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七皇子早就奇怪八皇子只是去個宮廁, 為什麽卻一直不回來了。

他本來想自己去尋,可是蕭霁寧卻說他去就行了, 七皇子聞言便重新坐下, 可是坐了一會,他沒等來八皇子,反而連蕭霁寧也不見回來, 于是七皇子坐不住了。

然而太子大婚,七皇子也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只能立馬帶着貼身的太監和大宮女出來找人。

誰知他尋着過來卻看到自己兩個弟弟都在水裏浸着,就快沉底了!

七皇子瞪大眼睛,叫大宮女趕緊去找人來, 随後又立馬拍了一下貼身太監:“你還愣着幹什麽,快下去救人啊!”

太監哆嗦着身體, 哭道:“殿下, 奴婢不會水啊……”

“你真沒用!”七皇子急紅了眼睛,喝了一聲太監,也顧不得自己根本不會游泳就往湖裏一撲,大喊道, “老八!九弟!我來救你們了!”

可想而知,七皇子人沒救着, 立刻在離岸邊不遠的水處和自己兩個弟弟一樣在水裏撲騰起來了。

太監都快吓死了, “撲通”一聲跪下哀哭道:“殿下!您也不會水啊!”

不過太監這話剛剛嚎出口,他就瞥見一抹牙白色的身影迅速掠過他的身畔潛入水中。

這人明顯和急慌了神智的七皇子不同,他一入水便身形如魚靈活地游至湖中央, 将溺水已久的八皇子和九皇子一同撈起,頃刻間就把兩人送到了岸上。

“八殿下?九殿下?”太監見岸上的兩名皇子都沒了動靜,吓的神魂欲裂,急忙去探兩人鼻息。

“老八——!小九?!”而這時七皇子也被拎出水面,他跪在地上咳了兩下,沒管自己狼狽的模樣就去看蕭霁寧和八皇子情況。

太監提醒他:“殿下,兩位皇子還有氣呢。”

七皇子聞言這才松了口氣,擡起袖子想要擦擦自己臉上的水,誰知他袖子也是濕的。

“我死了嗎?”八皇子平日沒少練武,在水裏都泡這麽久了人還沒暈呢,發現自己能呼吸後幽幽睜開眼睛,看見自己面前的七皇子以後“哇”的一聲撲進他懷裏,抱着七皇子嚎啕大哭,“七皇兄——!哇嗚嗚嗚……我、我要淹死了!小九也要淹死了嗚嗚……”

“好了好了,你還沒死呢。小九也沒死。”七皇子知道八皇子剛剛死裏逃生此刻正需要人安慰,便故作老成地拍着他的背哄人。

蕭霁寧也沒暈,他只是太累了,來救他的不知是哪個太監,抱人的力道竟是如此舒适,叫蕭霁寧一時不想動彈。加之那湖水渾濁浸得他眼睛痛,所以在閉目緩解眼睛的不适,但很快蕭霁寧就感覺到他的臉頰被人拍了兩下——這太監好大的膽子,怎麽敢拍他的臉?

那邊還在抱着嗷嗷哭的八皇子哄人的七皇子沒忘記關心自己的九弟,只是他見蕭霁寧已經被京淵抱着了,就只能先安慰八皇子,急急問京淵道:“京伴讀,小九他是暈過去了嗎?”

下水把三位皇子都救上來的人正是京淵,這會兒他和幾個皇子一樣皆是渾身濕透,此時正半跪在地上,扶着蕭霁寧讓他靠在自己懷裏,一副氣定神閑之姿,毫無半點狼狽之态。

蕭霁寧一聽抱着自己的人不是哪個太監,而是京淵時立馬睜開了眼睛,卻恰好對上京淵微微俯身朝自己湊近臉龐,男人垂眸望着他,停了向他靠近的動作,只是他發梢上的一滴水珠落下砸在蕭霁寧的鼻尖上,涼得蕭霁寧顫了顫眼睫,下一瞬,便見抱着他的那人挑了挑眉梢,回答七皇子道:“九殿下他沒暈。”

七皇子聞言松了口氣,還未來得及說什麽,那邊珍妃滿帶哭腔,傷心欲絕地呼聲便由遠及近:“鳴兒——!”

