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對于聞潇潇來說，程凝萱不可怕，她姐白楠才可怕。

不知為何，聞潇潇每次對上她，都只能贏一半，後面就會瞬間反轉，兵敗如山倒。

聞潇潇其實是很希望白楠能爆發一場的——反正她現在是以程凝萱的身份在說話，最後白楠要算賬也算不到她頭上來。

然而白楠沒有按照套路出牌。

聞潇潇憋着一口氣，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嚨裏：“你……我……我現在就下去！”

大跨步走到門口，聞潇潇做出要開門的姿勢。

“凝萱——”

“扣扣扣——”

敲門聲和白楠的聲音同時響起。

是走了的助理去而複返？

聞潇潇松了一口氣，不是她一個人和白楠獨處就好。她真的随時會爆發的。

然而門外并不是聞潇潇期待中的助理。

程凝萱穿戴整齊，手上提着一個袋子，端端正正地站在門外。

“你怎麽來了？”聞潇潇脫口而出。

說實話，雖然聞潇潇在手機上瘋狂刷消息，但她真沒指望程凝萱會來。

來了又有什麽用呢，現在她是“聞潇潇”，一個外人。

程凝萱從不做無用功。

白楠是程凝萱的表姐，兩人除了事業綁在一起，還是至親，感情親密。白楠不會害程凝萱的。

能吵起來純粹是聞潇潇找事……雖然只吵了一半。

這讓聞潇潇心裏更難受，白楠對程凝萱是真關心包容，居然就這麽輕輕揭過去了。

可她還是不想喜歡白楠。

——她是聞潇潇，不是程凝萱。

“程老師？”

程凝萱歪了歪頭，眼神純淨。

聞潇潇渾身一抖，要是換成她本人，絕對做不出這種表情來的。

默默退出半個身位，好讓程凝萱看到裏面的白楠，聞潇潇穩住聲音：“你怎麽來了？”

白楠自裏面走出來，表情漠然：“有什麽事？程老師要休息了。”

“有些問題想請教一下程老師。”

程凝萱朝白楠看去，聲音輕柔，“有幾場戲就要拍了，我本來是打算今晚趁機請教的，但是……”

白楠點頭，臉色和緩了很多：“凝萱她喝多了，但是現在也不早了……你重新找個時間吧，凝萱不會不教的。”

賣萌犯規啊！還是用我的身體！還是對着白楠！

聞潇潇內心的彈幕就沒停過。

而且，這才幾句話而已，就讓白楠替她答應下來……等等，答應！

聞潇潇瞪向白楠：“我什麽……唔……”

後背遭受猛烈一擊，聞潇潇瞬間說不出話來。

“她答應了。”白楠說，“明天她戲不多，你可以在現場問。”

“好的。”程凝萱微笑，“謝謝白姐。”

她說完，又禮貌地和聞潇潇道了聲晚安，關門走人。

“等一下……”聞潇潇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忽然就脫軌了。

程凝萱不是來救她的嗎？

“等什麽……人都走了。”白楠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趕緊睡了，你明天還要教人家演戲呢。”

聞潇潇：“我沒答應。”她哪來的資格去教程凝萱？看她剛剛那熟練的樣子，程凝萱教她還差不多。

這兩人幾句話就決定了，明明是她把程凝萱叫來的，結果對方看都沒看她一眼。

“為什麽不答應？”白楠反問，“你不是對她餘情未了嗎？”

聞潇潇：“……”

另一廂的白楠已經準備好床鋪，回頭看聞潇潇還在發愣，淡淡道：“你知道的，我對她雖然談不上喜歡，但是絕對沒有到讨厭的地步，是她先敵視我的。”

聞潇潇梗着脖子，不肯看她：“那是你……你看不慣別人。”

她向來随遇而安，人生沒有太大的目标，得過且過。

而程凝萱白楠和她不一樣，她們有別的追求。如果他們只是朋友或是陌生人，這種生活觀念的不同并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可她和程凝萱是戀人。

