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武裝偵探社。

太宰治翹掉工作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每天不是在自殺的路上就是在邀請女性自殺的路上。

偵探社的衆人也對國木田獨步每天在被打亂那本‘理想’筆記本上的計劃後對着太宰治憤怒咆哮這件事習以為常。

辦公室內,在國木田獨步照例對着電話中翹班的搭檔一通怒吼後,不知聽到了什麽突然愣了一下。

又被忽悠了吧。

所有人一邊各自做着手上的工作一邊在內心這樣想到。

這也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

基本每次都以這個可憐的老實人被他那黑心的惡趣味搭檔忽悠過去為結束。

然而今天不同的是——

正吃着薯片的江戶川亂步一邊晃了晃包裝袋确認裏面的分量,一邊仿佛只是随口一提般說道:“國木田,小心又被騙了哦。”

接着将剩餘的碎掉薯片全部倒進自己嘴中,将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

于是才平靜下來的國木田獨步瞬間回想起以往被欺騙的種種場景,在深吸了一口氣後以極為狂暴的氣勢對着整個辦公室吼道——

“太宰這家夥今天不僅翹掉工作去泡所謂的真愛小姑娘還特地讓我不要告訴你們!”

接着又轉向剛剛提醒了他的江戶川亂步,這個擁有一瞬間看破真相能力的名偵探,帶着尊敬之意地詢問道:“亂步先生,你怎麽看?”

戴着茶色帽子的黑發男人靠坐在椅子上,睜開一只眼睛看着手中平舉着的玻璃珠,輕輕轉動着。

光線透過玻璃珠折射出漂亮的碧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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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他說的是真的哦。”

面對偵探社衆人齊齊停下手中工作望來的震驚眼神,江戶川亂步視若無睹地繼續說道:“而且那個女性應該和我有關系。”

“什麽!?”

這簡直堪比那個自殺狂魔突然有一天說自己不想自殺要好好工作了一樣在他們心中造成了劇烈的地殼運動。

江戶川亂步停下手中的動作,右手收攏握拳,将玻璃珠抵在大拇指上。

太宰治從前兩天開始就翹掉工作不知在查什麽事情,而且在期間回了一次偵探社時,問出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亂步先生認為這世上有可以同時消除數人的特定記憶還不被發現的超自然能力嗎?”

當時自己在看了對方一會兒後才開口:“世間一切皆有可能。”

“也是呢。”

雖然之後太宰治仿佛和往常一樣只是普通地翹工作,但他還是發現對方似乎在有意避着自己。

不自覺就開始好奇起來,所以在國木田打電話時随口提醒了一下。

而那句話——太宰治刻意讓他別告訴偵探社這件事……

正常來說,對于這種情況其他人連問都懶得問一句,也就是說,要瞞的是最近注意到他不對勁的自己。

消除數人的特定記憶……真愛……擔心會被自己發現……四年前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

所以,這個女性是和自己有關系,而且……

江戶川亂步将大拇指上的玻璃珠彈到半空中,在落下時一把抓在手中,然後重新放進口袋。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薯片殘渣,伸出食指抵了抵帽檐,徹底睜開了那雙碧綠的雙眸。

“也許是我不為人知的前女友呢。”

不為人知的前女友彌海理穗放下手中的水杯,看着黑發青年一手接着電話,一手插兜重新坐回自己位置上。

太宰治聽着國木田獨步咬牙切齒着‘你以為我被騙了那麽多次還會相信你嗎!?’‘這次說什麽也要……’,接着不知聽到了什麽猛然站起身——‘什麽!?’,伴随着椅子和桌上的東西噼裏啪啦摔在地上的混亂聲。

“啊啊,被發現了。”

他扶着額不再去聽手機另一邊注意力已經不在這兒的說話聲,直接挂掉電話嘆了口氣。

“雖然想過應該瞞不住亂步先生多久,不過這也太快了吧。”

彌海理穗臉上還未散去的笑意立刻凝滞了。

“亂步?”

雖然之前也有聽到偵探社這三個字,但沒想到會是那個偵探社。

——專門從事不能交給軍隊和警察這類危險工作而成立的偵探集團,橫濱的唯一武裝偵探社。

也是她的前男友之一——江戶川亂步所在之處。

“沒錯。”太宰治一邊收起手機一邊仿佛才想起一樣假裝驚訝道,“之前沒說過嗎?我和織田作在兩年前加入了武裝偵探社,成為了亂步先生的同事。”

“順帶一提,當初你不是一直覺得沒有安全感嗎?現在我已經洗心革面加入正規機構工作,工資穩定保險全有,要不要和我一起殉情呢?”

“去掉最後一句話也許我就信你了。”

彌海理穗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雖然一直覺得你命大,但沒想到在經過了四年堅持不懈的自殺後你居然還能活蹦亂跳,這生命力簡直可以堪比世界奇跡了吧。”

“不過……”說到這裏她又找回了些許以前的無奈與熟悉感,“我很高興你還活着,太宰。”

太宰治前傾着身體,将手肘抵在茶幾上,雙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這個少女。

“真是非常符合理穗的回答呢。”

……一點都沒變呢。

“話說回來,你之前不提醒那一句不就可以了?”

