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曾經,羅讓覺得餘老師是個聰明人,現在,他覺得自己判斷失誤。

當然,他要确認一下。

羅讓問道:“你耍我?”

餘希聲道:“什麽時候?”

羅讓恨恨道:“不跟你說了!”

餘希聲忙道:“怎麽又生氣了?別耍脾氣了,在人家工地上好好幹活。郭留連不用你操心,我已經給校長打過電話了,他會照看的。”

羅讓才不擔心郭留連,他不在臭小子最高興,不是跟胖子掏鳥窩就是找二丫跳皮筋,小日子別提多逍遙。

餘希聲見他不吱聲,碎碎念道:“是不是工地上幹活太辛苦啦?還好現在不是夏天,你就忍耐一下。不想幹體力活了,回頭我幫你找找成人自考的資料,你試試看去考個大學。”

羅讓憋着一肚子氣聽他說話,聽着聽着洩了氣,小聲嘟哝道:“我又不是小孩了。”

餘希聲笑了笑,沒接話。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早給羅讓定了性:個頭是夠大的了,脾氣還是小孩脾氣,心理上根本沒成年,頂多十六,不能更多了。

餘希聲道:“還有那件事,急不得,慢慢來。”

羅讓哼哼:“我急個屁。”

“是是。”餘希聲道,“我的意思呢,這段時間正好咱倆都有事,等忙完這一陣,坐下來,正經商量個辦法出來,別想一出是一出的,嗯?”

羅讓沉默片刻,道:“其實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只是故意不肯說,是嗎?”

“是什麽啊?”餘希聲笑着說,“有人找我了,先挂了啊。”

羅讓道:“行,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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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電話,羅讓丢開手機,躺倒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他想餘老師什麽意思呢?他隐約覺得,心上人已經懂了他的心意,知道他說的“三個字”有什麽含義,可偏偏要裝傻充愣,不願意接他的話。難道避而不談,是變相的拒絕嗎?

羅讓心亂如麻,拿不準餘老師是大智若愚,還是的确傻不拉幾,一點都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

這樣發了一會兒呆,他把今天的表現從頭到尾回憶一遍,覺得沒出纰漏,在劉忠義那裏的人設初步立住了。轉頭看到手機,他想了想,拿過來,打開通訊錄,把餘老師的號碼在心裏記熟,然後删掉了。劉忠義不一定會查他的手機,但難保會有特殊情況。

稍後發生的事證明他的謹慎很有必要。

晚上劉忠義的接風宴上,來了不少“黑白兩道”有頭有臉的人物。據說劉忠義還給喬四爺去了請柬,但人家沒來。

劉忠義親親熱熱拉着羅讓的手,走到哪帶到哪,引來不少驚異的目光。人人都知道,劉忠義栽了以後,馬鞍子和黃俊生去找過羅讓,想請他以“隐形少主”的身份主持大局,把劉忠義留下的攤子撐起來,但這位深得信任的羅二爺,竟然早已不見蹤影,絲毫不顧“準義父”多年的栽培之恩,只顧保全自己。而據小道消息,羅二爺仿佛還落井下石了一番。

開地下賭場的範先生喝高了,想到這些隐秘傳聞,忍不住取笑這對看起來情深義重的“父子倆”。盡管馬上就有保安過來把範先生架了出去,但羅讓的臉色還是肉眼可見的黑了下來。

馬鞍子打圓場道:“二爺不耐煩應酬,不如跟我們去玩玩兒?”

劉忠義贊許道:“找幾個年紀差不多的陪着小羅。”

馬鞍子笑道:“二爺怎麽說?”

羅讓手插兜裏,一擡下巴:“走呗。”

馬鞍子便親自在前面帶路,叫上幾個狐朋狗友,一塊玩樂去了。

劉忠義看着羅讓的背影,一身廉價衣物,有的地方已經洗得發白。“明天去給小羅買一身好的。”他冷冷道。

黃俊生忙點頭應下了,又問:“要不要派人去太平縣?”

劉忠義笑道:“你要查他啊?”

黃俊生吓了一跳:“我不敢。我是怕二爺流落在外,吃苦了。”

劉忠義哈哈大笑:“怕什麽?查就查嘛。”

“那——”黃俊生遲疑,“我去了?”

劉忠義望了一眼羅讓離開的方向,重重吐出一口濁氣,面無表情道:“去吧!”

馬鞍子很找了幾個會說話的小年輕,簇擁着羅讓恭維他,陪他玩牌賭錢喝酒猜拳。開始還都拘謹,後來酒喝多了,就鬧起來,輸了牌要懲罰,方式花樣百出,直到半夜都沒停。羅讓手氣不錯,連勝了幾把,好不容易輸了一次,馬鞍子直接把他手機搶走了。

看見是個老舊的諾基亞,一群人趕緊憋住笑。

羅讓頭腦清醒,卻大起舌頭:“都他媽笑個屁!”

衆人噤聲。

馬鞍子沒笑,揚揚手機:“二爺,敢不敢玩?”

羅讓躺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乜斜一眼:“怎麽說?”

馬鞍子打開他手機,往桌上一怼:“通訊錄上第一位,甭管男女,打過去,跟他說‘我他媽想上你’。”

大家哄笑起來:“這個主意好!二爺!你玩得起嗎!”

“小看誰啊。”羅讓挑眉,丢馬鞍子一個眼神,“你給我撥。”

馬鞍子哈哈大笑,拿起羅讓手機,撥了號,打開擴音器。

羅讓瞥了眼手機屏幕,感覺顯示的號碼有點眼熟,不由納悶,正在回憶通訊錄第一個是誰呢,電話已經接通了。

“誰啊?”迷迷糊糊的聲音帶點兒抱怨,還帶點兒清醒時絕不會有的嬌氣,“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啊?”

靠!

羅讓勃然色變,站起來一看,分明就是餘老師的號碼!

肯定是馬鞍子撥錯了,撥到最近通話去了!

羅讓眼睛都紅了。除了醉酒那次,他都沒聽過餘老師這麽說話!

偏偏還有人在邊上起哄:“二爺,別傻站着,趕緊說,‘我他媽想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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