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7

“不，不，我不相信，芮亞。我不相信，我不會相信的。”

湯姆眼睛裏蓄着水光，這一切來得太快太突然，他怎麽也想象不出他們會走到這樣的結局。

明明她還愛他，他也還愛她，他們說好的，他們約定過的。

到底是為了什麽，把他們的一切在一夜之間颠覆得這麽徹底？

他不知道，她不肯說。

沉默，悲傷，眼淚，心碎。

他看着她的眼睛，那雙蔚藍色的眼睛就像最深沉的海一樣，平靜無波，冰冷徹骨，像是要将一切淹沒。

他才發現自己是第一次見到她這麽冷漠到接近無情的模樣，像把自己牢牢冰封了，沒有任何情緒，卻有着滿身的尖刺。

他以前只知道，當她開始微笑的時候，整個世界連同他都該自發自覺地愛着她。

他現在才知道，當她選擇絕情的時候，整個世界連同他卻沒有任何辦法去恨她。

湯姆最終選擇不發一言地離開了，他想他需要一些時間理清自己的頭緒，畢竟一個深愛着的人突然說分手，誰也沒辦法就這麽簡簡單單地接受。

放棄了自己一直以來拼了命想要留住的愛情，結果會把自己變成什麽樣子？

葛羅芮亞只感覺到，好像一下子松了一口氣，又好像心髒突然之間缺了一個最重要的角，空虛難受，隐隐作痛。

她關上門，卻在落鎖的那一瞬間眼淚決堤，再也維持不了假裝着無動于衷的模樣。

終于不用反反複複擔心着什麽時候會失去了，因為從剛剛那一刻起，就已經徹底失去了吧。

我想你，我念你，我愛你，快要發瘋，卻都在一個轉眼的時間內變成了，心好空，心好疼，心好冷，快要破碎。

只是心給出去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知道，再也不可能完完整整地要回來。

看着她靠着門捂着眼無聲流淚的樣子，馬科斯忽然覺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陣一陣抽疼了起來，但他只是淡淡地說：“哭過了，就別後悔。”

葛羅芮亞終于肆無忌憚地放聲大哭，像個瘋子，像個可憐蟲，更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她并不是不愛他，不願意去相信他，不想告訴自己他們什麽都沒發生過，只是雙眼看到的事實和腦子裏還沒有遺忘的記憶驚人的相似重疊，叫她再也無法繼續自欺欺人下去。

原來這世界上很多很多事情都會讓人無力去抗拒，生老病死，悲歡離合，時光流逝，世間變幻。

你們，還是會在一起。

而我，就算重來一次，還是會義無反顧地愛上你。

可惜即便有了如果，如果我再早一點遇見你，到最後結局還是一樣。

這麽一場漫長而甜蜜的美夢，終于到了該徹底清醒的時刻了。

“我只是不明白，有些人注定無法在一起，上天為什麽還要安排他們相遇呢？”她帶着濃重的哭腔，聲音嘶啞得像是兩張粗糙的紙張在摩擦。

她不知道是該問那無所不知的仁慈上帝，還是一早就已經知道了劇情卻偏偏執迷不悟的自己。

馬科斯聽到她字字泣血般的聲音，克制不住的惆悵和悲傷爬滿了心頭，他不由地想起那張跟她相似的冷峻面孔，想起那些可能永遠也無法忘記的曾經。

他喃喃自語：“是啊，為什麽呢……”

好想你，我好想你，想你低沉的聲音，想你藍色的眼睛，想你微笑的樣子，想你溫暖的手掌，想你灼熱的胸膛，想你動聽的心跳，想你長長的睫毛投下的剪影，想你有力的臂膀張開的擁抱，想你熟悉的身體着迷的味道，想你……

可你的這些，并不該屬于我，它們本該屬于另一個人，另一個命中注定的人，就像你一樣。

就像你一樣。

對不起，我的愛，我放棄了。

不想再疑神疑鬼，不想再歇斯裏底，不想再掙紮恐懼，不想再等待你哪一天總會離去。

不想，再愛你。

強迫自己，不再愛你。

你已經遇上了那個屬于你的對的人，你以後的幸福裏，已經不需要我的存在，也不需要我的愛。

因為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即使這幸福不是我給的，只要你會幸福就好。

我只希望你是幸福的，快樂的，像我記着的那個樣子，滿足而又甜蜜地帶着笑親吻她的前額。

那麽美好，一如我最愛你的樣子。

原諒我吧，親愛的。

我只不過是提前選擇了放手，放手讓你回到沒有我的世界裏，自由。

我只不過是不想親自參與你們那甜蜜的愛情，參與你們浪漫的結局。

只要這樣就好了，記得你，忘了我。

只要這樣就夠了。

即使才分開已經開始瘋狂地想你，但我始終會記得提醒自己，不可以，不可以，我不可以。

不要問我好不好，冷不冷，累不累，苦不苦，痛不痛，我只能說我還活着。

如此悲哀地靠着痛苦和瘋一般的想念活着。

沒有了血肉，沒有了光亮，只剩下缺了一角的空洞心髒，還在無力地跳動。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