現在事情好像反而變得麻煩了。

她已經開始在想,萬一江戶川亂步真的發現了什麽,或者也恢複記憶找上門來怎麽辦?

“如果不提醒的話國木田那家夥肯定一挂掉電話就會開始抱怨我又翹掉工作之類的吧。”

太宰治任由自己失去平衡般地側倒在沙發上,接着轉過身趴着,仿佛毛毛蟲一樣一邊扭來扭去一邊碎碎念。

“前幾天查這件事的時候被亂步先生發現了一些不對勁,本想着以防萬一這個敏銳的名偵探會因為國木田的抱怨察覺出什麽所以才特地提醒了一句,按照往常的話他應該會被我忽悠過去……”

“唔,所以果然還是有人提醒他了,一定是亂步先生吧,啊當時應該更加小心謹慎一些的,但那時候又沒想到他居然會是我情敵……”

彌海理穗:“這就是所謂的自作自受吧。”

她又想起以前中原中也喝醉酒後嘟嘟囔囔抱怨太宰這家夥到底有多混蛋的事情了。

這時太宰治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好麻煩怎麽總是有人打擾我和理穗的溫情再會,不會又是國木田吧,還是說亂步先……”

嘟囔着的話語在看到來電人後突然頓住,他接起電話——

“突然打來是有什麽要事嗎?織田作。”

“是的,你現在在哪裏?有要事需要找你。”

電話中傳來的聲音極為平淡,說着要事但完全聽不出一絲着急的情緒。

依舊趴在沙發上側着頭接聽的太宰治沉默了幾秒。

“你所說的要事該不會是帶着亂步先生來打擾我的約會吧?”

然後他就聽到對方似乎将手機稍稍拿開了一些,對着旁邊的人說道——

“抱歉,亂步先生,太宰已經知道是你想找他了。”

“還有,既然是在約會的話,打擾是不是不太好?”

“畢竟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喜歡的女性,萬一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又跑回來唉聲嘆氣地哭訴就麻煩了。”

“名偵探大人有預感,要是現在不去打擾,之後該哭的就是我了!”

另一個聲音的主人搶過手機氣呼呼地說道:“太宰你現在在哪裏,快告……”

太宰治無比迅速地将手機拿遠。

“啊咧咧這兒信號好像不怎麽好呢,好奇怪,啊好像要斷了……”

彌海理穗全程目睹他如何戲精,接着幹脆利落地直接把電話給挂斷。

然後一臉凝重地對自己說道——

“不愧是名偵探,居然想到用織田作來诓地點,幸好我機智識破了他的陰謀。”

神特麽陰謀!

彌海理穗:“我們還是想想等他找來時要怎麽哄他吧。”

太宰治一臉仿佛失去希望般地将臉埋在沙發中。

“是啊,要想想怎樣才能把這個名偵探糊弄過去呢。”

“別随意曲解我的意思啊!”

彌海理穗吐出一口氣,看着因為悶着臉說話也悶聲悶氣的黑發青年,站起身走了過去。

“還有姑且問一下,你在幹什麽?”

“嘗試把自己悶死。”

然後就被抓着後頸上的衣服拎起了腦袋,他眨了眨眼,轉過頭看向似乎因為自己重量而微微皺眉的少女。

“對了,理穗,要不我們私奔吧!這樣亂步先生就找不到我們了!”

‘啪——!’

彌海理穗瞬間松手,任由對方的腦袋重新摔回沙發,看着他‘嗷’了一聲後裝模作樣地捂着鼻子哭唧唧道——

“理穗好過分。”

“明明是邀請別人殉情又私奔的你更過分吧。”

彌海理穗完全不為所動。

這個人的表情和以前比起來更加活潑生動了,簡而言之,就是‘顏藝’。

“不過理穗的确要想想待會兒怎麽哄亂步先生了呢。”

太宰治慢吞吞地從沙發上坐起來,歪着頭活絡了一下頸側。

“待會兒?”

彌海理穗愣了一下。

他剛剛不是沒告訴對方地點嗎?

太宰治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啊,差不多該到了吧。”

話音剛落,門就如他所說地被敲響了,伴随着咋咋呼呼的氣憤聲——

“太宰我知道你在裏面快開門!別以為不出聲就可以當做不在,我已經在你之前接電話時讓社員追蹤到信號了!”

彌海理穗一臉難以言喻的表情來到門前。

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啊!

然後一打開就看到了雙手插在腰上氣哼哼的名偵探大人。

明明已經是個26歲的大人了,卻依舊和以前一樣孩子氣。

對方在看到她後愣了一下,随即睜開了那雙綠眸,定定地看着她。

“果然是我前女友啊。”

接着以比之前更加氣憤的模樣委屈指責道——

“還是個抛棄了我的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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