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前段時間武裝偵探社都是處于還有空閑去喝咖啡的狀态, 而自從那天得知死柄木弔他們逃獄之後, 整個辦公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忙碌起來。
因為自己委托偵探社保護後不再天天出去自殺偷懶的太宰治這幾天也總是突然不見蹤影,社員們倒是對此适應良好, 偶爾國木田獨步會擰着眉說着‘太宰那家夥又去哪裏了’,而在一旁的織田作之助一邊處理文件一邊自然而然地回答‘太宰說他出去處理一些事情’,但具體是什麽事件也并不得知。
唯一和以往一樣的也就是江戶川亂步了。
彌海理穗看着就算事務員也同樣忙得團團轉, 也不忘給江戶川亂步采購零食,雖然知道整個偵探社都對即使已經26歲但依舊如同孩子一樣的名偵探大人非常寬容寵愛, 但直到最近才近距離感受到到底團寵到哪種程度。
“不去幫忙真的沒問題嗎?”
彌海理穗忍不住向一邊吃着薯片一邊看報紙上的四格漫畫的黑發青年問道。
江戶川亂步停下了咀嚼,将目光轉向她,鼓着腮幫子理所當然道:“亂步大人可是專門處理普通人沒辦法解決的疑難事件的名偵探,這種程度的小事不需要出馬。”
“亂步先生只需要向往常一樣就可以了。”
抱着文件從旁邊經過的春野绮羅子露出了一個微笑。
“如果實在解決不了的話會找亂步先生幫忙的。”
谷崎潤一郎也從文件中擡起頭,撓了撓臉頰笑着這樣說道。
兩人在這樣說完後又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
“比起這個,理穗。”江戶川亂步似乎想起了什麽突然開口問道,“你怕黑嗎?”
“嗯?”
彌海理穗一時沒跟上對方的腦回路。
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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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
“只是黑暗的話倒不怕,怎麽了?”
不如說自己挺習慣一個人在黑暗的房間中玩游戲的。
“這樣啊。”
歪歪戴着帽子的黑發青年不知在思考着什麽, 并沒有回答她的疑問。
只是在想了一會兒後才突然抓住她的手,然後自顧自地勾起她的小拇指。
“我不會讓理穗出事的。”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她的第一反應是風雨欲來。
然而這個如同小學生一般的拉鈎承諾卻又讓她感到了安心。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她看向那雙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的碧綠雙眸。
“不過既然世界第一的名偵探大人都這樣說了,那肯定沒問題。”
在說完後, 彌海理穗突然發現自己這句話是不是說得太像flag了。
然後第二天, 她就被綁架了。
本來自己只是一如往常地和與謝野晶子準備去偵探社, 然而鬼知道對方不知什麽時候被假冒了。
“從一開始哦。”
紮着丸子頭的金發少女笑嘻嘻地把玩着手中的小刀,露出可愛的小虎牙,刀身不時折射出晃目的反光, 仿佛是明晃晃的威脅。
彌海理穗覺得對方的模樣怎麽看都仿佛是在說自己是個小傻瓜。
就算知道對方的個性是[變身],真正遇上還是被騙。
而且還是一次又一次。
事不過三,她被騙了三次。
四年前她被對方假冒成綠谷出久從學校裏騙了出去,雖然這件事對方可能已經沒有了記憶,而前些天對方又變成了不知名的少女,今天變成了與謝野晶子。
彌海理穗都覺得自己蠢透了,可也的确無可奈何。
她的智商不足以從一開始就辨別真假。
此刻他們正處于一個破敗的廢棄大樓中,渡我被身子在把她帶來後就坐在集裝箱上百無聊賴地把玩着小刀。
“好無聊~好無聊~真想看看你染血的樣子,一定非常可愛吧,嘻嘻。”
渡我被身子雙手托着下巴盯着她,眉眼彎彎,臉上帶着輕快而病态的笑容,金色的雙眸因為過于興奮收縮起來,一瞬間如同伺機而動随時會咬上獵物的冰冷爬行動物。
接着她又收起了那副模樣,如同對喜愛的玩具求而不得的普通少女般自言自語道:“不行,不行,要忍耐,這是死柄木要帶來的人,萬一生氣就麻煩了。”
“可是明明沒見過你,為什麽會說你是他女朋友呢?到底是什麽時候?好奇怪~”
“啊啊,可是忍耐得好辛苦,都是那些英雄的錯,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和可愛的女孩子一起玩了……”
