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眠之城

無限被嫌棄的烈陽默默咽下想要出口的詢問, 因為就算再不喜歡用腦，烈陽也意識到, 這個團子所說的幾個地方應該是微市最具有線索價值的幾個地點, 而被物資和能量困擾的他們則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超市, 糧倉這類具有物資價值的地點，尤其是突然發現的那個幸存者, 更是吸引了他最初全部的注意力。

舒尋繼續一本正經的趴在口袋邊緣說道。“交通管理部門掌握着整個微市的路面監控，也許超低溫藍光過後, 這些設備失去了作用，但若能進行修理或者用精神力進行改造，那至少，我們可以看到超低溫藍光降臨之前的微市, 甚至有極大可能看到災難降臨一瞬間發生了什麽, 如此就能判斷這大規模智慧生命體死亡的原因。”

說道這裏，舒尋停頓了一下，其實舒尋還想看一看微市入口收費站究竟發生了什麽, 也許是身為尋寶鼠的直覺，舒尋總感覺收費站那裏的線索價值并不比這偌大的微市市區低。

“至于氣象部門，凜冬末路的降臨必定有一些預兆，這些預兆普通人沒有發現或者察覺, 但從事氣象工作的人一定會有記錄，并且發現什麽, 微市氣象部門內部的資料會非常詳細，甚至對凜冬有一定的分析和推論, 只是可惜沒有挽救這個末路星球。而圖書館是了解一個城市和國家的最好途徑，那裏會儲存大量過去的文化歷史，以及近期的國家甚至是世界動态走向，關于科研所和執權機關，直覺告訴我，這兩個地方值得一去。”

其實對于最後的這兩個地點，若是推理的話也是可行的，因為一旦氣象部門或者其他機構發現了凜冬來臨前的一些異常，必定會上報給執權機關，而執權機關也會發布規定給科研所來進行研究，只是對于舒尋而言，這樣的推論顯然不如自己的直覺來得可信。

烈陽似乎終于找到了翻身重新樹立形象的機會，自信一笑，随性的開口。“直覺？小家夥，以一個高端神級玩家的經驗告訴你，在游戲世界裏直覺幾乎等同于錯覺。”

舒尋再次哼唧一聲，微微仰着小腦袋。“放心，我的直覺價值遠高于你的智商。”

烈陽“……”這莫名其妙的自信究竟來自哪裏？而且總感覺如果反駁的話自己要被打臉是怎麽回事？如果舒尋知道烈陽此時的想法，大概會哼唧一聲淡定補充上一句：哦，你看，你這直覺不是挺準的嘛。

自信的團子不需要過多的解釋，轉而繼續晃着小腦袋觀察着周圍，試圖能發現更多的線索，沿途之中也陸續搜查了幾棟臨街建築，發現情況并不是很好，資源幾乎都被消耗一空，似乎在災難突然降臨之前，微市已經陷入某種動亂，導致生活節奏失衡，甚至有一些商鋪直接被暴力破壞，裏面的東西被砸碎搶奪了幹淨。

到目前為止，舒尋判斷一切的具體時間依據還是來自青墨的那本筆記本，确實在筆記之中，凜冬來臨之前，青墨的情緒突然陷入了某種混亂而無比糾結的狀态，筆記中接連許久都是滿滿的驚慌和恐懼，直到服用興奮劑之後得到了緩解。

如果将筆記本的情況與微市對應，那麽是否說明，青墨的那種恐慌狀态并非個例，微市之中也發生了類似的情況，導致生活在這裏的人們陷入極大的混亂。

舒尋正揪着頭發思考，夜前和暖冬卻同時停住了腳步，跟在旁邊的烈陽自然也停了下來。“這裏距離中心街還有很遠。”

舒尋順着夜前的視線望過去，只見前方高高的路燈下垂挂着一個路牌，路牌上标明了接下來的十字路口走向，其中右轉的方向箭頭上赫然标注着微市交通管理司的字樣。

烈陽同樣也順着視線看到了标識，頓時覺得心累，果然精神力高的種族就是麻煩，直接說一聲會死嗎？烈陽郁郁的跟着幾人邁步，向着交通管理司而去。

順着指引沿街走了許久，最後慢慢走離繁華街區，街道顯得有幾分冷清之際，才遙遙看到了目的地：微市交通司的辦公大樓。一棟十餘層的建築，建築物的頂端采用了海藍色的玻璃材質，即使在這樣的暴風雪天氣裏，一眼看上去仍舊十分醒目。

踏進交通司院內，大樓的門處于閉鎖狀态，顯然災難發生之際已經沒有人辦公了。因為有三個高級玩家在場，無論是機械鎖還是電子鎖都無法阻止幾人的步法，輕松破壞門鎖進入辦公大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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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大廳裏有整棟大樓的結構分布圖，四人研究了片刻，最後決定分頭行動，暖冬的精神力最高負責檢修整棟大樓的路線，看是否可以恢複使用，這樣的職能機關通常都有自己的一套能源供應系統，以保證整個城市的基礎運轉，夜前和烈陽分別從最底層和最上層開始檢查，搜集物資和可用線索，至于舒尋，舒尋表示，自己負責指揮就好了。

事情進行的很順利，宇宙時代的科技遠高于現代背景，暖冬極高的精神力讓他可以精準修複路線中的故障，在大樓亮起燈光的一瞬間，其餘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正在檔案室裏扛着檔案盒打算查閱的舒尋立刻扔掉檔案盒，啪嗒跳下桌子，直奔監控室而去。

