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枝杜鵑

除夕,總是用來團圓的。

印染将一頁日歷翻過,真的是年末了,這一天,是思鄉情,是相思情。

她下樓,發現院子裏春意盎然,粉色的杜鵑,紅色的山茶……印染只認得這些,她走近,看見季末霖煞有其事的蹲在地上,手裏帶着白色手套,像是撥過土,施過肥,腳邊,有一些零零碎碎掉下來的葉子,和花瓣。

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細心的伺候草木,也會這麽迷人。

難得的,這個時間他不在書房……

印染抿了抿嘴,露出笑意,走過去坐在他身邊的石凳上,季末霖見她來,攤開手,向她示意手上髒髒的泥巴……

不能牽她?

她被季末霖的表情逗樂,指着他面前的粉色杜鵑,“你做的造型?”印染對這些花花草草了解的并不多,即使……家裏有一位植物學博士,還沒來得及普及知識?一定是……憑借着以往的皮毛知識,她問季末霖,這株杜鵑起碼得有五年以上吧。

杜鵑苗木上盆後,一般3~4年即可開始進行修剪造型。季末霖的這株……

“差不多,”季末霖點點頭,确切的說,他栽種這株杜鵑,過了年是第七年,“不過……”他翻了翻枝幹上鐵制的吊牌,“這株是山野老樁,從長白山帶回來的。”

那就是說,具體的時間,季末霖也不能确定……

印染聽了好多他說的杜鵑分類,季節、花色……杜鵑花在全世界約有960餘種,亞洲最多約850種,中國約占560種,占全世界種類的59%……

……好複雜!

她只記得杜鵑花是中國的十大傳統名花之一。

“相傳,古代蜀國百姓安樂,卻漸漸變得懶惰,忘記了播種的時間,而當時蜀國的皇帝,名叫杜宇,是位勤勉的皇帝,于是常常督促他的百姓,要趕緊播種,”

印染壓低聲音,故意用苦口婆心的語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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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百姓養成了習慣,杜宇不來,就不播種。但是杜宇積勞成疾,很快就離開了,可他還是舍不得他的百姓,便幻化成一只小鳥,每到該播種的時節,它就漫山遍野的飛啊飛,直到嘴裏流出了新血,變成一朵朵鮮紅的花,後人為了紀念這位皇帝,便把這種花命名杜鵑花,而那種鳥,就叫做杜鵑鳥。”

印染說的很有趣,季末霖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典故,聽的很認真……

她剛想稍稍顯擺驕傲一下,看見季末霖撿起地上一片葉子,笑着對她說,“你說的是春杜鵑,還有夏杜鵑,春夏杜鵑,怎麽辦?”

……

印染差點忘記了季末霖是搞科研的,嚴謹的不行,神馬傳說,都是浮雲……

她不想再說話了。

季末霖笑出聲,脫下手套,就這麽蹲在地上,難得的,仰視她。

“我只知道如何控制花期,還有各種栽培繁殖方法,枯燥的時候,還得有勞季太太給季先生講一些鄉野傳說。”

印染撇了撇嘴,掩飾着因為他一句季太太産生的悸動,無論他這樣叫多少次,她還是會莫名的心動……

遠遠的,季末霖握着她的手,頗有些太太在撒嬌,而他在耐心的哄着的意味。

韓叔走過來,見到印染也在,面色露出些猶豫。

季末霖接過印染手裏的濕布子,擦幹淨手,“到了嗎?”

韓叔應聲,剛才司機來電話,還有二十分鐘,現在……韓叔看了看表,還有十四分鐘。

季末霖神色平淡,讓身邊的人去拿件厚外套給印染,印染皺了皺眉,疑惑的看他,“家裏來客人了嗎?”看樣子是要去見客人,她要不要進去換套正式一點的衣服。

“不用那麽麻煩,”他叮囑把這些花木送回溫室,剛才打理好的這盆杜鵑,送到老夫人那,說完,接過拿來的披風包住了她。

是什麽人,要他親自去接?家中的長輩?

……

印染在路上向季末霖說起明天大年初一讨壓歲錢的事,紅包嘛,看着都喜慶,惹得身邊的人紛紛笑着。

“都是長輩給小輩壓歲錢。”季先生意思很明顯。

“你比我大了五歲。”印染胡攪蠻纏,她都好久沒有見過紅包了,新婚第一年,身為丈夫的,總得滿足新婚妻子的心願。

季末霖扶住她邁過臺階,一步步走進鵝卵石的窄道。

印染才知道,路兩旁的樹上,都挂滿了小燈籠,好有節日的氣氛。都說新年新氣象,她明天要穿新衣裳……

車穩穩地停下。

下來一行人,車擋住了,看不清。

直到車慢慢的駛離……

印影?

印染不敢相信,去拉季末霖的衣,這個時候,怎麽會……

季末霖還來不及說話,坐在輪椅上被推着的印影開口叫住了她,語氣?像是很開心。印染注意到她穿着厚厚的衣服,帽子、圍巾、手套……

她已經到了身邊。

“我求爸爸,想和你一塊兒過年,沒想到他竟然答應了,”女孩臉上歡呼雀躍,抹着淡淡的唇彩,卻仍難掩面色蒼白,“還有,謝謝你姐夫。”印影沖季末霖眨着眼睛,印染看在眼底……似乎,又有些她不知道的事。

印染顯然手慢腳亂。

對這個意外之客的,妹妹……

“不在醫院,身體沒事嗎?”印染看着她身後站着的三位,兩位醫生和一位護士?隐隐約約猜到了什麽。

她想的出神,仍是想不透,為何印影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兒。

季末霖的手,一直是拉住她的,印染的手被他插在他的口袋裏,他不留痕跡的提醒印染,對着衆人,“外面風大,進去說。”

……

印影被安排在印染以前住的院子裏,季末霖很周到,将醫生護士也妥帖的安置了,這個院子不大,卻也舒服精致。

很僻靜,不會被打擾。

一切都是韓叔在打理……

印染站在卧室裏,床單被罩已經換了新的,印花的麻布,印影很開心,終于逃離了醫院千篇一律的白色,還有熏鼻的消毒水味道。

……一點都不像個還有三個月生命的病人。

季宅裏的人,只當這是少夫人娘家的親戚,伺候的很小心。聽到女孩叫少夫人姐姐,平日裏和印染熟悉的,羨慕的對印染說,基因真好,少夫人那麽美,妹妹也很漂亮。

印染點點頭,笑了笑,掩飾着情緒。

季末霖躲在院子裏喝茶,那棵葉子落光的梧桐樹根下。

印染從室內出來,坐在他身邊……怎麽都想不到,客人會是印影。

“這個是紅棗枸杞茶,孕婦也可以喝。”季末霖倒了一杯放在她手邊,能夠猜出她所有的疑問。

其實,她想的,就是他想的。

印影來季宅,是單純的解鈴還須系鈴人。雖然……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能想開。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

……放不下。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點,我也是蠻拼的0.0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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