柔膚弱體的珍妃看見自己的皇兒濕溻溻地坐在湖邊,身上還挂着些綠藻,顯然是落水後又被人救上來的模樣時簡直就快暈過去了,身體搖搖晃晃就要倒下,被她身後眼疾手快的蕭帝一把撈住。

八皇子的生母麗妃也來了,她沒有哭,但是垂着身側的手卻不住地顫着,她快步走到八皇子面前,等七皇子放開八皇子後将自己的孩子抱進懷裏才閉眼深深呼出一口氣。

蕭霁寧沒有母妃抱抱,但是他有京伴讀抱着,而且不偏不倚的說,蕭霁寧覺得京淵抱着他不管怎麽都要比純姬抱他來的讓人安心些的。

蕭帝身後還跟着一批宮女太監,不等蕭帝吩咐就端着鬥篷和幹巾趕緊上前給幾位小皇子披上。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皇子溺水,還一溺就是三位,太子婚典上發生了這樣的事,叫蕭帝如何不震怒。

七皇子落水一會就被京淵救起了,所以沒怎麽受驚,他平日說話行事也穩重,蕭帝問起,他便認真回答道:“禀父皇,我和八弟,九弟原先在席中好好坐着,八弟說他出來方便一下,誰知久去不回,九弟就來尋他了。可九弟也是一去不回,兒臣覺得事态有異,便也尋了出來,看見八弟和九弟都落水了。”

“那你怎麽也落水了呢?”蕭帝聽完七皇子的話,第一反應不是問蕭霁寧和八皇子是怎麽落水的,而是關心七皇子,對幾個兒子的親疏可見一斑。

在場的除了蕭帝珍妃、麗妃,其他四妃和皇後也來了,甚至連太子都一塊跟來了。

于是蕭帝這話一出口,他便也發覺了不太妥當,正想着如何補救,八皇子就接過七皇子的話回蕭帝道:“父皇,七皇兄和九弟都是為了救我才落水的。”

蕭帝聞言立刻将珍妃交于身邊的宮人抱着,自己走到八皇子面前撫着他的頭輕聲道:“那初兒,你又是怎麽落水的。”

可這一次八皇子對蕭帝的親近卻不怎麽欣喜,只是低垂着眼睛講述他落水的始末:“兒臣離開宮廁後,看見湖邊那座涼亭裏有一男一女正在說話,兒臣本以為那是兩個宮人,沒想理會打算就打算離開,可沒想到兒臣剛走到湖邊的游廊處,便被人從身後推下了湖中。”

說到這裏八皇子有些發顫,又往麗妃懷裏縮了縮,麗妃從頭至尾一聲不吭,只是抱緊了懷裏的八皇子。

“到底是誰如此大膽?”蕭帝怒目圓睜,“初兒,你看清是誰将你推下水中了嗎?”

蕭霁寧只知道八皇子是病死的,不是淹死的,所以對到底是誰将八皇子推入水中這件事他也沒有任何頭緒,再者他不是首個落水的皇子,更不是蕭帝心尖尖上的寶貝七皇子,所以他裹緊宮人呈上來的毯子後就不說話在一旁繼續裝鹹魚。

只不過蕭帝怒喝的聲音太大,将他唬了一跳,蕭霁寧便下意識地擡起頭,只是他面前站着的人不是蕭帝,而是太子。

但他這一擡頭,蕭霁寧就發現太子在蕭帝說完那句話後,右腿立刻朝前邁了半步,而他垂在身側的手也一直緊緊地握成拳狀,這顯示太子十分緊張。

這時一個荒唐的念頭忽然在蕭霁寧腦海裏成型,可很快又被他自己打散。

“兒臣看到了。”八皇子沉默了須臾,終于仰頭看向蕭帝,他說,“兒臣只看到那人赭紅色的衣擺,他一定是哪個侍衛。”

“赭紅?”蕭帝聞言擰眉。

宮中的侍衛平日都是穿白底黑铠的侍衛服,但是今日太子大婚,蕭帝便下令讓當值的所有侍衛都穿上赭紅底的內衫,僅憑這一條信息,想要在數千名侍衛找到兇手簡直是大海撈針。

“皇上。”皇後在這時上前一步,靠近蕭帝緩緩道,“依照八皇子所言,他的衣擺既是赭紅色,那他定是侍衛,或許這是哪名侍衛與宮女有了茍且,在湖邊私會,卻被八皇子發現了,他們擔憂此事暴露,便想……”

“查!”蕭帝也覺得皇後說的有些道理,頓時怒道,“給朕去查!一定要把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宮人給朕找出來!”