等舒尋邁着自己的小短腿蹦跶到監控室的時候，其餘幾人也都到齊了。負責整個微市監控的監控室面積極大，進入之後三面牆壁都是滿滿的監控屏幕，只是此時，這些監控設備都失去了作用，暖冬雖然能用精神力修好辦公大樓，卻對微市外的監控攝像頭沒有辦法。

舒尋啪噠啪噠走到幾人身邊，然後順着夜前的衣服爬了上去，最後一屁股坐在夜前的肩膀上看着暖冬操作着監控設備。

“存儲設備沒有問題，可以查看的記錄日期截止到2333年十月十五日，而且我要說明的是，這種恢複狀态不會持續太久，很快這些設備會再次失去作用，我沒有找到原因所在，或許是溫度太低的原因。”暖冬手指不斷點擊着觸摸板，整理着監控視頻資料。

“那恢複能持續多長時間？”舒尋揪着頭發問道。

“最多兩個小時，我懷疑導致這個世界電子設備失靈的并不只是低溫，否則設備不會這麽快再次失去作用。”暖冬神色帶上了幾分凝重。

舒尋認同的點點小腦袋，然後說道。“現查看一下最後一天的視頻記錄，十月十五日，正是青墨筆記中記載看到藍光的日期，而且看來恐怕也是微市陷入死亡的日期。”

烈陽雖然不知道舒尋說的青墨是誰，不過也沒有開口打斷，顯然也認同了舒尋的推測。

很快，暖冬打開了十月十五日的監控記錄，調整好播放格式，清晰的畫面就出現在屏幕上。畫面從零點開始記錄，微市還籠罩在濃重的夜色之中，不過繁華的都市還未沉睡，明亮閃耀的燈光，極速而過的車輛，第一眼看上去似乎十分正常，但是幾乎立刻，所有人都發現了異常之處，那就是街道上的人太多了！

要知道，這個時間點，根據青墨筆記本的記錄，微市應該已經陷入低溫狀态一個月有餘，夜晚溫度應該接近零下五十度，微市的居民難道都瘋了嗎？冒着嚴寒停留在外面。

而且就算是正常溫度，人數也多的不正常，好像微市的居民都不需要睡覺一樣，三三兩兩的聚集在街旁，公園，小區這類所有能停歇的地方，但是将畫面放大，所有人的表現似乎又十分正常，只是互相交流着什麽，看起來意外的和諧。

暖冬将畫面快進，這種情況竟然持續到淩晨三點，一部分人才慢慢回了住所，街道上的人才顯得少了一些，但也僅僅是一些，仍舊有大部分人停留在外面。

如此奇怪的現象也讓直播間陷入了熱烈的讨論：

“你們确定這個游戲背景的智慧生命種族是人類嗎？我怎麽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這個星球的人都不用睡覺的嗎？難道這是他們的日常生活方式？”

“感覺邏輯已死，坐等尋寶寶推理。”

“你們有沒有覺得監控裏的人都好假？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感。”

“就算是覺醒者也是需要睡眠的，這些未進化的人類難道一天只需要三個小時的睡眠嗎？”

“興奮劑！興奮劑！誰還記得舒尋和夜神發現的那瓶興奮劑！感覺自己似乎觸摸到了什麽！但是想不通，啊啊啊！”

“樓上為何如此興奮？這跟興奮劑有什麽關系？”

監控畫面還在繼續，很快夜色褪去，天光破曉，整個微市都沐浴在了陽光之中，那些游蕩或者停留在街道上的人也漸漸散去，返回了家中，清晨的街道漸漸冷清了下來。

烈陽看的一頭霧水。“你們人類的作息什麽時候颠倒了？”

“不是作息颠倒，恐怕是夜晚中有什麽讓他們畏懼。”舒尋看了一下距離監控結束還有五個小時的時間，說明就是在這五小時之內，微市成了一片死城，青墨的筆記本中沒有記載藍光出現的具體時間，不過看來，時間似乎是一致的，難道真的是藍光導致了微市死亡，可是為什麽屍體的表情會統一的面露茫然呢？

監控畫面繼續快進推移，早晨八點左右，街道仍舊顯得有幾分空蕩，只有極少數的人出現在街道上。九點鐘，街道上的人增加了，但是人們看起來精神狀态都不是很好。十點鐘的時候，突然，微市的南半城湧出了大量的居民，瘋狂的逃離，不知道在畏懼什麽。

上午十點半左右，微市南半城空空蕩蕩，一個人也看不見。北半城擁擠異常，交通堵塞，正是他們最初進入微市看到的情況。

烈陽聳聳肩。“這就是我說的南北兩城天差地別，以中心街為分界線，南城街道空空蕩蕩，北城卻屍骸遍地，原來是這樣形成的。”

時間繼續推移，上午十一點，擁擠在北城的居民突然爆發了什麽争論，一片混亂，有許許多多的人糾纏厮打在了一起，仿佛失去了理智，而監控的畫面裏仍舊沒有出現什麽藍光。

一個小時之後，有十幾個人被捆綁着運送到了南半城，扔過了中心街，那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暖冬将畫面放大，發現了那十多個人唯一的相同點：他們都有一雙藍色的眼睛，同青墨一樣的藍色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