渡我被身子一邊嘟囔抱怨着一邊用小刀在她身上比劃着。
“只是稍微劃幾道應該沒關系吧,我會好好——控制住的~”
彌海理穗心驚膽戰地看着金發少女朝自己湊近,在她忍不住想要後退躲開的時候後面突然傳來了一個沉沉的聲音。
“我有說過不準動她的吧。”
對方的聲線似乎因為長時間未說話而微啞,彌海理穗一時沒分辨出來。
畢竟已經過了四年。
她看向那個灰藍發色的青年,對方穿着連衣帽外套,上半部分面容被陰影遮住,但依舊可見臉色蒼白而冷淡,暗紅的瞳孔如血幹涸凝結而成,身上并沒有挂着從前那些略顯詭異的斷手。
“啊,歡迎回來~”
渡我被身子似乎完全不在意對方的冷臉,笑嘻嘻地收起小刀。
“只是開個玩笑啦,事情已經辦完了嗎?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就出去玩啦,在這都要悶死了。”
彌海理穗沒有出聲,看着渡我被身子說完後就哼着歌調朝外走去,而死柄木弔完全沒理會對方,只是看着自己。
雖然按照之前那張紙條上的內容來看對方應該想起自己了,但并不确定記憶到底恢複到哪種程度。
而且她也還沒忘記四年前對方算是因為自己被抓捕入獄的,就算是曾經的那些感情也該消磨殆盡了。
“好久不見……”死柄木弔也沒在意她的沉默,而是在走近後微微眯起眼看了一會兒她的模樣,然後才慢吞吞地叫出了名字。
“理穗。”
接着沒等她回答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抱歉,這麽晚才來找你,這幾天英雄實在太煩人了,而且你也在武裝偵探社我不方便過去……”
彌海理穗聽着對方絮絮叨叨,越聽越不對勁。
對方似乎完全沒有後面和自己發生過的那些事情記憶,仿佛他們還是正常戀人一樣。
她沒敢直接問出口,生怕一個刺激對方想起來了想弄死自己怎麽辦。
“理穗,你怎麽不說話?”
在說了好一會兒後,死柄木弔才終于停了下來,垂下雙眸注視着她說道:“我想你了。”
彌海理穗不知該說什麽,只能沉默着。
死柄木弔看到她沒有任何反應後臉色愈發暗沉,手也下意識地抓起自己脖頸。
這個人一煩躁就開始抓皮膚的習慣居然到現在都沒改掉,然後她就聽到對方開始給自己的行為進行解釋。
“啊啊,我知道了,你肯定也被那些卑鄙的英雄們洗去記憶了,所以才會忘記我,所以才會一直沒來看我也沒來找我……”
彌海理穗沒想到對方完全把記憶問題的鍋都扔到了英雄們的身上,她終于開了口。
“我們已經分手了。”
灰藍發青年驟然停下正在抓撓的手,猩紅的雙眸死死盯着她。
在彌海理穗感到一陣心驚肉跳的窒息後,對方才陰沉着面容開口——
“我們沒有分手,你肯定也是被混亂了記憶。”
因為被對方剛剛的模樣吓到,彌海理穗不敢再說話。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雖然自己智商不夠,被渡我被身子用和四年前一樣的方法騙了出去。
但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會沒有想到嗎?
特別是那位孩子氣的名偵探大人昨天才特意和自己說過不會讓她有事。
所以說,這件事或許本就在他們的預料之中?甚至有可能就是他們一手促進安排的,為了将面前這人引出來并抓捕歸案。
想到這裏,彌海理穗冷靜了一些,她看着面前不說話就盯着自己看的死柄木弔,問道:“四年過去,你接下來準備做什麽?歐爾麥特已經退役了。”
即使與謝野晶子四年前将對方的身體治好了,但那代代相傳的個性[one for all]火種已經傳給了綠谷出久,現在的歐爾麥特或者說八木俊典也只是個沒有個性的普通人了。
死柄木弔又仿佛被戳中了暴躁點一樣煩躁起來,但似乎因為她的緣故硬生生壓下來,只是仿佛執念一般喃喃道:“是的,退役了,退役了,但是[one for all]還沒有熄滅,還有綠谷出久,還有那些英雄……”
彌海理穗覺得有點可悲。
在世界沒有因為自己的個性融合空間前,對她來說,死柄木弔只是個不喜歡人群偶爾有點神經質的自閉少年,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孩子一樣粘着自己,但很聽話,也一直試圖用他的方式對自己好。
然而all for one 就因為他是歐爾麥特老師、也就是上一代one for all擁有者志村菜奈的孫子,所以設計将原本無比憧憬英雄的他拉入了黑暗。
而all for all的洗腦無疑是成功的,即使經過了四年的監獄教育,死柄木弔依舊和以前一樣,未曾改變自己的想法,破壞如今社會的體制這件事已經成了他的執念。
一直盯着她沒有移開視線的死柄木弔或許是察覺了什麽,突然開口——
“這個世界是錯的。”
他輕聲而冷酷地緩緩又重複了一遍。
“是錯誤的,所以需要改正。”