭亦打個電話,鄭亦就能給他張羅一桌子菜。吃飽喝足他跟個大爺似的在沙發上一躺,鄭亦還像個小媳婦在廚房裏收拾。

那段日子白賀炜過得特別自在,他也是自私的,以致于忽略了鄭亦內心的一切想法,畢竟鄭亦從來不跟他抱怨,不跟他說煩心事,每天傻呵呵的讓做什麽都跟屁股後面上了根發條一樣痛痛快快的就去做了。

要說分開之後,白賀炜曾經有一段時間是懷念鄭亦的,他似乎習慣了這樣不拖泥帶水煩心的交往,以致于面對石嬌楠他會覺得很疲憊,調整了好一段時間,他才重新投入到“原本就該這樣”的感情中去的。

白賀炜知道了鄭亦的這些事情,還是十分同情他的,可他不太會安慰人,畢竟從小到大他都沒怎麽接觸過像鄭亦這種家庭不幸福的人。他沉默着把鄭亦又送了回去,臨下車前,鄭亦滿臉擔憂地問他:“學長,你不會因為這件事和我分開吧?”

“哪件?分開?你想什麽呢?”

“哦哦,那就好。”鄭亦終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笑容,趁白賀炜不注意,快速的親了他一下就開門下車了。

黑暗中,車裏是最好的可以認真想事情的地方,白賀炜并沒有急着離開,而是撫着方向盤發了一會兒呆才緩緩把車開走,路上白賀炜又給吳灼峰打了個電話,這人從派出所回來就跑回局裏加班去了,可以說是勞模了,白賀炜開車直奔北城區公安分局。

夜晚的公安分局要比附近的其他的機關單位顯得熱鬧,白賀炜把車停在門口,熟門熟路的摸到了吳灼峰的辦公室,敲門進去,吳灼峰已經泡好了茶水等着他了。

“怎麽沒回家?”白賀炜問他。

吳灼峰揉揉眉心,摘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鏡,嘆了一口氣,沒說話。

“吵架了?”白賀炜随口問了一句。

吳灼峰沒回答,把茶杯推倒白賀炜面前,“這麽晚怎麽還過來?”

白賀炜坐在吳灼峰對面和他打起了太極,“你工作太忙,也不能不顧家,楚君都該有怨言了吧?”

吳灼峰揉揉眉心,一臉幽怨,遠不是過去的陽光的男人,他說:“我準備和楚君離婚了。”

“什麽?”白賀炜站起來,不敢相信的看向吳灼峰,“為什麽?就非得離婚?那孩子怎麽辦?”

吳灼峰跟白賀炜擺擺手讓他坐下,說:“可能也是我這邊太忙,一直以來都忽略了家庭,當初我還在曲岩那件事上挺同情你,如今我也遭到了同樣的報應,咱們倆還真是難兄難弟了。”

聽見這話,白賀炜硬是把過來的目的咽進肚子裏決定什麽都不說,他從包裏摸出一盒煙遞給吳灼峰,吳灼峰搖搖頭,“戒了,不抽了。”

白賀炜把煙拿回來,倒是給自己點了一根,問:“那孩子呢?”

“因為財産分割和孩子撫養權沒辦法談攏,所以準備去法院起訴了,前幾天找了個律師。”

白賀炜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悶頭抽了一根煙後便想起身告辭了,正這時,吳灼峰卻開了口,問他:“你來是問我怎麽知道鄭亦的吧?你坐下,我跟你說。”

白賀炜應聲坐下來。

吳灼峰說:“當年,是我對不住你。那時候,我還在張州,有一天,你爸給我打了個電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