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十話 為他出頭(3)

“……嗯。”陳澍點點頭。

雖然并不情願, 但他又不得不承認,往往最簡單粗暴的, 才是最快解決問題的。

林聽雨在陳澍課桌邊上站了一會兒,把手伸進外套口袋裏摸了摸,掏出了一把薄荷糖:“吃不吃?”

本來以為陳澍會拒絕,沒想到陳澍竟然對着他攤開了手掌。

林聽雨頓了一下,把一整把薄荷糖全都輕輕放在了陳澍的手心裏。

“謝謝。”陳澍把薄荷糖都放到了桌面上, 拿起其中一顆, 剝開糖紙,放進嘴裏, 冰涼的甜味瞬間直沖腦門,“正好提神。”

“啊, 那你想吃的話來我座位拿,抽屜裏有一整包。”林聽雨又從口袋裏摸了一顆, 剝開放進嘴裏。

“你拿這麽多來學校幹什麽?”陳澍問。

“戒煙。”林聽雨含着糖,聲音有點含糊,“嘴裏得放點東西嘗嘗味道。”

聽到“戒煙”二字, 陳澍一怔。

一種非常奇怪的柔軟情緒忽然從心底蕩漾開。

如果他沒有記錯,林聽雨抽煙抽得很兇。

現在,林聽雨竟然主動說要戒煙。

是因為……

陳澍沒有繼續往下想,因為林聽雨打斷了他。

“準備上課了, 我回座位了啊。”林聽雨用舌尖攪着糖果在口腔裏瞎滾,索取着那一點清涼的甜味,雙手插着口袋, 晃悠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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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聽雨走後,上課鈴便響了起來。

陳澍從桌肚裏拿出這一節課的課本,又把桌面上的習題冊收拾好,視線忽然掃到桌角那一小堆薄荷糖上。

他小心地把那些糖果收集起來,放進了桌肚裏。

中午放學,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

一些有先見之明的同學帶了傘,便先走一步,但更多的人只能兩手空空地坐在教室裏,或站在屋檐下,焦急地等待着雨停。

也有家長打着傘來學校,把孩子接走了。

陳澍在教室裏看了會兒書,教室裏的同學逐漸變少,可外面的暴雨仍然沒有停,天邊綿延着一片滾滾烏雲,陰陰沉沉。

雨一直不停的話,陳澍只能整個中午都被困在教學樓裏。

高三的學習強度太大,陳澍早餐時吃的那張煎餅早就在胃裏消化光了,此時他早已饑腸辘辘。

雨再不停的話,食堂就要關門了。

陳澍走出教室,站在走廊上,觀察了一會兒雨勢,猶豫了一下。

已經有了逐漸減小的趨勢,但仍然沒有停。

算了。

要不就淋着雨,跑着去食堂吧。

林聽雨剛從轉角的樓梯走下來,就看到把外套頂在腦袋上,正準備往雨裏沖的陳澍。

“陳澍!”林聽雨一路小跑過去,叫着陳澍的名字。

陳澍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回過頭,一眼就看到一個走廊外的林聽雨。

随着奔跑的動作,屋檐外有斜飛的雨絲順着風刮到林聽雨的臉上,可他不管不顧,跑過了長長的走廊,終于在陳澍身邊停下。

“陳澍。”林聽雨半彎着腰,雙手撐着膝蓋,笑着喘氣,“你也沒有帶傘啊?你要去哪?”

“去食堂。”陳澍注意到了那個“也”字,“你也沒有帶傘嗎?”

“沒帶。”林聽雨站直身體,搖了搖頭。

“那你怎麽回家?”陳澍問。

“不回了呗。你不是要去食堂嗎?一起吧。”林聽雨說着脫下了外套,遞給陳澍,“你用我的外套蓋着腦袋吧。”

“為什麽?”陳澍雖然不明白,但還是接過了林聽雨的外套,

“你平時又不愛運動,要是淋雨了,肯定會感冒發燒,太耽誤學習了。”林聽雨脫掉外套後,就只剩下一件薄薄的T恤,“我身體素質好,淋點雨沒關系的。”

寒風和雨絲不斷地刮過來,林聽雨立刻凍得打了個哆嗦,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手臂。

