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番外一be

“人都齊了，動手吧。”葉凡目光深邃，劍眉微蹙，掃了眼龐博，眉宇間有一絲憂慮。

所有人裏，只有龐博和他沒有回仙域，他是紅塵仙，哪怕宇宙崩碎，仍能活下來，但龐博不同，若是不慎便會身死道消。

“煩請諸位，合力護住龐博。”葉凡長嘆了一口氣，氣勢在剎那攀升，煌煌如一輪大日，威勢驚天動地，整個仙域都在震動。

他一拳轟去，天帝拳名動古今未來，如同是黃金築成，金黃色的光浩蕩億萬裏。

前方，那一方世界搖顫，布滿密密麻麻的裂痕，像是龜裂的鏡子，無盡霞光四溢……

………………

“終于結束了！”在世界內，葉凡仰望着天，看着天空上的景象，心裏在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一絲異樣的情緒。

世界雖然在龜裂，但速度很緩慢，像是有人在盡力粘合，試圖維持住這方世界。

葉凡心裏一動，很快明白過來。世界外的他們一群人，是想給龐博最後一個機會。

因為世界要毀滅了，如果他不想死，那麽就會松開對他的鉗制，兩個人一起回到仙域，依舊做着至交好友，往事随風。

“龐博，我們回去吧。”葉凡開口，很認真地看着他，“你真想死在這裏嗎？”

天皇子怔怔然，一會兒看天，一會兒看他，猶豫了很久，不自信地問道：“如果回去仙域了，你還肯嫁給我嗎？”

直到這一刻，他才終于相信，他是龐博，而他的未婚妻——姬紫月，其實是葉凡，兩個人是好朋友，也僅僅只是朋友。

只是生死至交，而非靈魂伴侶。

葉凡很無奈地道：“我是男人，你也是男人，而且，我還有三個妻子。”這句話，在這十幾年來，他不知道說了多少遍。

在那一瞬間，天皇子的表情有一絲絕望，強忍着悲痛，近乎于憤怒地問：“但按你說的，無始大帝是男人，姜神王也是男人，為何他們可以，偏偏我們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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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便是不喜歡，用不着拿那些理由來搪塞。

“你說的對，就是不行。”葉凡點頭，帶着絲嘆息，“現在，你只有兩條路，其一，松開對我的禁制，我們一起回仙域；其二，你依舊我行我素，結局就是死在這裏。”

見龐博失神的模樣，他有點不忍，但為了救龐博，他也只能下點猛藥，只有打破了龐博的旖念，他才會跟着他回仙域。

“紫月，你一點都不喜歡我嗎？”在少頃時間後，天皇子恢複平靜，聲音很輕很輕，絕美的面容上毫無表情，似有點“哀大莫過于心死”的味道。

世界已在崩碎，可笑的是，他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着，看着他離開他。

回了仙域，他就不再是他的了。

葉凡在猶豫一瞬後，立即點頭道：“沒有，你我之間，唯有兄弟情。”如今的情況，他不能有片刻遲疑，更不能給他半點希望。

一切該結束了，不比無始和姜太虛，更不比龐博已喪偶，他是有妻子的，行事不可太過随心，若如今是自由身，或可看在兄弟情面上，應了龐博，稱了他的意。

天皇子沉默了很久，并不懷疑葉凡的話。這十幾年來，他早以看得清楚明白，這段感情，不過是他一人的獨角戲。

再糾纏下去，不過是惹人嫌，讓人看笑話罷了。

“好！”他忽的哈哈大笑，笑得眼角都有了淚花，身上的氣息卻很冷酷，如一尊魔王般，“給我一日，一日後，我不再糾纏你！”

葉凡默然，片刻後颔首，望着天空道：“暫停吧，明日我們便會回去。”能勸服得了龐博，那自是最好的，昔日就随風而逝吧。

留在這裏的最後一日，在天皇子的要求下，兩人似凡間的情侶，在朝陽裏琴瑟和鳴，在夕陽中攜手散步，在月夜下賞月觀星，一同上山巅看日出……

葉凡本不欲答應，但念在是最後一日，又見天皇子悲傷的目光，一時心軟，便由着他做了一些荒唐事。

就當是為了兄弟。他在心裏默念道。

随着回仙域的時間接近，天皇子身上的氣息越發壓抑，葉凡受了感染，心情不由得沉重起來，思維開始擴散，一瞬間想到很多事。

最後，他一聲輕嘆，忽想到百萬年前一句古老的話：在錯誤的時間裏，遇到錯誤的人。

世界外，四位紅塵仙撤去了力量，沒有他們的維護，那被轟了一招天帝拳的人造世界，再度開始龜裂，破碎成細小的光點。

“我們走吧。”葉凡輕語，拉着天皇子的手輕靈地飛起。神橋就在上空，只要上了神橋，兩人便能被接引回仙域。

“紫月！”天皇子忽然喊道，深深地凝視着他，像是要把他的身影映入靈魂深處般，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葉凡心裏一驚，喝道：“難道你要反悔了嗎？龐博，想想當初，多少弟兄死去，便是為了他們，你也應當好好活着！”

“紫月，”天皇子似已淡然，輕撫過他的面龐，“回了仙域，我要看着你們夫妻伉俪情深，而你們，在面對我時，也會有一些尴尬。若沒有我這半元神，我們還是兄弟。”

“我答應過你，一日後，不再糾纏你。”而不糾纏他，除非他死。

天皇子忽的揚臂一震，将葉凡抛向了神橋，瞳孔裏，既倒映着葉凡的身影，也倒映着朝霞，絢爛而清冷。須臾，他微微一笑，便如戈壁上盛放的花朵，美得驚心動魄。

“龐博！”葉凡焦急大喊，但天皇子卻沒有回應，只含笑地望着他，像是要把最美的一面永存在他的心裏，唯在眼角眉梢處，才有一絲絲苦澀哀愁溢出。

葉凡心裏一緊，絲絲縷縷的疼痛，像是密集的網，一點一點将他困在其中，再一步步收攏，壓抑得他透不過氣來。

“再見，盼有來生，再相會……”地面上，天皇子笑容加深，身姿颀長，屹立在朝陽下，那一笑的美，讓萬物都失去色彩。

葉凡一怔，立身在神橋上，紫衣擺随着風起舞。須臾，他閉上眼，忽的并指向頭，斬出一道虛影，輕聲道：“十六年的記憶。”

這一段記憶，既是在這個世界留下的，那便也留在這個世界吧。

那道虛影幻化成人，和葉凡真容一模一樣，一襲白衣，面容清秀，落在天皇子身邊。

天皇子呆了一下，望着神橋上的紫衣人，再觀身邊的白衣人，目光微微閃了閃，似有水霧在彌漫，忽的用力抱住了他。

神橋上霞芒一閃，葉凡消失，落入眼簾的最後一幕，便是地面上那相擁的一對男子。

回了仙域，兩半元神融合。葉凡不理會衆人的目光，只望着那一方屏幕。

屏幕上，天地在崩裂，一縷縷道紋閃滅，大道在哀鳴，一片末日之景。唯有那二人，依舊相擁在一起，仿佛是雕塑般……

直到世界覆滅，将那二人葬在一起。

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