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煙雲&命運1
季宅,早已大雪紛飛。
豔陽天裏,光照的厲害,這青山白雪,松柏紅梅,如同某一處景點般。影視劇裏都不曾有的建築,她每次來都有些新發現,與新感慨。有依稀的傭人,在清理着道路兩旁的白雪,沙沙的聲音像是從遠處傳來。
意外的,季宅今天罕見的有其他人,一張張陌生的面孔,長輩的年紀,她估摸着該是季家的遠親,是有什麽事麽……
“今天是有特殊日子麽?”她想着,便問了領路的韓叔。
“印小姐小心臺階,”韓叔避開身,直到她過了正門才又重新走到她身側,“老夫人意思,我們只需打理。”韓叔領着她上了長廊,印染記得,走這條路是要去見季末霖的奶奶。
遠處亭臺上的人,只依稀看到韓叔領了個女子,看不清樣貌,衆人在喝茶的間隙停下來,遠遠的注視着那一行人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既然是季末霖近身的人領來的,恐怕就是未來這季家的女主人。
季家一向口風嚴,閑事都不必向外人道,竟是連個猜測的由頭都沒有,甚至,他們還一概的以為,季家少爺長年居于國外,國內只有老夫人在操辦。
就是連之前季末霖父親去世,也不見如此的陣勢。
種種不符季家作風的跡象,讓人很難不去猜測這季家新女主人的身份。
這些猜測,印染自然不知。
更不敢相信,剛才面前的老夫人同她說的種種。像是另一個人的故事,她半響,仍是沉浸在這個聽上去不像是現實的事實中——十八年前,當他答應前去通州将她接至南京時,便有的婚約。
所以,自己被瞞了18年,而他什麽都知道?
“相比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季家祖上與印家有些淵源,其中的原委太過冗長,”季老夫人面色不易察覺的露出些笑意,抿了口茶,近九十高齡的人,仍舊精神抖擻,“當年你爺爺差人報信,言語中想讓季家庇護你,以現當年之諾,也就是末霖與你的婚約。”
季老夫人頓了幾秒,語速有些慢。
印染聽的極其認真,生怕錯過任何的細枝末節。她只知道在印家時,爺爺曾對她說的那番話,既然離開了印家,就不必再回,卻從未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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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說來也巧,你爺爺口信到的那天,正趕上末霖回國,他那會兒……好像是十五歲吧,再怎麽成熟也帶着些心高氣傲,”季老夫人說到此處笑意漸深,手裏抱着暖爐,上面精致的烙印着些許騰雲似得紋理,印染手裏拿着一個相似的,卻是顏色鮮明。“你應該能猜到他是抱着什麽心情去的通州,如今想來未經他的意願就應了這樁婚事,的确有些唐突。”
印染猜不透這句話之後的含義,好還是壞……
周圍沒有任何的聲音,安靜的像是在密閉的空間。
她的臉,被凍的有些紅……
“……後來從通州回來,出乎所有人意料,他沒有再提悔婚的事。”季老夫人別有深意的看她,一只手輕輕伸過來拍着她的手背,“我聽韓叔說,你們在重慶曾遇到過。”
印染愣愣的嗯了一聲。
低頭去看季老夫人的手,目光竟是沒有了任何的焦點。
原來……
……是這樣。
那如果在重慶沒有遇到會是怎麽樣……
印染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吓了一跳,後知後覺的竟然冒了些冷汗。季老夫人又繼續說了些,她不記得了,只覺得手裏抱着的暖爐忽冷忽熱。
“末霖的意思是等他這次回來便訂婚,我的意思是你們都不小了,年後擇個吉日便成婚,趁我這個老太婆還在。”季老夫人看着她,數秒視線又移至了遠處的亭臺,“印家那邊終究是你祖籍,若是不方便就等末霖回來再陪你去拜訪。”
…………
她擡頭看着面色無恙的季老夫人,默默地說了句好。
通州,她在數日前就已有打算回去一趟,總歸,要去見爺爺和父親的。若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年前訂婚,更應打聲招呼。
所有的事就這麽不聲不響的定了下來。
季老夫人在飯時将她拉坐在身邊,已經向衆人宣告了她的身份。不過……她穿的實在簡單。黑色的羽絨服,黑色的牛仔褲,習慣的雪地靴稍顯刻意的換上了沙色的踝靴。如果料到是這樣的情景,她應該換身打扮的。
衆人都在打量着她。
和上次中秋不同,那次還有季末霖在,這次,完全以季家孫媳婦的身份露的面。一切來的太匆匆,恍如夢境。
她似乎明白了季末霖昨晚那通電話裏“急事”的含義……
老宅裏的時間像是比城裏快很多,不過是剛過了七點,已經是黑漆漆的,她膩歪在屋子裏,才發現不知何時這屋裏很多的家具擺設竟煥然一新。
暖氣開的足,睡衣外面,也只是套了件薄開衫。
難以入睡……又或是,她在等季末霖給她電話。
屋外有低低的交談聲,她聽的出是韓叔,隔着門慣性的問了句有事麽,話出口才發現,這兒的隔音外面的人根本聽不到,像是自嘲一般又去開了門。
門打開,有忽忽的冷風吹進來,忍不住裹緊了衣服。
“韓叔,你找我?”