說完,蕭帝就看向七皇子,也想起了一直默默無聞的蕭霁寧,面色稍緩道:“霁鳴,霁寧,你們兩個勇于救人這是好事,只是你們都不會水,下次得量力而行,懂嗎?”

方才似乎暈過去了的珍妃這會兒醒過來了,跌跌撞撞地跑過去一把将七皇子抱住,繼續哭:“你又不會凫水,你要是出了什麽事,你要母妃怎麽辦?”

珍妃生得柔弱,冰肌玉膚,哭喘聲滑膩似酥,就算哭得凄慘也是極美的,蕭霁寧看着她哭,回想起純姬哭起來又是怎樣的,突然覺得純姬位分只到“姬”不是沒有理由的。

七皇子被蕭帝誇贊有些不好意思,實話實說道:“父皇,八弟和九弟都不是兒臣救的,是京伴讀救的。”

“對對對。”蕭帝笑着,心情好了些,去扶珍妃,“京淵你這次立了大功,朕一定重重賞你。”

京淵垂眸道謝,平靜道:“京淵謝過陛下。”

蕭帝見八皇子和七皇子身邊都有母妃,就蕭霁寧的生母純姬位分不夠不能來大典,便對京淵說:“小九才病好,現在又渾身濕透,你帶着他回玉笙居換衣吧。”

“是。”京淵應聲道。

幾名宮人很快擡着宮轎過來,将蕭霁寧扶上轎擡回玉笙居,京淵則陪在他一起坐在轎中。

蕭霁寧一直魂不守舍的,直到自己被凍得打了個噴嚏,聽見京淵問他:“殿下可是冷?”

“嗯……是有些。”蕭霁寧這才回過神,攏了攏身上的毯子,回答京淵道。

京淵聞言沒有說話,只是朝他伸出手。

蕭霁寧瞧着京淵伸出的手掌,擡頭看了看京淵又看看他手心,不知道京淵是什麽意思。

而京淵似乎覺得蕭霁寧這模樣有些呆傻,幹脆直接起身坐到了蕭霁寧身邊,伸手握住蕭霁寧的。

京淵起身靠近動作讓蕭霁寧如臨大敵,渾身不自在,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他閉着眼時京淵在湖邊靠近朝他靠近那一幕——京淵不會是以為他閉氣暈了,想給他做人工呼吸吧?

不過京淵握住他的手後并沒有多餘的動作,蕭霁寧也發現有股暖意正從兩人相貼的手心穿遍他渾身,驅走寒氣讓人暖意融融。

京淵問他:“殿下可好些了?”

“好些了。”蕭霁寧連連點頭,好奇的問京淵,“京淵哥哥,這是什麽功法?是江湖人所說的內力嗎?”

“殿下知道的東西還挺多。”京淵道,“殿下想學嗎?”

蕭霁寧問他:“累嗎?”

“累不累看天賦吧。”京淵好笑地望了蕭霁寧一眼,居然和他開起了玩笑,“比如我學,就不累。”

蕭霁寧頓時懂了:“噢,那我學肯定是累的,不學了。”

京淵卻說:“學武底子差可以強身健體,底子好可以防身,殿下日後遇到了什麽危險,倘若京淵不在殿下身邊,學武殿下就能自保。”

“好,那就學。”蕭霁寧答應的也爽快,“我回去和父皇要個侍衛,讓他跟京淵哥哥你學武,以後你不在我身邊,就由他保護我。”

京淵:“……”

蕭霁寧也和他開玩笑:“京淵哥哥覺得我說的在理嗎?”

京淵輕嗤一聲,不置可否,他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道:“殿下說的也有些道理,可是有些東西,別人學了卻還是不如自己學,殿下對此不就深有體會嗎?”

蕭霁寧聽着京淵這話卻是一臉困惑。

京淵見蕭霁寧實在不明所以,便幹脆點明道:“比如凫水,不就是如此嗎?”

作者有話要說:  寧寧:我不懂你在說什麽?我的中文學的不是很好。

京淵:呵呵。

寧寧:他好像識破了我的謊言,我到底還要不要繼續撒謊?

大家來猜猜?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