不一樣的追求，最終會讓她們分裂各自走向另外一條路。

白楠看不上她。

這是聞潇潇察覺到的。

她不喜歡白楠，就是因為白楠認為，程凝萱和她談戀愛純屬浪費時間。

即使白楠從未明說過，但這種無形的否定還是讓聞潇潇不喜。

以前和程凝萱交往，顧忌到程凝萱，聞潇潇不好對白楠發脾氣，現在分手了，聞潇潇更沒有理由。

而且，EDC女團一日不如一日，也驗證了白楠所說的。

聞潇潇沒這個臉。

她陷入了一個怪圈，一方面希望自己突然奮起，趕上程凝萱，與她并肩；一方面又頹喪地混完一天，再無鬥志。

白楠：“你覺得是我的錯？”

聞潇潇搖頭也不是，點頭也不是。

她們只是觀念不同，只是夾在中間的程凝萱選擇了白楠。

白楠撫了撫散亂的頭發，揚起半張臉看她：“我記得你聞潇潇剛開始談的時候，和我說過她，你是這麽形容對方的——很有天賦能力的姑娘，你們會一起走下去。”

“你說得對，聞潇潇會紅，但她沒有為長紅做出相應的努力。我是個經紀人，覺得這樣浪費實在暴殄天物，但這是對方的人生态度，我沒有理由幹涉。你們倆的路不一樣，我不認為你們能一起走下去。聞潇潇已經落後，你會回頭嗎？”白楠眼也不眨地盯着她，“我不覺得你現在做的這些，有什麽實際效果，聞潇潇真的不行了。”

偶像團體向來難以長久，聞潇潇的落後是必然的。程凝萱選擇了及時止損，自己一個人獨行。

睡意濃重，白楠鑽進被子裏：“不過今天我覺得，聞潇潇其實也不是那麽敵視我……倒是你哦，最近老和我杠，和對方以前一樣……”

聞潇潇無言。

雖然白楠沒有想到靈異事件去，但還是很敏銳地察覺到不同。

而且，更讓她意外的是，白楠并不反對她們二人的接觸。

确認白楠已經睡了以後，聞潇潇躲在一邊，摸黑給程凝萱發消息：

【有點意外，你對我的評價我居然是有天賦。你覺得我現在努力還來得及走紅嗎？】

【你是不是來救我的？】

【我還以為我會和白姐分個你死我活，然後讓你來收屍。】

那邊許久都沒消息。

【睡了嗎？】

聞潇潇熄滅手機屏幕，借着黯淡的壁燈看手機屏幕上映出來的臉。

程凝萱……你也曾經想一起走下去嗎？

似乎那會，秘密戀愛就是程凝萱提出來的。

那時她沒在意，現在想來，程凝萱完全是為了她考慮。

——她希望聞潇潇能走得更遠。

可是，她最終還是沉寂下去了。

手機亮起，顯示最新消息。

程凝萱：【我會幫你的。】

系統：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聞潇潇：“……”

聞潇潇：【我看見了！撤回也沒用！】

程凝萱：【哦。】

【你會幫我打架嗎？】

沒想到程凝萱居然還有色令智昏的時候。

【不會。】

【那你來幫我什麽。】

【幫你收屍。】

聞潇潇：“……”她錯了，程凝萱終究還是個胳膊往內拐的凡人。

聞潇潇哼氣回她：【其實你不是程凝萱吧。】第一條雖然沒有明說，但程凝萱就是要幫她的意思，被她抓包後，居然否認了！

聞潇潇：【你的人設已經崩了！】

程凝萱難道就不能稍微承認一下嗎？對方能順利扮演她，要說不是靠着曾經的了解，怎麽可能順利？

程凝萱直接發來一條語音。

要不要聽呢？

深夜居然還發語音，整整六十秒，說的是什麽？

聞潇潇抓心撓肺。

最終還是憋不住，跑到離白楠最遠的角落，将聽筒放到耳邊。

“潇潇……”只有開頭兩個字，後面似乎就沒有了。

聞潇潇只聽了幾秒就按掉。

似是嘆息般的聲音，在安靜的夜晚讓聞潇潇心神一緊。

程凝萱再次發來一條新信息：【我是聞潇潇。】

……所以，這不是崩人設？語音消息是在證明本人？

聞潇潇氣倒，剛剛的感傷消散一空：【我睡了。】

臨睡前，聞潇潇鬼使神差的，又把那條語音消息放了一遍。

最後幾秒，程凝萱道：“幫的。”

所以，還是幫她？

聞潇潇捏着手機，沒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