陳澍這麽敏感的人,自然注意到了這個細微之處。

他輕輕嘆了口氣。

陳澍打開林聽雨的外套,将它披到了林聽雨的肩膀上:“穿好了。”

“怎麽了?”林聽雨愣了愣,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套,“我的外套洗過的,很幹淨。”

“……你在想什麽。趕緊穿上。”陳澍看了他一眼,又抖了抖自己的外套,往腦袋上一罩,用手臂抵着外套,撐開了一個小小的空間,“進來。”

林聽雨還在發愣,陳澍已經把他的腦袋罩進了外套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忽然縮短。

陳澍的臉近在咫尺。

林聽雨盯着他的側臉,心髒驀地砰砰砰狂跳起來。

陳澍他……突然靠得太近了。

陳澍的聲音淹沒在了雨聲裏:“三二一,林聽雨,跑!”

嘩啦啦——

雨下得更大了些,空氣中帶着令人瑟縮的寒意,雨點很快浸透了撐在頭頂上方的外套。

陳澍和林聽雨跑過一片積水,淩亂的腳步重踏在水面上,濺得褲腿一片水漬。

林聽雨撐着外套的一邊,笑着喊:“喂!陳澍你別踩水啊!”

耳邊傳來陳澍氣息平穩卻帶着笑意的聲音:“明明是你一直往水裏走好吧!”

林聽雨不回答了,愉快的笑聲和雨水嘩嘩的聲音攪拌在一起,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勾。

兩個人肩膀挨着肩膀躲在外套下,亂七八糟地跑到了食堂,人也濕得差不多了。

食堂裏還有不少沒帶傘的學生,都被雨困在這裏,只能百無聊賴地等待着。

陳澍帶了紙巾,分給林聽雨一張,兩個人站在食堂門口拿着紙擦臉上的雨水。

林聽雨胡亂地把臉上的雨擦幹,随意将被淋得濕漉漉的栗色頭發一把捋到腦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陳澍比林聽雨要細致很多,他一絲不茍地擦完臉上的雨水,又摘下眼鏡,仔仔細細地把眼鏡擦一遍。

摘掉眼鏡的時候,眼前的世界變得模糊一片。

戴上眼鏡之後,眼前的林聽雨就變得清晰起來。

額頭飽滿,眸如星空,鼻梁高挺,面如桃花,膚色蒼白,嘴角始終勾着一點懶散的笑意。

他的眼睫毛上還沾着雨滴,沉甸甸地垂在睫毛上,像晶瑩剔透的淚珠子。

被淋濕了一部分的衣服緊緊貼在林聽雨身上,勾勒出少年挺拔瘦削的身形。

或許是因為下着雨的緣故,空氣中蒸騰着暧昧的濕氣。

陳澍一時間覺得口幹舌燥,喉結不由自主地滾了滾。

他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

“應該還有菜。”林聽雨沒注意到陳澍的異樣,他揚着脖子往打菜窗口張望了一眼,還有人在排隊,“走。”

陳澍點了點頭,跟在林聽雨身後,走了過去。

從食堂門口到打菜窗口,一段短短的距離,陳澍和林聽雨卻喜獲大量注目禮。

那些吃完了飯沒帶傘又沒事幹的學生坐在餐桌邊上,用野獸帶倒刺的舌頭般的目光在他們臉上來回舔舐着,仿佛能夠舔下一層皮來。

即便站到了窗口前排隊,隔壁隊伍的陌生同學也會轉過臉來,肆無忌憚地用并非友善的異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們。

陳澍面無表情,熟視無睹。

平時他一個人來食堂時,也會被不認識的同學用這種眼神明目張膽地盯着看。

只不過跟林聽雨站在一塊時,看他們的人變得更多了。

就算已經被當作動物園裏的觀賞性動物一樣看了一個多月,陳澍也依然不習慣。

這種來自陌生人的充滿好奇、戲谑和不友善的打量,讓他覺得惡意滿滿。

旁邊的人盯得太明顯,連林聽雨都覺得有些過分。

他轉過頭,毫不客氣地盯着一個一直偷看他們的女生,挑了挑眉:“眼睛不要可以捐給燒烤攤。”