“季先生走前囑托,若是有今天的情況,便把這個交給印小姐。”韓叔笑着把手裏的盒子遞過來,補充道,“我還怕太晚,打擾了印小姐休息。”
“沒關系的,”印染早已習慣了面前人的客氣,伸手接過深灰色的盒子,“韓叔您知道季末霖得什麽時候才回來麽?”她怕擾了他工作,一直沒有問他,但又迫切的想知道他的行程。
“季先生從來不提這些的。”韓叔笑道,笑意讓印染覺得他一定是猜到了她在想什麽,瞬間紅了臉。
匆匆關了門。
折回床上,手邊放着手機,反複的看着自己是不是調了震動。
印花的床單被罩上,放着那個盒子。
……一看就是用來裝戒指的。
又是他走前留下的……
兀自的,嘴角笑意越來越深,再也忍不住撥通了他的電話。
電話像是隔了很久才接通,老宅的信號一直不是很好,她便穿了件外套到外面院子裏和他通電話。
伸手捏了一個雪球,涼涼的,映着白雪去看中指上的戒指,還真是他的風格。
情不自禁的蹲在花壇邊,用帶着戒指的手指去撥弄葉子上的雪,雀躍的像是忘記了這是在零下近十度的夜裏。
……
季末霖和她通着電話,難得屋內還有其他人在處理事務,便找了個略微安靜的地方和她說話。
她知道了麽……
關于婚約,還有他在十八年前就起的歹徒之心。
“哪有給未婚妻戒指,自己不在身邊的。”印染聲音裏有些小情緒,被他異于常人的行為搞的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關鍵是,她還接受了,并且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被她這麽一問,本就不善言辭的季末霖竟有些卡殼,思索了半天,也沒有想到合适的回答。原本是想這次回國就和她說的……
印染似乎是太興奮了,沒有留意他的細微變化,反反複複的觸摸手指上的戒指,小女生的心思在這寒冬臘月裏像是不受控制的沸騰着。她還穿着粉色棉質保暖拖鞋,踩在厚厚的雪地裏,随着慢慢的移動,踩出一個個腳印。
或者是被特殊情緒感染了,總覺得平常的日子裏,覆蓋了某種意義。印染太知道她所有歡喜都牽系在大洋彼岸的他身上,反複默念季末霖這三個字,都會覺得是種莫大的美好。
完了,她真的很中毒不淺。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印染挪了一個地方,繼續在地上胡亂的畫着,戴着戒指的手被凍得通紅,她卻像是全然無知,“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沒有在重慶遇見我怎麽辦。”話音剛落,很不适宜的竟然打了個噴嚏。
季末霖頓了幾秒。
确定了她現在并不在屋內,而是在室外的猜測。剛要開口,便聽見她急匆匆的打斷他,
“屋內信號不是很好,我聽完回答就進去。”
她難得~語氣裏~有些撒嬌……和些許的無賴……
季末霖聽着她的聲音,竟然恍惚了。
突然,很想見到她,現在,此時此刻。
直到身邊的人叫了句professor,他才回過神,默許拿着文件夾拿走辦公桌上厚厚一沓的文件夾,繼續專心的聽她講話。
如果沒有重慶那次遇見,他應該也會在回南京後有和她見面的機會,然後一如既往像後來發生的那樣,被她吸引,想要和她發生些什麽,這些想法他在十八年前初次見她時就有,重慶那次如果是偶遇,那麽上海的見面,已經注定了結局。
只要印染這個名字還存在腦海裏,他就一定會找到她……
“啊……”
印染驚叫了一聲,顧不上他還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出什麽事了?”季末霖輕皺着眉頭。
…………
“蹲在地上的時間太久,腳蹲麻了……”
…………
作者有話要說: me是徹底抛棄了英語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