女生連忙把腦袋轉到一邊去。

林聽雨從鼻腔裏發出一聲輕哼,勾着一點嘴角,像做壞事得逞的小孩一樣得意。

陳澍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突然覺得林聽雨好像……

尤其護短。

排隊打好飯菜,兩人找了個空位面對面地坐下。

第二次月考,陳澍的數學分數不見漲,後面的大題還是不怎麽會做,為此他每晚從沈青梅那裏回來後,又繼續加班加點地學習到十二點。

壓力驟然變大,又近冬天,腦力和體力消耗得越來越快,陳澍的食量猛地往上竄。

生活費回來以後,陳澍開始放開膀子使勁兒吃。

在小破縣城裏呆久了,陳澍逐漸能體會到米粉的樂趣了。

每天早餐時間,他先在學校食堂囫囵吞棗地吃完一碗二兩的米粉,再打包四個水煮蛋,進教室前一口氣吃完,最後喝一罐咖啡提提神。

中午正常食量,兩葷一素,二兩米飯,一瓶飲料。

晚餐就開始加量了,和中午一樣兩葷一素二兩米飯,完了再加一兩米粉。

林聽雨教他用油條蘸米粉湯吃,從小吃油條蘸豆漿的陳澍一開始有點抗拒,覺得這玩意兒跟甜豆花一樣可怕。

被迫嘗試一次後,陳澍如同打開了新世界大門,後來每回吃米粉必點一根油條。

晚上從沈青梅那裏回來,陳澍還要吃一碗泡面,或者蒸幾個從超市裏買回來的速凍饅頭墊墊肚子。

如果哪天少吃了一點,晚上睡覺時,他就會餓得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林聽雨覺得陳澍真的很令人匪夷所思。

畢竟他這種幾乎每天打架的人都吃不了那麽多。

陳澍就像個無底洞,吃完了還不見長肉,他覺得陳澍的胃遲早有一天會被撐破。

林聽雨飯還沒吃幾口,擡眼一望,陳澍的盤子已經空了一半:“……”

他好像有點明白,陳澍是怎麽做到在半個月內迅速花光飯卡裏的一千塊了的。

陳澍本來是埋着頭,專心致志地吃着自己的飯的。

但他總是感覺到斜對面有幾道炙熱的視線落到自己的臉上。

……這些人,真的是。

閑得慌?

陳澍頓了頓,沒有擡頭,若無其事地繼續吃飯。

那幾道視線在陳澍身上來來回回轉了幾圈,見陳澍沒反應,議論聲緊跟着飄過來:

“……看見沒有,就是他,高三轉來的。”

“哦,就是那個給女生做心肺複蘇順便揩油水的吧?”

“暈倒的女生我也見過啊,幹巴巴的像根營養不良的豆芽菜,一馬平川,有什麽好摸的?”

“誰說的準啊,我同班同學他哥就是高三的,當時就在邊上目睹全程,說是親眼看到這男的直接把手放到那女生的胸上壓……啧啧,手感應該還不錯。”

“說不定根本不是什麽見義勇為,只是為了做人工呼吸和摸女生的胸部才假裝自己會心髒複蘇的吧,只是碰巧他幸運,那女生醒了。”

“聽說這男的學習成績特別好,大城市來的,家裏又有錢,沒想到這麽變态……”

胡編瞎扯的內容越來越荒謬。

這回陳澍忍不住了。

他面無表情地攥緊了手中的筷子,從鏡片下擡起眼,冷冷地朝着議論聲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就在同一時刻,林聽雨突然把筷子往餐桌上一拍,“砰”地一聲,震得整張餐桌都顫了顫。

陳澍剛看過去的目光在硬生生在半空中剎了車,拐了個彎回到林聽雨身上。

林聽雨胳膊一抱,長腿一伸,扭過頭,眼睛直直地晲着與他隔着兩個座位的三個男生:“沒完沒了了是吧?吃飽飯了閑得慌?”

作者有話要說:  林聽雨:艹陳澍你靠太近了啊!老子心跳撐不住了啊啊啊啊【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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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文案和封面又雙叒叕變了,要習以為常,因為作者又瘋啦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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